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
悄然無聲,一片沉寂。
唯有薑歌清朗的聲音,在不斷回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薑歌的身上,神情驚疑不定。
“胡說,病人肺部受寒,這是濕寒之症,怎麼就成了熱症,真是天大的玩笑。”
馮炳倫大聲叫道。
第一次,是他太過大意,沒能仔細檢查病人的脈象,才被薑歌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一句話,是他太大意了。
這一次,他對症下藥,以大承氣湯為方,是必勝的把握。
就算是葉靜嫻、蘇風華等人為薑歌開脫,那也是人情關係,想要為薑歌辯解,減輕後者的錯誤。
還有就是,他和薑歌對賭,已經是絕命反擊。
不成功,便成仁。
那種後果,他承擔不起,隻能贏,不能輸。
“師父!”
趙海清神情驚疑,看向柳邕。
他師父也查過那人的脈象,若真的是熱症,應該有察覺才對。
葉靜嫻幾人,都是中醫界的頂梁柱,醫術精湛,他們給出的判定,沒有人敢無視。
柳邕雙眉毛緊鎖,眸光不定,神情變幻。
當時,他檢查的時候,也察覺到一絲異常,卻並沒有多想,主要是被馮炳倫給出的判斷給氣昏頭了。
現在回想起來,薑歌所言,似乎真是那麼回事。
可要是那樣的話,他這張老臉,真是丟儘了。
付洪山臉色變幻,這麼多年混跡官場,學到的那些醫術,早就還給當初的師父了。
葉靜嫻和蘇風華的站出,讓他心中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他還注意到,柳邕的臉色,也逐漸變得鐵青陰沉,
“是不是胡說,一問便知。”
秦浩笑著說道。
“我來問你,你是不是雙目晦澀,有熾熱感?”
秦浩看著病人問道。
“有這種情況!”
病人老實回答道。
“你是不是感覺口乾舌燥,卻又不想喝水?”
秦浩再問道。
“對,小醫生,你說的太對了,我經常是這樣,想喝水的時候,卻又喝不下去。”
病人一聽,眼神一亮,急忙說道。
眼屬水,體內燥熱自眸出,會使得眼中的水分蒸,眼珠轉動間晦澀難當。
口乾舌燥,不想喝水,這是濕熱之症,外冷內熱。
這一切,和薑歌判斷的一模一樣。
“好家夥,真是英雄出少年,這位薑醫生真是厲害。”
“名不虛傳,神針有了一名好傳人啊。”
“未來十年,必能扛起中醫大旗。”
“長江後浪推前浪,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
眾人目光一轉,落在薑歌身上,不住的打量,嘖嘖稱歎。
這一份察言觀色的本領,同齡人中罕見。
“嘿嘿,你們隻看到了薑歌醫生的細致入微,卻沒注意到,秦醫生才是這次絕地反擊的掌舵手。”
正當眾人感歎於薑歌的厲害,心中稱讚的時候,一道笑聲響起。
是一名小青年,臉上帶著淡淡笑意。
紀成!
“是了,薑歌醫生能夠起死回生,全賴秦醫生。”
“據說他是薑學林的徒弟,這家夥怎麼如此好運,能夠收到這麼好的傳人。”
“此人醫術之精,隻怕更甚於薑歌。”
……
聽到紀成的提醒,眾人都是一愣,用驚奇的目光打量秦浩,紛紛議論道。
當時,他挺身而出,說是讓馮炳倫輸的心服口服,眾人隻當他年少輕狂,吹牛皮不打草稿。
隨後,他指出馮炳倫的大承氣湯是毒方,眾人更是冷笑連連,多加斥責。
現在想起來,此人是何等的遠見。
令眾人的疑惑的是,他到底是如何看出來,病人是熱證,而不是濕寒之症?
要知道,柳邕去切脈了,都沒有判斷出來。
秦浩卻連切脈都沒有,難道,就憑借雙眼一看,就看出了這人的病症?
若真是那般,才真的是驚世駭俗,就是比之古代大醫,也毫不遜色。
其醫術之強,直追孫老等人。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就算他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秦浩真的是看出來的。
之前,那些叫囂厲害的人,聽到薑歌分析,再回想起之前的態度,都是麵上滾燙,羞愧無比。
想到這裡,眾人看向柳邕等人。
方才,他們蹦躂的那叫一個歡,不知道現在是什麼表情。
柳邕麵如死灰,嘴唇哆哆嗦嗦,卻說不出話來。
趙海清雙眼瞪圓,神情難以置信。
大好局麵,居然說翻就翻了,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付洪山麵如黑炭,跟吃了蒼蠅一樣。
“付洪山,柳邕,兩位醫生的分析,你們認為怎麼樣?”
葉靜嫻朝著柳邕兩人問道。
“好,薑歌醫生分析的好,是老夫看走眼了。”
柳邕鐵青著臉說道。
事到如今,他不承認也沒辦法。
感受到眾人的戲謔目光,付洪山拳頭捏的咯咯響,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當著這麼多醫生的麵,再三被打臉,真是丟儘了臉麵。
蘇風華和侯老淡淡一笑。
剛開始,他們也沒能看出病人的情況,他們第一次切脈,隻是為了確認病人是否有先天疾病,心思不在病症身上。
而後,得到秦浩的提醒,說大承氣湯是毒方,仔細觀察之下,才想通了關節。
最為可悲的,當屬柳邕無疑。
以他的醫術,本也能夠看出來,卻被仇恨遮蔽了眼睛,沒能仔細觀察。
孫老、侯老、葉靜嫻、蘇風華等人,麵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薑歌的目光,帶著對輩的讚歎和嘉許。
觀察入微,三思而行!
確實是個好苗子,未來可期。
至於秦浩,但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的眼力和醫術,在這諸多醫生當中,都是上上之流。
跟他們相比,隻怕也差之不遠。
這已經不是未來可期了,眼下,就是他的時代。
“馮炳倫,這下你可心服口服?”
秦浩看向馮炳倫,笑著問道。
“我……我服了。”
眾目睽睽,馮炳倫無話可說,耷拉著腦袋。
“但孫老,薑歌雖然斷出了病症,卻沒能給出良方,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能夠拿出方子。”
旋即,他話語一轉,看向孫永昌等人哀求道。
桑菊引,功在疏風清熱,隻能暫緩病症,並不能壓製病情,算不得良方。
隻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可以。
他心中懊悔,後悔自己太大意了,要是切一下脈,一定能夠探出病人的病症,也不至於落到這般被動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