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九雲驚龍(1 / 1)

元始諸天 棄還真 2134 字 24天前

第212章九雲驚龍

湯邑,東闕,高閣!

上陽朝一身素服,捧著一束蓍草,恭恭敬敬,沉沉穆穆,向著四方四向叩拜,謹以與四方神明。隨即撚著一把蓍草,燃為一簇蓬灰,順著指尖徐徐灑落。

蓍草者,卜問天時之引,亦是卜卦最為原始之法!

“或許,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荀少彧蹙著眉,觀望上陽朝舉止。

以蓍草製卦,由來已久。太古人族蒙昧,三皇五帝、七十二聖王未證大道,人倫綱常亦未有定數之時。人族有大智慧者,俯大地之來龍,仰天穹之變數,以蓍草一點天地靈機,與冥冥天地大道相合,撰取一縷玄妙之機。上可卜算天時,下可陰問陽知,此為最古老的卜算之道。

其後,更有大不可思議者,前知三千載,後觀三千載,衍化諸上古先天八卦,後天六十四卦,堪為一切易道的源頭。

上陽朝雖無前人一般,驚世駭俗的造詣。但於當世易道,亦可稱為一佼佼者了。至少判斷一生靈之禍福,自矜是有十拿九穩的能耐。

何況,常雲光一介大武師,修為遠不如上陽朝這位元神高人,推演常雲光的生死,也耗不了幾許心力。

隻是……

荀少彧眉宇緊蹙,心中揣揣不寧。

大將陷落重安,生死禍福不知。常雲光畢竟是軍中宿將,若是有何閃失,無疑就是折了他荀少彧的一條臂膀。

在湯邑的三駕馬車中,左車上陽朝政務乾練,中車諸諭行通達內務,但都不是統兵大將之選。唯有常雲光忠正直疏,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幸主世界,確定生死的手段,何止千百種,常用的命燈、魂燈,不常用的打卦、卜卦,乃至於觀照氣運,都能判定生死。若非命燈、魂燈的煉製極為不易,成品稀少珍貴。隻有古老氏族血裔,在自初生之時,或點亮一盞本命魂燈。其實還是命燈之法最為簡易,也最具成效。

上陽朝不愧易學大家,於卜占數術之道精研頗深,輕輕撥動著蓬灰痕跡,仔細研究著地麵上的卦象。

這看似雜亂無章的蓬灰,落在上陽朝這易道高人眼中,仿佛帶著無窮無儘的信息。

在易道高人眼裡的天地,一草一木,花開花落,都並非偶然之事。

天時運,生老病死,若非必然為之,何人能與乾涉?

驀然,上陽朝輕咦了一聲,愕然道:“主君,這卦……似是而非,渺渺茫茫,不似一未入先天之人的卦象啊!”

卜卦籌算之法,也是要看彼此修為的。修為高深算計淺薄者,當然無往而不利。但修為淺薄算計高深者,隻會愈發吃力,還要受著冥冥中的反噬。

上陽朝就著卦象,麵上泛起蒼白,神色愈發古怪:“不過……不幸中大幸,即能生出卦象,想必常雲還未真正遇難,至多傷重難養。卦象凶中顯吉,吉中帶凶,雖非十死一生之象,但也處境危險之極。”

荀少彧擰眉,道:“常雲潰敗重安,想來不會是全身而退的……吉中有凶,不難解釋。”

上陽朝仔細的看了一眼,搖頭道:“隻是,這卦象混亂,坎位、離位牽扯不清,真是怪哉……怪哉……”

荀少彧淡淡道:“如此還活著,也是莫大幸事。”

上陽朝垂首,若有所思,道:“常雲必然還活著,否則卦象不會如此……嗯?”

“卦象東南!!”

上陽朝正待抬頭,荀少彧的身影,已然向著東南遠去。隻是眨眼之間,身形徹底模糊一片。

…………

錚——

常雲光刀音似鳴蟬,佩刀化為一道銀白匹煉,壯碩魁梧的身軀,轟然壓向九雲龍。

先天宗師的強悍武道,刀似奔雷滾滾,激揚重重氣浪,一重重殺機攝人心魄,似讓人肝膽俱裂,心氣俱喪。

“好言難勸,該死鬼啊!”

九雲龍見著刀光匹煉,冷冷哼了一聲,目光殺機不可抑止。五指一屈一伸,爪間龍吟回響間,錚錚金石作響。

龍吟驚神爪!

九雲龍動若驚龍,起勢落勢之間,錚錚龍吟不絕,奪魂攝魄,詭譎中夾雜驚惡。

簌!

簌!

簌!

九雲龍的指力之強,幾有粉金碎石之能,一式式神爪抓落,空氣層層暴烈,四散的氣浪拍打周匝,震的山岩石壁微微顫抖。竟是以高深爪功,硬接常雲光利器級數的厚背刀。

幾簇火星搖拽爍爍,九雲龍一雙神爪,幾如頂尖利器一般,竟與常雲光的厚背刀不落下風。

九雲龍麵色紅潤,爪功摧金斷玉,強橫之極的武道,厚重之極的氣息,無不顯示著這一北地大豪的恐怖。近乎風馳電掣,數十招殺法在九雲龍手中,無一不顯得驚世駭俗。

“謔謔謔——”

驀然,九雲龍口中發出,夜梟一般的尖銳笑聲,狠戾道:“原來,你這小兒有傷在身,怪不得力道如此綿軟。”

“看來,是在重安一役了……”

隻是初步交手,經驗老道的九雲龍,就發現了不妥。

“謔謔謔——”

“以重傷之軀,還敢跟老夫作對,莫非你真的以為,老夫就殺你不得?”

“你這老兒,胡吹大氣!”常雲光強自運煉真勁兒,抑製著五臟六腑的震動,冷笑道:“吾常雲光的性命在此,等著你來取。”

此時的常雲光,五臟六腑寸寸欲裂,若非先天武人生機熾烈,以常雲光的傷勢,尋常人早就五勞七傷,筋骨寸斷而死。

隻是,常雲光畢竟有傷在身,戰力無法臻達巔峰。

“血戰八法!”

常雲光眸光冷戾,刀光環繞周匝,一舉一動間,都迎合著刀心神意,心神臻達的沉寂之境,猶如一潭死水,水麵波瀾不驚。

但,常雲光刀法大開大合,帶著一股十蕩十決,所向披靡的大勢。

九雲龍哈哈一笑:“嘴硬的小崽子,讓老夫教教你,尊老敬先的道理。”

兩尊先天大高手交戰,震蕩山巒大地,一者龍吟錚錚,一者刀行八荒。

所謂【脫胎換骨】先天如龍,這兩尊先天大高手,舉手投足都有莫可言喻的無窮大力,渾身猶似百煉精鋼,就連吐氣開聲,都帶著一股空氣爆裂。

常雲光初時,還能憑一口銳氣,與九雲龍交手。但在數十招略過,銳氣漸失之後,常雲光就隻能被九雲龍壓著打了。

畢竟,九雲龍浸淫先天數十載,對於玄之又玄先天妙境參演極深,煉就三道真龍神力,遠非常雲光的重傷之軀可比。

初始的幾許試探,以九雲龍的老奸巨猾,當然不會給常雲光,一絲一毫的逃遁機會。

九雲龍輕輕道:“刀是好刀,招是好招,可惜……道不同,必須死!!”

九雲龍神爪掀動一股股強橫勁道,在一次次碰撞間,讓常雲光手中的厚背刀,不斷發出顫音。

一連數十、上百碰撞,悠揚深長的震勁,浸入常雲光的先天之體,讓常雲光近乎支離破碎的身軀,終於徹底崩潰。

“噗——”

一口血霧吐出,常雲光持刀的右臂,成不規則的彎曲,胸口塌陷一塊,橫飛數十丈落地。

九雲龍好整以暇的收手,看著氣息衰微的常雲光,道:“看來,今日這山間古道,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有一百多同袍陪著你,你死後不孤單。”

九雲龍麾下甲兵,弓弦錚錚拉起,漠然望著古道間百餘傷兵,箭鋒處殺機起伏,隻待著九雲龍的軍令,就是箭矢飛出之時。

而黑甲傷兵們,亦紛紛持刀出鞘,不甘示弱的瞪著,周匝十倍與己的甲兵。

若非這是山間古道,不適合騎兵們直接衝鋒。這些伏兵絕對攔不住,常雲光一行百騎。

常雲光以厚背刀,勉強撐著傷軀,喉中鹹腥氣翻湧,強自挺著。

九雲龍淡淡開口:“常雲光,老夫敬你是個將才,能從重安邊地殺回來,卻是不容易的。”

“隻可惜,各為其主,老夫也是無法可想……所以,黃泉碧落,一路好走!”

看著昏昏沉沉的司子期,九雲龍笑意愈發陰冷。

這司子期的傷勢,可比常雲光嚴重的多。在武聖人至強一拳之下,沒被生生的打死,已經是他這的運氣。至今還是渾渾噩噩,無知無覺的模樣。

若非如此,九雲龍也不會生出,李代桃僵之計,將這一乾人等滅口,‘哄’一份人情出來。

雖然搶奪他人功勞,並非甚麼光彩之事。而且以荀少賀的跋扈脾性,也未必會在意這點勳勞。

但因著司子期身份、地位不同,若能借此與老太師,搭上一絲半點關聯,就值得九雲龍做一做這個惡人。

能與一尊大地遊仙搭上關係,是多少先天宗師、元神真人,求也求不來的。這司子期的人情,對於一尊先天宗師而言,也是極為珍視的。

九雲龍眸子泛著殺機,秉承做事做絕,不擇手段的他,可不會留下這些隱患。

他需要的隻是司子期的情分,而這些‘知情人’,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殺!”

九雲龍爪功絕強,五指向著常雲光的天靈蓋狠狠扣下。

“休傷吾家司馬!”

十幾個甲士執刀攔著,九雲龍微微用力,勁道湧動間,數十刀兵斷裂破碎。

錚——

忽然,一道寒光陡然從南方升騰,化為一輪銀月寶光,錚錚刀音不絕於耳。這一刀光清澈似水,遠比常雲光血戰八法,養就的一口刀氣,還要來得精純。

其無處不在的森森冷意,令人窒息的危機。讓九雲龍一顆武心,刹那間支離破碎,麵上露出驚惶之色。刀意加身,雖是隔空虛晃,但其冷戾森然的氣機,仍讓九雲龍不得不收回攻勢。

九雲龍若是強自扣下頂門,能不能要了常雲光性命,尚且還在兩可之間。但這一雙數十載苦修的神爪,在忽來的冷戾刀光下,是絕對保不住了的。

“吼!”

九雲龍似乎嘶吼一般,身軀頓時止住,步伐忽倏一錯,驟然退出十數丈遠。

“誰?”

九雲龍臉色陰沉,望著南方刀光升騰下,一尊少年身影逐漸走進。

隨著少年臨近,沉沉陰陰的刀光,近乎烏雲蓋頂一般,滾滾翻騰之勢,混雜著電閃雷鳴之音。

“好一個霸氣囂張的九雲龍!”

少年持刀而立,冷峻的麵龐下,嘴角微微翹起。

荀少彧冷冷道:“竟敢劫殺吾的部眾,莫非幾載不見,真當吾的刀不利了?

迎著荀少彧的目光,九雲龍的眸子,不由飄忽了一下。

千數的甲兵,在荀少彧麵前,猶如無物一般,一步邁出三、五十丈遠。以如此一步步走入千軍之中,又一步步走到常雲光的身前。

九雲龍見著荀少彧,麵色變化,蒼白中泛著青色,強自笑道:“原是十四公子。”

荀少彧淡笑道:“很驚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圍殺吾的部眾,是不是該給吾一個交待呢?”

沿著卦象所顯的東南,荀少彧幾乎都要出了蔡地,所幸來的及時。

若是荀少彧出刀慢了絲毫,常雲光已經被掀開天靈蓋了。

常雲光將將起身,在幾名衛士攙扶中,勉強著行禮:“主君……”

“嗯……”荀少彧頷首,看了眼常雲光這一百多,曆經磋磨的頂尖精銳。

他的神態,似乎漫不經心般,道:“重安一役,非戰之罪,能全身而退,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荀少彧出言開解常雲光,對於重傷昏厥的司子期,反而未曾正眼看一下,隻將其當做尋常人一般。

九雲龍看著荀少彧鬆散的模樣,凝重道:“早已聽聞,公子彧武道煊赫,臻達肉身證道之境,九雲龍不才,正想領教一二。若是僥幸分得一招半式,還請將那位貴人交出,讓下臣帶回北地。畢竟,那位貴人傷勢頗重,以南地的條件,若是耽誤了貴人養傷,公子彧未必吃罪得起。”

司子期的重要性,九雲龍當然不舍放棄。但荀少彧當麵,九雲龍就不敢如此粗暴了。沒有荀少賀的指示,直麵一位呂國公子,九雲龍還不敢下殺手。

當然,真正麵對荀少彧時,心頭無時無刻,不在跳動的危機感,也是驅使九雲龍如此態度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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