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搖了搖頭，苦笑道：“如果倩倩正是那種沒心沒肺，直來直去，說話沒有高低的人，她就是說了對我有什麼不恭敬的話，做了讓我生氣的事，那都無所謂。心直口快的人，好打理，但倩倩不一樣，我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哦？”

外婆接著說道：“孩子，咱們都是普通人家出身，這一輩子彆無他求，隻要找個好說話的人家，姑娘心善，娶回家來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就足夠了。”

範建明心裡“咯噔”一下：外婆這是話裡有話，明擺是在暗示，李家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家，李倩倩的心也不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外婆繼續說道：“第一次我見到倩倩時，覺得她模樣長得挺好，你們年輕人，不就是喜歡外表嗎？當時我隻覺得咱們祖孫倆沒什麼錢，你能找這麼個漂亮的媳婦回來，也算是老天爺開眼。”

“雖然當時我就發現，倩倩的眼神有些陰沉，可我想那也挺正常的，畢竟她家遭到變故，經受過無情的打擊之後，讓她心懷仇恨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當時她對我，對周亞萍和你爸爸都很尊重，原以為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她在逐漸快樂起來之後，也會恢複一顆善良的本性。”

“可今天上午她在院子裡發脾氣的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錯了。如果說我們一家，很好地詮釋了孟子的‘人之初，性本善’的觀點，我忽然發現，倩倩和周亞萍她們這一類人，卻恰好地詮釋了荀子‘人之初，性本惡’的說法。”

汗！

範建明做夢都沒想到，外婆對李倩倩的印象這麼差，居然把她和周亞萍化為同一類人？

範建明笑道：“不至於吧？外婆，你不能以倩倩發脾氣時的樣子，和周亞萍收斂起來的樣子相對比呀。”

外婆搖頭道：“平時誰不會演戲？彆說彆人，就說我這個老太婆，演起戲來也不比彆人差。倩倩來我們家裡，目前還沒跟你舉辦婚禮，平時收斂一點也正常。但今天上午我卻發現，倩倩平時不叫收斂，簡直就是在偽裝和隱藏，關鍵的時候原形畢露了。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今天她的眼神，幾乎把吳文麗碎屍萬段了！”更新最快

“你就指這個呀？”範建明鬆了口氣：“外婆，你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她對你做了什麼。你大概不知道，張國棟過去和倩倩有過一段，現在張國棟跟吳文麗在一起，倩倩知道我最忌諱張國棟出現，所以今天的勃然大怒，實屬正常。”

“你不懂！”外婆說道：“誰還沒有個心情不好，發脾氣的時候？但是一個人究竟是善良，還是心狠，在發脾氣的那一瞬間，一眼就能看出來。”

範建明笑了笑，沒吭聲。

“你還不信是嗎？”外婆說道：“你回憶一下，自己所遇過的人中，是不是發現，同樣在發脾氣，同樣情緒失控，有的人的目光能殺死人，有的人的眼神再凶，但骨子裡卻透著一絲善良？”

外婆這話說的不假，彆的不說，就說那些雇傭兵，真正的職業殺手，他們的眼神都會讓人不寒而栗。

而一般的雇傭兵，為了情懷也好，為了賺錢也罷，彆說是發脾氣，就是真刀真槍對著乾的時候，他們的眼神裡，也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善良。

外婆又說道：“就比方說你身邊的那些女人，我相信，一旦情緒失控的時候，李倩倩和周亞萍都屬於那種，隻要你給一把刀她們，她們都能毫不猶豫地狠得下心去殺人。”

“但吳文麗不一樣，我相信她發再大的脾氣，也會保持一份理智，她不是不敢殺人，而是不會殺人，她一定會控製自己。”

“陳玲玲也不會！和吳文麗相比，她不是理智，而是膽小，也可以說是真正的善良。不管她情緒在失控，麵對的是多麼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給她一萬把刀，她都殺不了人。情緒失控到了極點，恐怕除了哭之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範建明有點汗顏了。

他沒想到外婆年齡這麼大，還保持著如此清醒的頭腦，而且看人這麼準。

外婆接著說道：“顯而易見，李倩倩沒像他的父親，倒是繼承了她母親的基因。如果僅僅是繼承了她母親的那股狠勁倒也算了。你應該也清楚，她母親可是個水性楊花的人，我真擔心……”

暈死！

看來外婆的擔心不無道理，基因的繼承很重要，往往決定著一個人的本性。

李倩倩的父親李家良，無疑是個善良的人，否則，他也不至於對自己的老婆無可奈何。

而李倩倩的母親賈小燕，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可以說是典型的紅顏禍水，集潑婦、刁婦和搔婦於一身的女人。

剛開始李家良在單位好好工作，她天天數落李家良沒出息，沒本事，不會賺錢。

都說男人的成功有女人的一半，而又有多少貪腐的公務員，不正是因為家裡，有一個像賈小燕這樣的好吃懶做的了，被一步步地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嗎？

這還不說。

最為歹毒的是，賈小燕後來不僅跟建築商夏文勝好了，而且夏文勝為了得到賈小燕居然從中串聯，讓人聯合起來告狀，直接把李家良送進了監獄。

誰又能肯定，在整個過程中，賈小燕沒有參與其中呢？

整整兩年多的時間，李倩倩為了償還家裡的債務，同時也為了給父親李家良治病，四處借錢無果的時候，賈小燕居然從未出現在李倩倩的視野中。

可聽到李倩倩成了範氏集團範洪生的兒媳婦，卻在第一時間跑到醫院拉親情，認女兒，還教她如何從範氏集團撈錢。

一聽說李倩倩和範建明的關係不好，又嚷著要離婚，讓李倩倩去爭範家的家產。

最終聽說範建明都沒碰過李倩倩，離婚之後，李倩倩一分錢都得不到，頓時變臉。

從一開始進門稱呼李倩倩為“心肝寶貝”，到後來的“這孩子”，再到最後的“這死丫頭”，賈小燕醜惡的嘴臉簡直一覽無餘。

就連在病房外麵偷聽的周亞萍都自愧不如，先不說怎麼做女人，做妻子，母親能做成像賈小燕那樣，周亞萍都忍不住大搖其頭。

如果說隻是見利忘義還是人的本性，範建明還能理解的話，假如李倩倩不僅繼承了賈小燕狠毒，而且還傳承了她水性楊花的基因，範建明是絕對不可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