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土靈劍皇蠕動著血肉模糊的嘴巴，儘管聲音微弱，但這一聲稱呼，卻是讓沈天龍身軀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聲老大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聽到了，當初還是他們結識沈天龍之後，一起闖蕩天下的時候，眾人對沈天龍的尊稱。

那時候兄弟情義，熱血飛揚，青春歲月，是一段所有人都難以忘懷的日子。

隻是後來，沈天龍成就帝尊，名震天下，被譽為天下第一人後，也成為聖龍閣創始者，天下尊稱一聲聖主，就連五行劍皇這些昔日與沈天龍感情深厚的兄弟，也都稱其聖主。

那怕私下裡沈天龍還希望他們叫自己老大，可大家依舊尊他為主，並非沈天龍身份高不可攀，也不是這份情義淡了，而是發自肺腑，他們對沈天龍的尊敬。

聖主之稱，是沈天龍一生的榮耀，更是追隨他身邊所有人的驕傲。

沈天龍冰冷的眼眸多了一絲柔和，他身形落下，緩緩蹲下身，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丹藥。

“喂他吃下去。”

風神急忙接過丹藥，這是天荒世界最頂級的療傷藥，雖然無法治愈土靈劍皇的傷勢，但也能暫時護住他最後一絲生機。

風神碾碎丹藥，小心翼翼的用百草液將藥粉送入土靈劍皇嘴裡，此時的土靈劍皇，連吞下丹藥的力氣也沒有。

他已經耗儘了生命之火，可以說還能吊著一口氣，也是因為心中有太多執念沒有了結，不甘心就此死去。

正如人們經常說的回光返照，他要看一眼沈天龍，喊一聲老大，否則他死不瞑目。

在風神運轉功力護持下，丹藥很快化作一道道暖流，遊走在土靈劍皇的身體各處。

土靈劍皇眼神也明亮了稍許，精氣神恢複了一些，語氣輕顫道：“老大，你活……著真好，死之前能見你一麵，我知足了。”

“你這是何苦？”

沈天龍長長歎了口氣，聲音有些苦澀，也透著一絲無奈，以他的修為能力，豈能看不出土靈劍皇現在的狀況，已然是油儘燈枯，回天乏術。

再好的靈藥，也救不了他的命。

他不知道土靈劍皇這萬年到底經曆了什麼，壽元枯竭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鬱結難舒，憂鬱成疾，身體早已不堪負重，病入膏肓，可以說，土靈劍皇的心已經死了。

哀莫大於心死，天地間再好的良藥，也救不了一個心死的人，何況他還經曆了這場毀滅重創。

這也是因為土靈劍皇的修為很強大，否則根本也支撐不到現在。

如今知道沈天龍活著，又臨死前為自己兄弟做了一些事情，土靈劍皇已經沒有了遺憾，能夠平靜的離開了，這對他來說，也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清霜，我終於能和你團聚了。”

土靈劍皇深深看了眼沈天龍，目光又在木帝和風神的臉上掃過，最後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笑容，隨著話音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安詳的躺在風神懷裡沒了氣息。

“嶽清霜？”風神滿臉悲痛，喃喃自語道。

就連沈天龍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嶽清霜是金帝嶽無峰的親妹妹，是一個美麗娟秀的女子，那時候一直喜歡跟在沈天龍等人屁股後。

他們都知道，土靈劍皇喜歡嶽清霜，如今看來，當初土靈劍皇被俘，最後歸順了金帝，恐怕此事也和嶽清霜有關。

以嶽無峰的秉性，為了收服土靈劍皇為其所用，什麼手段都可能施展出來，利用自己的妹妹，要挾土靈劍皇也不是做不出來。

“師祖，上次在神魔域見到土靈前輩，我就察覺到了，他的身體狀況很差，生機不足，已然是瀕死之身。”

一道身影破空而下，楊天也不再掩飾身份，出現在了沈天龍身旁，一臉遺憾道：“隻是當初我沒有出手幫他，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麵。”

楊天的確有些自責，當日他若給土靈劍皇一些生命精元，土靈劍皇或許能保住一條命。

搖了搖頭，沈天龍平靜道：“沒用的，你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他早就心生死意，不想再活下去了。即使能幫他續命，他也是苟且活著。”

“或許，這是老土最好的歸屬，他解脫了，也能去陪他喜歡的人了。”風神悲切道。

“你們都退下，今日誰也不許幫忙，我會親手殺了嶽無峰，清理門戶。”

沈天龍拿出一件長袍，蓋在了土靈劍皇的屍體上，眼神也變得異常冷漠，抬眼看向遠處神色陰鬱的金帝。

“師祖，需不需要龍鱗神劍？”楊天有些擔憂的問道。

金帝的實力有多強，楊天不知道，可從眼前的殘破戰場卻也能判斷出，木帝無法奈何金帝，楊天也沒信心師祖能獨力斬殺金帝，或許唯有龍鱗神劍能幫到師祖。

“哈哈哈……誅殺一個叛逆，何須兵器。”

沈天龍仰天大笑，笑聲中透著無儘的殺機，又充滿了輕狂和不屑，在他眼裡，嶽無峰即使成就帝尊，也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這一刻的沈天龍，眼神睥睨而傲然，周身散溢著一股無上威嚴，就如絕世帝王，不容侵犯。

楊天幾人對視一眼，風神抱著土靈劍皇的屍體，木帝也沒有留下，幾人飛身後退，離開了殘破的山峰。

而此時虛空各處，都有強者遠遠觀望，相比白帝緊蹙著眉頭，一臉思索之色，鯤帝和方擎崖等強者則是打量著楊天。

沈天龍活著的消息固然震驚天下，但楊天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引起了所有帝尊的關注。

“他就是楊天？”方擎崖眼神眯起，淡淡的問道。

無極天宗宗主開口道：“老祖，沒想到此子也來了，這小子可是殺了我們不少人。”

“哼！”方擎崖冷哼一聲，目光威嚴的掃了一眼無極天宗的所有皇者，這些人心頭一震，大氣也不敢出，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他們自然明白老祖的不滿，那麼多皇者都死在一個年輕人手裡，各帝尊派出強大陣容進入神魔域，卻損失慘重，這不得不說是一件丟臉至極的恥辱。

這說明了什麼，除了說明沈天龍傳人的優秀，更說明了他們這些帝尊勢力的皇者太無能了。

林嘯天以及如意等人都鬆了口氣，看到楊天出現，這才放心下來，原來他早已易容到了這裡。

“原來他就是楊天，有點意思。”柳無白眼裡閃過一抹異彩，嗬嗬笑道。

“這小子就喜歡玩神秘，其實沒啥了不起的，以前被我經常揍的屁滾尿流。”白天呲牙笑道。

“是嗎？現在恐怕是他把你揍得屁滾尿流吧。”柳無白看了眼白天，淡淡笑道。

“師伯，你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弟子威風。”白天一臉鬱悶道。

“那有機會你和他較量一下，讓柳師伯看看你如何揍得他屁滾尿流。”馮之白鄙夷的看了眼白天，儘管白天在神劍門待得時間不久，但他們早已知道白天的秉性，死鴨子嘴硬，從不承認自己不如彆人。

此時沈天龍一步邁出，卻如踩著梯子一般，一步步淩空而起，站到了與金帝同一高度。

整個聖龍閣內，不少弟子都抬眼看著空中的老祖，又看著那氣度威嚴的男人，他們從未像今日一般，感到六神無主，感到惶恐不安。

“嶽無峰，你準備好了嗎？”沈天龍背負著雙手，神色平靜的看著金帝，風輕雲淡，就如看著一個莫不相乾之人。

“沈天龍，你還是那麼自命不凡，你以為你現在能殺的了我？”金帝臉色陰沉不定，心中更是有著難以壓製的怒意，沈天龍越是平靜，越讓他感覺到羞辱，這是一種漠視，沈天龍依舊看不起他，沒把他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