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3章?落葉歸根
中午十二點,飛機降落在北嶼市機場。
下了飛機,陳飛馬上坐車,趕往胡勇的家。
車子行駛了三個多小時,除了北嶼市市區,進入山嶺延綿的山區。
胡勇的家鄉,就在這片山區的一個小山村裡。
下午四點,在當地人的帶領下,陳飛終於到了胡勇家中。
那是一座十分普通的山村小屋。
兩層的水泥房還頗新,似乎沒蓋多久,屋頂上豎著鍋蓋狀的衛星天線,門口晾曬著蘿卜乾、玉米等食物。
一條大黃狗在門口溜達著,看到陳飛他們一行人到來,頓時狂吠了起來。
聽到動靜,屋內走出兩名中年男女。
二人皮膚黝黑,身材有些岣嶁,雖然不過剛剛六十歲,但臉上的皺紋,卻讓顯得更加蒼老。
“伯父,伯母!我對不起你們。”陳飛走上來,噗通一下跪在了兩位老人麵前,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
兩位老人見狀,連忙扶起陳飛。
“這怎麼行,不能啊!”
“你是長官,不能給我們磕頭啊!”
“長官,快起來,快!”
………
兩位老人,拉不起陳飛,幾乎要給陳飛跪下了。
陳飛這才連忙起身,拉著兩位老人粗糙的手,鼻頭不由得一酸,“伯父,伯母。我,我——送胡勇回家了。”
說話間,陳飛將一個骨灰盒遞了過來。
兩位老人盯著那精致的骨灰盒,一下僵在了原地。
隨後,胡勇母親終於忍不住,淚水嘩嘩的留下,撫摸著骨灰盒,哭了起來。
“勇兒,你怎麼走了啊!”
“我的勇兒,媽還沒看到你娶媳婦,沒抱上孫子。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
一旁,胡勇父親緊咬著嘴唇,儘量不要讓自己哭出聲來,但臉上的淚水,還是嘩啦啦的流下,老淚縱橫。
“伯父,伯母,我——”陳飛看到這一幕,心痛無比。
類似的場景,這幾天內,已經是他第四次看到了。
每一次的重演,都好似一柄匕首,狠狠的在陳飛心頭紮了一下。
聲音哽在喉嚨裡,陳飛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兩位老人。他也知道,此時的自己,說什麼也安慰不了他們。
隻能低頭沉默,靜靜的等待兩位老人。
大約幾分鐘後,胡勇父親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對陳飛擠出一抹笑容道:“長官,不好意思。我,我們——”
“伯父,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是我們不好意思!”陳飛道。
“老伴,彆哭了。長官們還在外麵站著,快去倒茶啊!”胡勇父親道。
“伯父,不用,我們不用——”
雖然陳飛他們說不用,但胡勇父親還是將一行人請進了屋內,端來了茶水。
隻是最普通的粗茶,但陳飛他們全都喝了個乾乾淨淨,一滴都沒浪費。
胡勇父親開口道:“長官,我想知道,胡勇他,他是怎麼犧牲的?”
“這——”陳飛一陣沉默。
“要是不好說,那就算了。”胡勇父親連忙擺手。
陳飛道:“沒什麼不好說的。胡勇是在馬卡魯峰戰鬥之時,遇到外國敵人,和對方交戰,不幸犧牲的。他是英雄,是烈士,是我們的戰友。”
聽完,胡勇母親又啜泣了起來,不斷的用手背抹臉上的淚水。
胡勇父親則是一陣長久的沉默,最後長長的吐了一口煙,看著屋外的天空,出聲道:“勇兒是在戰場上犧牲的,是殺敵犧牲的。他不是逃兵,他是英雄,他是好樣的。這個兵,他沒白當!”
“伯父!”
陳飛聽得鼻頭一酸,心中湧起一股熱流,不由得呼喊了一聲,但卻不知道說什麼。
雖然陳飛想給兩位老人做些什麼,但此刻的他,卻實在無能為力,甚至都不能幫忙分擔兩位老人的傷痛。
最後,留下一些物質和錢財之後,陳飛一行人起身告退。
胡勇父母將他們送到了村口。
胡勇父親最後握著陳飛的手道:“感謝部隊,感謝長官對胡勇的照顧。感謝!”
“我——”
看著老人真摯的麵容,帶著淚水的眼神,陳飛感到心頭一堵,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最後彙集成了一句話。
“謝謝!”
離開了村子,陳飛扭頭看了一眼依舊站在村口的兩位老人,目光看向北方,在心中堅定道:“胡勇,兄弟,戰友。該為你討回的公道,我陳飛絕對會做到。”
當天夜裡,陳飛回到了京城。
次日清晨,陳飛一大早就接到了徐軍山的電話,沒有任何耽擱,他馬上趕到了徐軍山家中。
還沒坐穩,陳飛就急忙開口問道:“徐將軍,調查有結果了嗎?”
徐軍山招呼陳飛進來,道:“我們進去說。”
進入房間內,關上房門,徐軍山麵色嚴肅的點點頭,看著陳飛道:“調查到了一些東西。”
“是什麼?”陳飛連忙問道。
徐軍山隨即點開電腦,推到了陳飛麵前。
陳飛細細的看了起來,沒過多久,他看完了電腦上的資料,不由得出聲道:“隻有這些?”
徐軍山出聲道:“這是現場的武者和一些後勤人員的口供,隻能佐證金煜當時的確離開了。另外,那幾張照片,是我們的衛星當時拍到的畫麵。”
“不過,因為不是定點聚焦拍攝,畫麵並不清晰。隻能從模糊的圖像來判斷,上麵的人很有可能是金煜。”
陳飛又看了一下衛星照片,幾張照片的確拍下了一個類似於金煜的人影,與四名外國武者碰麵的場景。
但畫麵畢竟太過模糊,隻能隱約辨彆出衣服的顏色和一些大致特征。
雖然從這些特征看來,有好幾處和金煜當時的裝扮吻合。但這種畫麵,肯定是無法直接判定那人就是金煜的。
“徐將軍,靠我們掌握的這些證據,能抓金煜嗎?”陳飛抬頭問道。
徐軍山歎了一口氣,出聲道:“恐怕不能,證據太少,沒法定罪。”
“而且,高層那邊我也探了探口風。就算事情鬨開了,恐怕也沒有定論。畢竟,證據不確鑿,再加上劉鎮江和金子鳴他們絕對會反對,事情恐怕不會有結果。”
聽完這話,陳飛不由得一陣沉默,久久沒有出聲,但腦海中,卻浮現出這幾天,他送幾位戰友骨灰回家之時,那一張張哭泣的臉頰。
在這一刻,陳飛心中驀的堅定起來,眼中露出一抹堅毅之色,在心中對自己道:“無論如何,我都會為你們討回公道的。”
徐軍山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了陳飛的氣息變化,開口道:“小陳,你不要衝動。”
陳飛起身道:“徐將軍,麻煩你了。事情我知道了,我要回去了。”
看著陳飛轉身離開的背影,徐軍山站了起來,出聲道:“小陳,無論你要做什麼。我想讓你知道的是,我一直支持你。”
聽到這話,陳飛轉過身來,對徐軍山鞠了一躬,真摯的出聲道:“徐將軍,謝謝你!”
然後,他邁步離開。
這一刻,他的背影,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拉得格外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