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0

順著坐標，葉帆跑著步就來到了謝臨淵正在吃湯包的早餐店。

一身休閒的牛仔夾克，運動鞋的謝臨淵，看著精神頭不錯。

謝臨淵見葉帆來了，笑著招了招手，然後喊道：“老板，再來兩籠灌湯包”。

葉帆坐到對麵的位子，拿起一雙消毒筷，也不客氣，直接夾起一個，咬了一口。

“怎麼樣，味道可以吧”，謝臨淵期待地問。

葉帆莞爾，“不就灌湯包嗎，就這味道啊”。

“是嗎，我嘗著味道很不錯啊”，謝臨淵嘀咕了句，又不禁笑著搖頭道：“可能是心境變了，覺得吃什麼都味道特彆好吧，前些日子，吃什麼山珍海味，都食之無味”。

葉帆眯了眯眼，等老板把兩籠包子拿過來後，一邊吃，一邊問道：“老謝……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現在就我們兄弟兩人，你有什麼話，大可以直說”。

謝臨淵拿起茶杯，喝了口淡淡的大麥茶，道：“老大，其實這事情，也沒那麼複雜。

你可能會奇怪，為什麼我沒製止那些不好的作風，也沒跟你及時地聯絡……

其實說來可笑，我當時隻是潛意識地覺得，我可以處理好，我能讓他們都收斂起來……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你太自信了，人的欲望隻會不斷擴大，千裡之堤潰於蟻穴，越晚處理，就越難回頭”，葉帆皺眉道。

謝臨淵苦笑道：“是啊，盲目地自信了一回，這一點，我昨晚就清醒了……”

停頓了會兒，謝臨淵目露幾分感慨地道：“老大，你知道的，我是謝家的私生子，從小就不受重視。

不管我學習多優秀，練武多勤奮，我的父親他們，當年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如果我不想辦法改變，就隻會一輩子活在謝家那些直係子孫的陰影下，永遠被欺辱，抬不起頭……

後來我想證明自己，所以離開夏國，去海外闖蕩，進舊日支配者，遇到了你……

我一開始以為，你是黑皇的弟子，出身肯定很高貴，但從彆人口中，知道了你小時候的經曆，我變得很佩服你。

你的童年，可比我慘太多了，上天給了我一把爛牌，可給你的，連牌都算不上，簡直沒法玩。

所以，能在那種幾乎不可能生存的情況下，成長起來，還成為OLD-ONES的頭號殺手……即便你年紀比我小，我也深深地被你折服……”

“這有什麼可佩服的，生活所迫而已，總會有人活下來，隻是我運氣好罷了”，葉帆喝了口茶道。

“是啊，都是為了活命而已，但你活下來了，彆人死了，這就是你和彆人不同的地方，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謝臨淵繼續道：“從那時候起，我們慢慢認識，熟悉，一起反抗，尋找自由，我站在你的身後，當你的參謀……

一直到聖戰結束，我回夏國，軍方因為看重我在海外的經曆，讓我成了龍魂的軍師……

老大，你可能沒有注意到，從我在OLD-ONES出道開始，我一直都在扮演一個輔佐的角色，站在你們的背後，從來就沒有做過統帥……”

葉帆聽到這裡，不禁蹙眉道：“你是怪我，當初把INFERNO分割管理的時候，將巴哈姆特、巴弗滅和海上惡魔，交給了其他幾兄弟？

可那時候你有告訴我，有打算回夏國，我所以沒怎麼……”

“不不，老大你彆誤會，鐵匠、邋遢鬼和烏賊，確實比我更適合幫你管理。

他們更有統帥的氣質，而且我的古武修為，也跟他們差了一大截，無法服眾……”

謝臨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隻是想說……組建完執劍人後，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成了一個大權在握的執掌者。

一開始我還沒察覺到，這份權力帶來的衝擊，竟然會讓我每一天……都有一種飛上雲霄的感覺……”

葉帆看到，謝臨淵的眼中，有一絲興奮，但也有一絲後怕。

“老大，你的境界太高了，站的位置也太高了，對你而言，可能世俗的權力，早就沒多大意義了。

你可能無法理解，我這樣一個相對普通的古武者，突然成為執劍人總指揮後，那種滋味……

執劍人啊，劍神的代言人，執法者，誰不怕啊？誰不想著討好，恭維？

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被無限放大，我老謝，瞬間從一個軍師，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謝臨淵長長地呼了口氣，眼神凝重：“老大……權力能帶給男人的刺激，真的比什麼美酒，美人，金錢，要誘人太多了……”

葉帆沉默，他聽到這裡，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迷失了，我開始想要擁有自己的絕對權威，讓更多的人，對我唯命是從，想要獲取更大的權勢和地位……

所以，當我察覺到一些下麵的人，有作風問題的苗頭時，我開始猶豫，該直接扼殺？還是想辦法引導，慢慢的，小心處理……

我怕太過著急，萬一挖出太多的問題，我自己難辭其咎，或是下麵的人，不再願意支持我，因為他們沒有利益可圖……

說來可笑，這些問題，現在一回想，簡直是愚蠢至極！但當時，我腦子就是這麼糊塗了……”

謝臨淵目露滄桑之色，笑看著葉帆道：“老大，幸好你及時把我敲打醒了，我真的很怕，如果你不聞不問，寬鬆地處理……

會不會有一天，我真的狂妄到，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再也做不了兄弟……”

葉帆眼神複雜地看了會兒謝臨淵，咧嘴一笑：“省省吧，就你還想造反不成？”

“哈哈……”謝臨淵不禁也笑了，長歎道：“人心，人心喲……

我家老爺子，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做一輩子人，都學不會做人’，確實如此啊……”

葉帆不知不覺已經吃完兩籠湯包，放下筷子，問：“你接下去打算乾嘛，要給你再安排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活嗎？”

“彆！千萬彆！”謝臨淵嘿嘿笑道：“‘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那種位子，不適合我。

老大，吃了這美滋滋的灌湯包，我才發現，還是當你幕後的狗頭軍師，幫你在煉獄島養養花養養鳥，比較適合我，不然我又得夙夜難寐，食之無味了”。

“行吧，那你自己愛上哪兒上哪兒，話說你也該找個老婆，生個孩子了”，葉帆笑道。

謝臨淵一拍手，“這提議好，我已經嘗過‘江山’的滋味，該嘗嘗‘美人’的滋味了……”

兩人閒聊了會兒，謝臨淵也打算起身，要出國去遊玩一番了。

這次來華海，他也是把一些事情講清楚，跟葉帆道個彆。

走到店鋪外的馬路邊，謝臨淵臨走，麵色深沉地說：“經曆這一次的事情，我深有感悟……

老大，高處不勝寒啊……你也要珍重，記得偶爾回頭，看一看過去的自己……”

葉帆目光凝滯了一下，腦海裡，浮現自己在湖麵上，看到的一抹倒影，不禁若有所思……

“老大，我出發了”，謝臨淵一拍葉帆的肩膀。

葉帆回過神來，笑著拍了拍對方的手臂，“一路順風，墨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