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慶卻是淡定無比,道:“本王所為是對是錯,也許隻有後世人才能評價了。麝月你叫我皇叔,我也認你這個皇侄女。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複興李唐,那是再好不過,隻要你我攜手,複興李唐江山指日可待。”
“你讓我與你攜手?”麝月冷笑一聲。
李承慶道:“本王臥薪嘗膽二十年,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奪回李家的江山。如果你真的自視為李家人,當然要與本王攜手,如此才能讓先帝瞑目。”目光變的銳利起來,道:“先帝駕崩,你當真以為他是病逝?真正害死先帝之人,就是夏侯。”
在場諸人都是變色。
“先帝也是勇武之人,年輕時候,身體可不比我們弱。”李承慶道:“即使是在他駕崩之前兩年,他也毫無病態。一個精力旺盛的天子,每月都會有禦醫檢查龍體,怎可能突然間就不成了?”
麝月朱唇微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先帝寬厚,我年輕時候雖與先帝有些嫌隙,但他登基之後,我對他忠心耿耿,他也是對我寬仁愛護。”李承慶歎道:“他經常召我入宮論書對弈,外出狩獵,也一直是讓我伺候在旁。麝月,你自幼聰慧,許多事情你應該還能記住。”
麝月也不說話,一雙眼睛隻是死死盯著李承慶。
“我與先帝兄弟情深,可是他後來龍體有恙,突然就不再召我入宮。”李承慶的聲音森冷起來:“我是他的親兄弟,他纏綿病榻,我竟然連見他一麵都不可得,都被夏侯以各種理由阻攔。先帝駕崩之後,我也不能見他一麵,反倒是在他養病之時此後的幾名禦醫,後來都以亂黨之名被誅殺,無一生還。”他直視麝月,道:“夏侯所為,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先帝駕崩,必與他有關。”
麝月終於開口道:“你可能拿出證據?”
“證據?”李承慶笑道:“你在宮中長大,宮中發生的事情你是否都知道?你可知道宮內的湖泊底下,有多少屍骨?有多少人死的不明不白?在宮內看似平靜,可是風雨之大甚至遠超過疆場。疆場用的兵器是刀槍,宮內則是毒藥盛行,有多少人稀裡糊塗死在毒藥之下卻至死不知。”他也不等麝月說話,立刻道:“先帝為夏侯所害,如果你真的自視為大唐公主,是否該為先帝報仇?先帝對你可是疼愛有加,如果你置先帝之仇不顧,非要和夏侯串通一氣,我也無話可說。”
他說完這番話,卻是向葉朝軒看了一眼。
葉朝軒心領神會,卻是向胡海彪等人拱手道:“諸位都是李唐之臣,如今李唐唯一純正的血脈慶王爺就在這裡,諸位是否願意追隨王爺複興李唐?王爺睿智英明,二十年來一直在布局,如今到了成就大業之時,一旦諸位追隨王爺成就大業,便是複興李唐的功臣,王爺和大唐都不會忘記諸位,也必然不會虧待。”
胡海彪和董承諸將一時間神情猶豫。
今夜所見所聞,實在是讓諸將震驚不已,一夜間徐州的形勢發生如此巨大變化,諸將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諸位願意跟隨本王成就大業,那麼還是各領本部兵馬。”李承慶語氣溫和,道:“此外我知道諸位最擔心的都是你們的家眷,所以我早就派人前往保護。這些年我在江湖上結交了不少朋友,他們義薄雲天,隻要是我所請,他們便是拚死也會做到。胡統領、董統領,還有你們麾下重要部將,你們的家眷現在都很安全。”
這話一出,胡海彪等人都是驚喜交加。
“王爺,我們的家眷......當真安全?”
“你們效忠李唐,本王自然要讓你們後顧無憂。”李承慶笑道:“他們現在都待在安全的地方,如果你們想留下來與本王共同複興李唐,本王馬上派人去將他們都接到徐州,最多半個月,你們就都能與家人相見。”輕歎一聲,道:“如果你們不想留下來,本王也絕不勉強,會讓人送你們去見家人。日後本王成就大業後,也絕不會與你們為難。”
麝月此時卻已經閉上眼睛。
她知道李承慶準備極其周密,自己根本不可能扭轉局麵。
李承慶是純正李氏皇族血脈,論及法統不在自己之下,最要命的是這位慶王爺抬出這些將官的家眷,無論是施恩還是為了挾持,在場這些將官也隻能向李承慶效忠。
她這時候終於明白李承慶為何會要乾脆利落地除掉長孫元鑫。
長孫元鑫若是活著,手握兵權,那就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李承慶收複將官從麝月手中奪走兵權。
但長孫元鑫已死,麝月手中已經沒有與李承慶一較高下的依仗,隻能眼睜睜看著李承慶收攬人心拿走兵權。
在場諸將如果都向李承慶效忠,那麼徐州數萬將士也就對李承慶唯命是從。
李承慶早早就安排了營救諸將的家眷,這是為奪權做好準備,時機一到,便輕而易舉從麝月手中奪走兵權。
麝月心知自己在李承慶麵前,根本稱不上對手。
李承慶年輕的時候就是文武雙全的厲害角色,否則也不可能有實力與先帝爭奪皇位。
夏侯血洗李氏皇族,李承慶能夠假死脫身,隱姓埋名暗中隱忍二十年,經曆的風浪無數,如此人物,麝月一位金枝玉葉的大唐公主又如何能是對手。
諸將麵麵相覷,隨即都是低頭沉思,大廳之內,一片死寂。
片刻之後,胡海彪終是第一個向李承慶跪下道:“末將胡海彪,願追隨王爺赴湯蹈火,誓死複興李唐!”
他身後兩名副將見狀,自然不猶豫。也都是跪下宣誓效忠。
徐州營喬冀更不猶豫,領著麾下部將跪下宣誓效忠。
董承看了麝月一眼,似乎有些猶豫,但終究是歎了口氣,領著部將也向李承慶跪下。
唯有杭州營副將汪焯沒有跪下的意思,緊握手中刀。
李承慶卻是將諸將一一扶起,笑道:“能得諸位相助,複興李唐指日可待。”隨即抬眼看向汪焯,目光如刀,淡淡道:“汪焯,看來你是非要與李唐為敵了?”
“長孫將軍是大唐的忠臣。”汪焯冷聲道:“他待我更是恩重如山,我又怎能效忠殺死將軍的凶手?”
“汪焯,王爺方才解釋過,那是為了複興李唐才迫不得已。”葉朝軒道:“如果他真是忠臣,待得王爺成就大業,自然會追封。”
汪焯怒極反笑,道:“一句迫不得已就可以擺脫乾係?慶王爺,你是李氏皇族不假,可你手段卑劣殘忍,為人更是陰險狡詐,如果被你這樣的人成就所謂的大業,天下老百姓隻怕沒有好日子過。不錯,夏侯確實殘酷,但你的手腕和殘酷,恐怕不下於夏侯。”
李承慶聞言,臉色頓時變得冷峻起來。
“公主一心要恢複李唐,你和葉朝軒卻是暗中勾結,汙蔑公主。”汪焯甚是悲憤:“刺殺將軍,汙蔑公主,這點點滴滴,豈是胸有正氣的男子漢大丈夫所為?”掃視在場諸將,道:“他現在要利用你們控製兵馬,對你們和顏悅色,如果他日......!”他話聲未落,卻聽得勁風忽起,眾人隻見到黑影閃動,李承慶竟然已經如餓狼般撲向了汪焯。
汪焯握緊刀,卻也不畏懼,看不清對方麵孔,隻見到一團黑影向自己靠近過來,也不猶豫,厲喝一聲,揮刀便向那團黑影斬了過去。
周圍諸人隻見到汪焯揮刀,卻看不清楚李承慶,隻聽得“砰”一聲響,電光火石之間,卻見到汪焯魁梧的身軀已經直直飛出,“啪”的一聲,正撞在後麵的一麵屏風上。
那屏風被汪焯一撞,已經碎裂倒下去,汪焯也是重重落在地上,“哇”的一聲,從口中已經噴出一股鮮血。
“汪朗將!”媚兒驚呼一聲,已經跑過去,隻見到汪焯臉色慘白,口中滿是鮮血,躺在地上已經無法動彈,奄奄一息。
李承慶站定之後,單手背負身後,看著躺在地上身受重傷的汪焯,冷笑道:“出言不遜,汙蔑本王,汙蔑李唐,你真是罪該萬死。本王對自己弟兄和效忠李唐的忠貞之士,自然是患難與共,可是對背叛李唐的奸賊,絕不會手下留情。”
他話聲剛落,卻聽得“咻”一聲響,一道光亮不知從何處冒出,直取李承慶。
李承慶卻是從容淡定,待得那道光亮近在咫尺,才探手出去,將那光亮抓住,竟是一枚袖鏢。
也就在這眨眼間,幾道身影卻是從天而降,身法輕盈,待得眾人看清楚,便見到數名道士已經護衛在麝月周圍,將麝月緊緊護在當中。
葉朝軒卻是一眼便認出,這幾人正是一直護衛麝月的禦天台四大靈台郎,而天師門徒陳遜也在其中。
“修道之人,出手如此狠辣,袁鳳鏡都是教你們一些什麼?”李承慶兩指一抖,那枚袖鏢流星般飛出,“噗”的一聲,竟然穿過幾名靈台郎身體之間的縫隙,直接打在麝月手邊的茶案上。
眾人見狀,都是心下一凜,知道李承慶如果將這枚袖鏢打向任何一名道士,那道士肯定是無法接住。
此事胡海彪等人才知道,這位慶王爺的武功竟然是深不可測。
禦天台的幾名道士武功雖然不低,但是麵對李承慶,肯定不是敵手。
而圍在四周的幾十名甲士也都是握緊刀,沒有輕舉妄動,可是大家都知道,隻要李承慶揮動一下手指頭,這幫如狼似虎的甲士必然會一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