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人挾持東林汗欲圖求生,但東林汗卻視死如歸。
在場眾人既是憤怒,卻又欽佩東林汗的勇氣,都隻能看向大單於,等待大單於的決定。
大單於依然很鎮定,道:“我問你,你是用什麼辦法讓疫病在漠東散布?你為何要這樣做?”
“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麵具人歎道:“我現在隻想知道,大單於要不要東林汗活著?”
他話聲未落,卻聽得“噹”一聲響,便見得麵具人手中的彎刀一歪,他雖然竭力握緊刀,但這把刀瞬間斷成了兩截,半截已經直飛出去,麵具人手中隻拿著半截刀。
他麵具下的眼睛顯出驚駭之色,也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直向他撲過來。
麵具人眼露凶光,知道事情不妙,卻已經用手中的半截刀刺向東林汗。
隻是他速度雖快,卻遠不能與那身影相比,斷刀還沒碰到東林汗的衣襟,那身影已經一掌輕拍在東林汗肩頭,卻是直接將東林汗推出去,麵具人這一刺卻是堪堪刺空。
麵具人眼中顯出驚懼之色,也就在這瞬間,那身影卻已經探手而出,沒等麵具人反應過來,掌刀狠狠切在麵具人的手腕上,麵具人隻感覺整條手臂酸麻無比,瞬間沒了氣力,也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對方已經將那斷刀奪了過去。
這手法像極了麵具人方才奪刀。
麵具人心知對方的身手遠遠在自己之上,不及多想,足下一點,向後便退。
“走不了!”
那身影如影隨形,麵具人雖然極力後退,但對方卻如同影子般和自己咫尺之遙。
他驚駭之間,卻瞧見對方已經探手過來,立時抬手欲要抵擋,但對方的速度簡直是匪夷所思,麵具人的手臂剛抬起一半,便覺得麵上一涼,驚駭之間,臉上的麵具已經被對方摘下。
“咦?”那身影聲音吃驚:“怎麼是你?”
出手之人,當然是秦逍。
秦逍眼見得麵具人挾持東林汗,脅迫大單於放他離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秦逍很清楚,如果大單於顧念東林汗的安危,隻要開口答應放過麵具人,就一定會遵守承諾,至少在步六達的境內,這麵具人性命無虞。
如果大單於執意要殺死麵具人,不顧東林汗的生死,東林汗固然性命不保,恐怕事後也有人會覺得大單於太過無情。
所以麵具人脅迫大單於,實際上已經讓大單於處於兩難之境。
秦逍適時出手,正好可以幫大單於一把,不但對東林汗有救命之恩,也讓大單於欠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
他不動聲色之中,拿了匕首在手中,當時所有人都隻注意麵具人和大單於交涉,還真無人留意秦逍,而秦逍找到機會,使出小師姑教授的美人星,直接以匕首打出。
他大天境的修為,有美人星的手法,再加上深厚的功力,卻是瞬間打開麵具人手中的彎刀,甚至讓彎刀斷成兩截。
在打出匕首的一瞬間,他也幾乎同時向前撲出。
麵具人的身手雖然不弱,但是麵對秦逍這樣的大天境高手,懸殊太大,根本無法應對。
秦逍輕易摘下麵具人臉上的麵具,麵具下麵自然不是什麼被毀掉的麵龐,而是一張完好無損的清瘦麵孔。
但這張麵孔秦逍卻是一眼便認出來。
麵具人竟然是黑山匪三當家沈玄感!
秦逍手拿麵具,震驚萬分,而麵具人也已經站穩,看著秦逍,歎道:“大將軍,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相見!”
秦逍當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沈玄感。
當初黑山匪發生內訌,最終大當家周鴻基被殺,四當家杜子通也是沒有好下場,而軒轅衝領著黑山受秦逍的招安,三當家沈玄感和五當家周元寶也都是跟隨軒轅衝一同投靠了秦逍,成為了龍銳軍的人。
沈玄感甚至被朝廷賜封為致果校尉。
此後黑山軍就被龍銳軍收編,除了留守部分人在黑山,大部分可戰之士都是駐營鬆陽草場,接受訓練。
軒轅衝和周元寶都是在草場領兵訓練,而沈玄感則是留守在黑山。
畢竟黑山五寨還有眾多的黑山軍家眷,這些人平日也要管理,沈玄感在黑山一直都是以軍師的身份存在,誰都以為他隻是筆杆子,所以黑山軍沒有被招安之前,沈玄感多年來就一直幫助周鴻基處理山上各類雜事。
黑山軍被招安,秦逍後來也了解到,沈玄感其實是出了不少力氣。
至少沒有沈玄感,軒轅衝可能已經被周鴻基和杜子通弄死,如此軒轅衝也就不可能掌握黑山大權,繼而帶著大家投靠秦逍。
軒轅衝舉薦沈玄感留守黑山管理山上的家眷,秦逍覺得軒轅衝對沈玄感肯定很了解,既然有軒轅衝舉薦,自然也就答應。
所以這一年來,沈玄感幾乎都在山上待著,秦逍也隻是見過兩三麵,印象中覺得此人十分儒雅,談吐得當。
隻是因為見得少,而且此人一直在山上,秦逍反倒是對周元寶的印象更深,對這位黑山三當家的印象其實談不上有多深,更談不上有多了解。
但他實在沒有想到,沈玄感竟然會出現在步六達。
他一時間腦子有些懵,呆立當地。
沈玄感是王母會的人?
他怎麼會是王母會的人?
便在此時,卻見到一直站在後麵的冪羅鬥笠人走向西林汗,距離三步之遙停下腳步,抬手丟了一顆藥丸在西林汗身邊,那藥丸血紅之色,鬥笠人也不說話。
西林汗卻似乎明白什麼,伸手拿過紅色藥丸,想也不想,直接塞進口中,吞了下去。
那鬥笠人隻是看了秦逍背影一眼,這才轉身回到原來的位置。
“你是王母會的人?”秦逍盯著沈玄感,歎道:“實在是讓人想不到。”
而此刻眾衛士已經衝上前,呈半弧形在後麵圍住了沈玄感。
沈玄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再看向東林汗,最後將目光望向大單於,笑道:“大單於,你們的運氣真的很好,如果不是有秦逍,我不會是現在這個下場。”
“唐國有句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大單於平靜道:“你害了那麼多人命,天神不會饒恕你。”
沈玄感笑道:“你們的天神不是我的神,他管不了我。”
“將他綁了!”大單於神色淡定。
立刻有武士上前,拿了牛筋繩要綁縛沈玄感,而沈玄感這次竟然沒有任何反抗,任由幾名武士將自己綁了。
此刻西林汗的情況也有好轉,那顆藥丸服下之後,還真是立竿見影,沒過多久,他的身體便不再哆嗦,人也已經坐起來。
“秦將軍,你認識他?”東林汗雖然感激秦逍的救命之恩,但他聽得二人對話,心中起疑,忍不住問道。
秦逍隻是皺眉,沉思著,而沈玄感卻已經笑道:“我是秦將軍部下的致果校尉,他又怎能不認識我?我可是龍銳軍的校尉,也是大唐的武將,你們要殺大唐的校尉嗎?”
雖然已成階下之囚,但沈玄感卻顯得很輕鬆。
“致果校尉?”東林汗詫異道:“秦將軍,他......他真的是你的部下?”
此時其他人也都是一臉驚訝,大單於的眉頭也是微緊。
秦逍平靜道:“他曾是黑山匪三當家,朝廷招安黑山軍,龍銳軍將黑山軍收編,這位沈當家被朝廷賜封為致果校尉,也確實隸屬於龍銳軍,是本將的部下!”
此言一出,帳內一陣騷動。
“秦將軍,你的部下怎會是王母會的人?”黑河吐屯忍不住問道:“他又為何會在漠東散布疫毒?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邊上一人也是沉聲道:“秦將軍,你救了東林汗,我們都很感激。但這件事情,你必須解釋清楚,此人控製西林汗,更是在漠東為禍,與你有什麼關係?”
秦逍還沒說話,沈玄感已經大聲道:“我既然是大將軍的部下,自然是奉大將軍的軍令行事。”衝著秦逍道:“大將軍,你現在已經在汗帳,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挾持大單於,迫使他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有人立時變色,但馬上都知道,沈玄感這幾句話分明是在汙蔑秦逍,不足為信。
“秦將軍如果和你是一黨,你之前為何與圖羅赫心急火燎要殺他?”大單於明察秋毫,抬手撫須道:“如果你是受他吩咐在漠東為禍,他又為何要出手救東林汗?”
沈玄感笑道:“也許大將軍是想犧牲我,用來取信大單於,如此一來,他之後對你有什麼條件,你就更容易答應他。”
大單於也不理他,見到西林汗的寒毒已經被壓製,恢複了正常,吩咐道:“來人,扶圖羅赫起來!”
一名武士上前,將西林汗圖羅赫扶起。
“圖羅赫,你現在該知道,我這邊也有解藥可以救你。”大單於淡淡道:“如果你實話實說,將所知道的全都供認出來,本單於可以保證讓你免受寒毒之苦。”
西林汗扭頭看了一眼被綁縛的沈玄感,又看了一眼秦逍手中的麵具,“噗通”一聲,衝著大單於再次跪倒,這一次卻是雙腿都跪下,顫聲道:“大單於,我說,我什麼都說,隻要知道的,我全都供認!”
“那你先告訴我,什麼時候中毒?”大單於抬手指向沈玄感,問道:“可是此人給你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