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2

“葉帆！”

“啊？”葉帆有點小慌張，該不會又被發現打遊戲了吧，問道：“什麼情況？”

“快去開車！老夫人身體出狀況了！趕緊要送醫院！”陳雅著急地說。

葉帆臉色一變，也管不了關遊戲了，跑出去一看，走廊裡，蘇輕雪正推著那畢淑琴出來。

“奶奶！奶奶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蘇輕雪淚水瑩瑩，心急如焚。

輪椅上的老太太臉色難看至極，呈現死灰般的蠟黃，還遭受著無比巨大的痛苦般，發出陣陣呻吟。

葉帆一看老太太精神恍惚的樣子，知道是胰腺癌的病症爆發，忙不迭下樓去開車。

畢淑琴大限將至，其實什麼時候都可能走，大家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好不容易約了頓晚餐，想最後再讓老人高興一下，若這也沒機會，恐怕是蘇輕雪一生的遺憾。

在最快的速度下，葉帆隻花了二十多分鐘，就開車把畢淑琴送到了腫瘤醫院。

當老人被送進去搶救，蘇輕雪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醫院急診室外的長椅上。

葉帆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用，所以就默默地坐在了女人身邊，陪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漸漸變暗，不知不覺，到了夜晚。

蘇輕雪憔悴地抬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都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她再看看身邊的男人，葉帆很安靜地雙手抱在胸前，一動不動，就這麼安靜地陪著她，坐了幾個鐘頭。

葉帆的身形仿佛一座堅固的石雕，挺拔而厚實，讓人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你先走吧，你晚飯也沒吃吧”，蘇輕雪水潤的眸子裡有一絲波動，語氣柔和地說道。

葉帆扭頭看著她，笑了笑：“你不也沒吃嗎？”

“我不用，你沒必要一直陪我，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蘇輕雪幽幽道。

葉帆長長地歎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是累了，可以在我肩上靠一靠，不管真的假的，好歹我還是你男友”。

蘇輕雪轉過身去，淡淡道：“不需要，我沒那麼脆弱……”

葉帆理解地笑了笑，頭靠在牆壁上，長歎一口氣。

“雖然我從來沒見過我奶奶，也不知道有奶奶是什麼感覺。但我知道，親人離開的時候確實很難受……”

蘇輕雪回頭，幾分疑惑地看著男人。

葉帆眼中一片哀思，喃喃道：“七歲那年，我眼睜睜看著我媽，就跟我離了幾米遠……她就那麼活生生，死在了我麵前……

我那時候腦子裡是空白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感覺心都要裂了，肺都要炸了，太難受了……”

“你母親……是怎麼死的？”蘇輕雪忍不住問道。

葉帆搖搖頭：“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天她一進家門，就開始吐血，表情很痛苦。

她在地上，爬著向我靠近，但嗓子沙啞，喊不出我的名字，沒動幾下，就再也不動了……”

蘇輕雪的雙手，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裙角，雖然男人說得很輕鬆的樣子，但她卻聽著心裡很難受。

一個七歲的孩子，看著媽媽在自己麵前吐血，然後表情扭曲地死去，這種畫麵，恐怖地令人會做噩夢。

葉帆微笑看著她，“我很清楚你現在的感受，所以隻是想替你分擔一點，多少總有些用處吧”。

蘇輕雪沉默地低著頭，悶聲不說話。

葉帆也沒再多說什麼，閉上眼，靠著牆壁，耐心等待。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後，葉帆的右側肩膀，有什麼輕輕靠了上來……

葉帆睜開眼，看了看，不由釋然地一笑，是蘇輕雪靠在了他肩膀上。

蘇輕雪似乎怕男人誤會什麼，小聲說了句：“你彆想歪了，我隻是有點累”。

“嗯，我知道”。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就這麼依偎著，又等了一個多鐘頭。

終於，急診室的門開了，當畢淑琴被推出來的時候，蘇輕雪立刻跑了過去。

“醫生，我奶奶怎麼樣了！？”

一個中年女醫生摘下口罩，惋惜地說：“蘇小姐，我們儘力了，但老太太的器官已經在逐漸衰竭，隨時都可能走，你們家屬做好心理準備吧”。

說完，醫生領著團隊就離開了。

蘇輕雪麵色發白，腳步發軟地走著，一路看著畢淑琴被送進VIP監護病房。

過了沒多久，江嬸從家裡趕了過來。

得知畢淑琴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江嬸也是淚水止不住，坐在病房裡抹眼淚。

“我爸他們，沒來麼？”蘇輕雪問。

江嬸有些無奈地說：“他們回夫人的娘家，還沒來得及趕回來……”

“哦”，蘇輕雪似乎也早料到了，並沒抱什麼希望。

“小姐，我這幾天就一直待在醫院吧，讓看護照顧老夫人，我不放心，你自己在家受累兩天”，江嬸說。

蘇輕雪自然沒意見，她有偌大的錦繡集團要管理，根本抽不開身陪著畢淑琴。

這時，床上還插著氧氣的畢淑琴，惺忪睜開了眼，渾濁的眼眸，看著床邊的三人。

“小雪……”

“奶奶！”蘇輕雪一聽老人呼喚，立刻跑過去，俯身用溫暖的手，握住畢淑琴那枯瘦的冰涼手掌。

“奶奶，我在呢，您說”，蘇輕雪抿嘴笑道。

畢淑琴帶著幾分請求，手掌顫抖著，說：“孩子，答應我一件事……”

葉帆和江嬸都是皺眉，聽老太太這口吻，這是要臨終托付什麼？

這種囑托，可是異常沉重，放誰身上都不忍心拒絕。

蘇輕雪猶豫了下，目光複雜地道：“我聽著，奶奶您說吧”。

“你先保證，一定會做到……”畢淑琴固執地說。

蘇輕雪鄭重地點頭，“我做出的承諾，從來都是說到做到，奶奶您放心”。

“好……我要你，跟葉帆結婚……”

話音一落，蘇輕雪瞪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好似靈魂出竅似的。

江嬸則是若有所思，看看葉帆，滿是各種思緒。

葉帆雖然早有所預料，但沒想到，老太太真會在生死關頭，托付蘇輕雪這麼一件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