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森森,青煙梟梟,此時的陸軒,已然來到了峨眉山的後山之內。
“咚、咚、咚——”
一聲又一聲的鐘聲在敲響著,耳邊還不時傳來吟唱佛經之聲,讓陸軒心中一片寧靜。
當一座宏偉的寺廟豎立在眼前時,陸軒停下了腳步。
陸軒其實知道這一趟,他不該來的,即使來了,也隻能是失望而歸。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來了,在這裡,有著一位他一直念念不忘,並且心懷愧疚之人。
小醫仙白雅雲!
想到白雅雲決定青燈常伴、木魚輕敲的過完這一生,陸軒的心宛如針紮,疼的厲害。
他想在離開京城之前,見白雅雲一麵,即使見不到——
“陸施主!”
身後走來一位穿著僧袍的老尼姑,她雙手合十的來到了陸軒的麵前。
老尼姑是峨眉派的掌門,靜心師太。
陸軒踏足這裡時,靜心師太便是知道了,還知道他此番前來的目的。
隻是靜心師太依然驚訝陸軒為什麼還要來。
畢竟上一次來,白雅雲對他避而不見,他還沒有死心麼?
“師太!”
陸軒雙手合十,正色道:“我想見白雅雲一麵。”
靜心師太目光複雜,苦笑一聲道:“你想見她,隻怕她不願見你。”
“還請師太替我通報一聲,她不願見,我自會離開,”陸軒懇求道。
“好吧!”
靜心師太歎了口氣,旋即走進了寺廟之內。
一間雅致的禪房內,白雅雲雙目緊閉,正盤坐在一張案桌前,輕輕敲打著木魚,口中還吟誦著佛經。
“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白雅雲緩緩睜開眼睛,露出的是一雙清澈的美目,紅唇微啟:“請進!”
門輕輕的被推開,走進來的是靜心師太。
“掌門!”
白雅雲緩緩起身,恭敬的說道。
“陸軒,他來了,”靜心師太來到她的麵前,輕聲道:“你要見他麼?”
白雅雲嬌軀一顫,一雙纖細的小手都是為之微微顫抖起來。
看著白雅雲這麼大的反應,靜心師太內心是一聲歎息,白雅雲依舊沒有看破紅塵——
正因為如此,靜心師太拒絕白雅雲削發的要求,而是讓她帶發修行。
“不見!”白雅雲搖搖頭道。
“嘔——”
話音剛落,白雅雲突然一聲反胃的聲音從口中發出來。
靜心師太臉色大變:“雅雲,你!”
“還請師太不要告訴他,”白雅雲深吸一口氣,說道。
即使是自認為心性已經修行到古井不波的靜心師太,在這一刻,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在微微發抖。
“這樣真的值得麼?”靜心師太問道。
“嗬嗬——”
白雅雲苦笑一聲:“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我現在,隻想每日念經、抄經文,為死去的亡魂超度,也洗脫我身上的罪孽。”
靜心師太知道白雅雲所說的亡魂指的是誰,更明白她所謂的罪孽是什麼。
即使朱家的人萬般不是,但也是白雅雲的血親,而她愛上了一個,手上沾滿她至親鮮血的男人。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後,靜心師太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有因必有果,這件事,我不會告訴陸軒的。”
“我會轉告陸軒,你不願見他,”靜心師太又道。
“等等!”
當靜心師太準備離開的時候,白雅雲叫住了她,旋即走到案桌前,拿起紙和筆,寫了幾個字,便將字條交到了靜心師太的手中:“還請掌門把字條代我轉交給他。”
靜心師太怔了怔,方才點點頭:“好!”
待靜心師太輕輕的關上門,白雅雲重新盤坐在案桌前時,兩滴清淚從她麵頰上滑落:“陸軒,對不起,我依然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
一直等候在寺廟門外的陸軒,終於是看到靜心師太走了出來。
“師太,怎麼樣?”
即使陸軒猜到了結果,但心中依然抱有一絲最後的希望。
“她不願見你!”靜心師太搖搖頭道。
這一刻,陸軒真的想要衝進去,當麵跟白雅雲說說話,可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該對白雅雲說什麼。
難道要讓白雅雲忘記他親手殺了他父親和爺爺的那一幕麼?
陸軒硬闖的話,誰又攔得住?
隻是靜心師太知道,他不會這麼做的。
陸軒眉宇間滿是陰霾,雙手的手掌都是不禁握成了拳頭。
這一生,陸軒不想愧對任何人,想要做到儘善儘美,但是,他還是沒有做到——
雖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陸軒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如果白雅雲沒有想不開的出家,而是選擇一個地方躲起來不見他,他心裡也許也會好受一些。
“師太,打擾了!”
陸軒低下頭,臉色痛苦的說道。
“雅雲有一張字條,讓我轉交給你,”靜心師太突然說道。
“字條?”
陸軒轉過身,臉上露出驚喜的說道。
“嗯!”
靜心師太將字條放到陸軒的手中,而陸軒急不可耐的打開了字條。
可是上麵的內容,讓陸軒的心又一次落入的穀底——
“青燈常伴,塵緣惘,貧尼已破浮世,還請陸施主不要再來打擾!”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是在陸軒看來,是如此的絕情絕義。
顯然,白雅雲自稱貧尼,還叫陸軒為陸施主,這是最後一絲的念想都不想給他了。
“嗬嗬!”
陸軒笑了起來,笑的越來越大聲:“哈哈——”
“好,說的好啊!”
陸軒眼中隱有淚光,瘋癲一般的大笑著。
人的心,痛到極致之時,不是哭,而是笑!
看著陸軒大笑著離去,那悲涼而又孤寂的背影,讓靜心師太看的是有些於心不忍。
靜心師太微微張開嘴巴,想要說話,可是一想到對白雅雲的承諾,隻能把想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七情六欲,為情字最傷人!”
靜心師太又是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旋即走進了寺廟內。
也許陸軒身邊美女環繞,並且都他用情至深,絕對不差白雅雲一個,但是他對每一個女人,都是會用生命去保護。
這是一種責任,一份對愛情的守護。
白雅雲,也許會成為陸軒這一生都無法抹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