對於巫師階層來說,這些普通人是完全沒有任何價值的,靠著他們強大的力量,完全可以對這些人要殺要剮,而普通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力量反抗。
或許對於某些巫師來說,這些普通人已經不算是人了,在他們眼中隻能夠算是一件消耗品!柳飛沉默的走著,過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指著一個斷臂的青年,說道:“他本來是一個賣菜的小攤主,家裡麵有妻兒,生活美滿,但僅僅因為沒有按時把需要的新鮮蔬菜,送到那名巫師的家中,那名巫師就出手懲罰了對方,在他的手臂上寄生了蠱蟲,每日每夜都要經曆巨大的痛苦,到了最後甚至自己把手臂砍下來才得以幸免,而他的妻兒害怕被連累,於是離開了他,從那以後他就來到這裡了。”
葉秋看向那名青年,隻見他默默的靠在一處矮牆邊上,眼神呆滯,嘴角還掛著涎水,就像是一個腦中風的病人。
柳飛又指著一個沒有雙腿的老者,說道:“他隻是撞到了一名巫師,沒有下跪道歉,就被斷掉了雙腿。”
葉秋看向那個老者,對方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起伏很小,形容枯槁,像是時日無多了。
柳飛沉默了會兒,又指著一個人說道:“他因為沒有對一名巫師尊稱,而被下了舌頭蠱,那是一種會替代舌頭的蠱蟲,被寄生後,從此他就失去了舌頭,失去了味覺,而舌頭蠱又會吸收他身體當中的養分,而且會越長越大,一直到他沒有辦法再供給舌頭蠱任何營養而死亡之後,才會終止。”
“還有他……”葉秋一個個看過去,沉默不語。
這些人身體都有殘缺,而每一個殘缺的背後,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故事。
這就是當出現超群力量的個體,主導整個社會後會發生的事情,當一些人擁有著隨意能夠殺死普通人的能力之後,他們就會把普通人當成螻蟻,會把自己和普通人之前劃分清楚界限。
這種事情,葉秋其實早就清楚,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都對三大武學聖地那麼警惕的原因。
巫師,根本沒有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裡麵。
武者,也是如此。
看著那一個個神情麻木的人,葉秋深吸了口氣,說道:“你對這裡很熟悉?
為什麼?
你也算是那些人之一吧。”
柳飛自嘲一笑:“因為我隻是個普通人。”
葉秋瞬間明白了,柳飛的身份處在巫教的上層,這的確沒有錯,但是黃金戰士的身份,也讓他們這些人,被巫師視為了工具!既然不會蠱術,那麼就不是一路人,而正是因為這樣子的割裂,也才會讓柳飛保留著相應的同理心。
因為他也隻是個人啊。
葉秋沒有再開口問什麼,而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小院門口。
一個眼上蒙著黑布的小男孩,正靜靜的坐在門口,聽到動靜之後,他突然抬頭問道:“是柳飛哥哥嗎?”
柳飛上前,按了按他的頭,說道:“是我。”
“柳飛哥哥。”
小男孩站起來,臉上露出笑容:“你又來了,我去通知大家。”
說完抓著一根木棍,轉身跌跌撞撞的走進院子。
柳飛沒有攔著,而是笑著看著小男孩離開,然後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低沉的說道:“他叫安圖,隻是因為一次有高層巫師出行,他好奇的抬頭看了一眼,就被那名巫師下了蠱蟲,從此眼睛看不見了,但是那名巫師倒也算是好心。”
柳飛嘴角浮現一絲譏諷:“那蠱蟲並不會真的弄瞎那孩子的眼睛,過一段時間自然會解開的,但是當他的父母發現,這個孩子又能夠看見東西之後,害怕那名巫師會責罰他們,於是動手把他弄瞎了,之後又把他拋棄了。”
葉秋沉默著沒有開口說話。
柳飛說道:“走吧,我帶你進去看看。”
說完就帶著葉秋走進了院子當中,而七八個孩子這個時候從裡麵跑了出來,見到柳飛歡呼了一聲,就圍了過來。
這些孩子當中最小的大概五六歲,最大的有十四五歲了,與外麵的那些人不同,在他們的臉上還能夠看到對於生活的希望,但是與外麵的那些人相同的是——他們是殘缺的。
葉秋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但是雙手緊握,關節處隱隱有些發白。
那些孩子們圍著柳飛熱鬨了一陣,然後馬上就安靜了下來,很是乖巧,乖巧的甚至讓人有些無言,因為這不是孩子該表現出來的。
柳飛在身上拿出一個準備好的包裹,交給最大的孩子,說道:“還是這麼多東西,足夠你們兩天吃的,之後我會再送過來的。”
他不敢送太多的東西放在這裡,他一個人的力量就隻夠照顧這些孩子,而對於外麵的那些人,他也隻能夠選擇無視,人的力量有時候是有限的,而人的惡意是沒有底線的。
即便是有著同樣悲慘的遭遇,但是很多人心中更多的也隻有麻木和仇恨,而徹底沒有了同理心。
“我知道,柳飛哥哥。”
大孩子重重的點頭。
柳飛歎了口氣,問道:“最近沒有奇怪的人來這裡吧?”
“沒有。”
大孩子搖了搖頭,臉色旋即有些黯然:“自從阿諾不見了之後,就沒有了……”柳飛沒有多說什麼,按了按他的腦袋:“帶著弟弟妹妹們先進去吧,你是大哥,要照顧好他們。”
大孩子鄭重的點了點頭,可是葉秋看到他也分明少了一條腿,一個殘疾的少年還要照顧一群同樣殘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