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虎,馬如龍!
宇文承朝一馬當先,手握戰刀,死死盯住了唐開甲。
唐開甲根本不可能想到被困守在城中的龍銳軍竟然敢出城襲營。
而宇文承朝也恰恰是攻其想不到。
白天的連續進攻,遼東軍死傷慘重,這也直接導致遼東軍的士氣沉入到穀底,退下來之後,眾多傷兵的哀嚎聲更是讓將士們心情低落。
營地裡一直都是沉寂無比。
不過即使如此,所有將士也如同唐開甲一樣,都隻覺得城中的守軍既然依仗城池占據優勢,那肯定是要龜縮在城內,等待著龍銳軍其他援軍的增援,在此之前,他們會將吉平城當作龜殼作為保護。
所以有些將士還在戒備可能會有其它援兵趕到,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城中的守軍竟然如此膽大包天,趁夜直接出城襲營。
正因為所有人都想不到,宇文承朝才打了遼東軍一個措手不及。
宇文承朝並非魯莽之人,如果沒有把握,卻也不敢冒此大險。
他當然知道,如果貿然出城襲營,一旦陷入敵陣之中,很容易就被敵人包了餃子吞掉。
要想成功,必須具備兩個條件。
首先就是必須擁有訓練有素驍勇善戰的騎兵,這隊騎兵必須做到進退有序,而且作戰能力必須異常出色。
如果沒有六百龍鱗禁衛軍,他是絕不敢貿然出城襲營。
龍鱗禁軍的實力,在這次守城戰中已經得到了徹底的展示。
以極小的代價對遼東軍造成慘重的死傷,龍鱗禁軍無論戰鬥力還是意誌力,都是無與倫比。
這支禁軍就是一把鋒利無匹的寶刀,寶刀出鞘,所向披靡。
其次襲營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殲滅敵軍兵士。
城外畢竟有數千敵軍,數倍於己方,哪怕是騎兵出陣,要全殲敵軍,那也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且以此為目的,很容易就會陷入敵軍陣中,一旦騎兵無法形成衝擊,卻被數倍敵軍包圍陷入混戰,敵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的局麵對騎兵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所以宇文承朝襲營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擒賊先擒王。
如果不是在城頭看到唐開甲極其顯眼的大帳,宇文承朝未必會輕舉妄動。
他已經判斷出,秦逍的援兵遲遲沒能抵達,隻有一個緣故,那就是在途中遭遇到了變故。
如果援軍能夠解決問題,肯定會迅速前來增援,但秦逍沒能出現,就隻能證明那邊一定是陷入巨大的危機之中。
固守吉平,雖然頗為穩妥,但宇文承朝卻掛念秦逍那邊的局勢,所以根本不可能安心守在城內。
如能擊潰城外的遼東軍,那麼自己就有可能騰出手來前往增援秦逍。
所以這一次夜襲,隻許成功,不可失敗。
除了死傷的禁軍之外,他將剩下的禁軍直接編隊,出城之前,所有人都是飽餐一頓,而且得到了短暫的休息,趁著天黑,確定了敵軍主將大營,便再不猶豫,率領五百多名禁軍騎兵直接出城。
出城之時,遼東軍這邊甚至沒有任何人察覺。
等到馬蹄聲如雨點般急促響起來,遼東軍將士便發現了恐怖的一幕。
數百騎兵列成鋒矢陣,宇文承朝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數百騎兵就像是從吉平城內-射出的一支利矢,在敵軍反應過來之時,已經狠狠紮進了敵營之中。
士氣本就低落的遼東軍麵對這樣一支視死如歸的騎兵,已經是魂飛魄散。
雖然有部分遼東兵倉促之下,迅速組織起來,想要列陣迎敵,但宇文承朝和禁軍騎兵根本不給他們機會,所過之處,見人就砍,慘叫聲連成一片。
自始至終,禁軍的隊形都沒有散亂,始終保持著完整的隊形。
宇文承朝的眼中隻有敵軍主將大營。
衝向大營途中的一切障礙,都會用馬刀無情摧毀。
對遼東軍來說,最致命的就是營地的分布。
因為攻打吉平的時候要擴大進攻的範圍,所以遼東軍麵對城池是橫向設營,雖然布陣會擴展進攻的範圍,但營地的的縱深就會顯得很單薄。
主將大帳雖然布陣於後方,但前麵的防護就顯得十分薄弱,很容易就被騎兵穿透。
兩翼的遼東兵士即使發現中軍被襲,要內收保護,卻也已經來不及。
鋒矢陣的突破能力異常犀利,陣型兩邊的騎兵們都是手持馬刀砍殺,而中間大批騎兵在兩邊同伴的保護下,可以遊刃有餘地張弓射箭,給敵人造成大量死傷。
錢思益被一支箭矢射穿脖子,栽落下馬,唐開甲想也不想,上馬便跑,此時根本顧不上麾下將士。
其實到了此時,他也沒有機會再組織麾下迎敵。
宇文承朝來的太快,宛若一陣風般,此時不走,必死無疑。
唐開甲酒醒過後,那牛角盔都沒能戴上,衣甲淩亂,一手握刀,一手拚命抖動馬韁繩,隻想逃得性命。
宇文承朝既已盯住他,又豈會讓他從眼皮子底下逃脫,縱馬疾追,目光不離唐開甲身影。
唐開甲一邊逃命,一邊回頭望過去,見到宇文承朝帶著大批騎兵在後緊追不舍,更是心中驚恐,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
宇文承朝和禁衛騎兵騎乘的幾乎都是真羽馬,不但耐力足,而且速度快,距離唐開甲也是越來越緊。
聶老本緊隨在宇文承朝身後,見得唐開甲兀自逃命,也不猶豫,收刀取弓,彎弓搭箭,對準了唐開甲,“嗖”的一聲,箭矢如流星,“噗”的一聲,卻已經是射中了唐開甲座下戰馬的臀部。
以聶老本的箭術,要從後射殺唐開甲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他不知宇文承朝心思,想著若是宇文承朝想要活捉唐開甲,自己一箭射殺,反倒壞事,所以隻是射中了唐開甲的坐騎。
那戰馬被射中臀部,頓時吃疼,長嘶聲中,一個人立而起,唐開甲猝不及備,再加上太過魁梧,身體太沉,整個人已經從馬背上直接摔落下去,待得爬起身來,雙手握刀,早已經被一群騎兵裡三層外三層團團圍住。
唐開甲眼瞧見宇文承朝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自己,雙手死死握住戰刀,大吼一聲,衝向宇文承朝。
宇文承朝卻已經翻身下馬來,也是向唐開甲衝過去。
唐開甲一刀砍下來,宇文承朝一個側身閃過,順勢一刀從下往上撩起,鮮血噴濺,唐開甲一條右臂已經齊肩被切斷,慘叫聲中,宇文承朝一個旋轉,已經閃身到了唐開甲身後,一腳踹在了唐開甲的腰間,唐開甲身形無法控製,踉蹌往前數步,摔倒在地。
宇文承朝一招之內邊切斷唐開甲臂膀,卻也是有意在眾禁軍騎兵麵前顯示手段。
他知道這些騎兵都是實力出色的勇士,要讓這些禁衛打心眼裡敬畏自己,自己便要顯出過人的手段來。
唐開甲摔倒在地,斷臂處鮮血直流,疼苦不堪,想要掙紮起身,邊上早有兩名騎兵下馬,上前將他死死按住。
兩名禁衛的力道十足,唐開甲雖然孔武有力,一時間卻也是難以動彈。
宇文承朝率領這隊騎兵直接以鋒矢陣衝營,追趕唐開甲之時,已經將敵營甩在後麵,而這隊騎兵自始至終保持著齊整的隊形,此時卻也是儘數從敵營穿過來,敵營雖然一片混亂,叫喊聲連成一片,卻無人追上來。
宇文承朝帶人擒住唐開甲之際,後隊的騎兵已經極有默契地列隊成形,兜轉馬頭,麵超敵營,防止營中的敵軍殺過來。
隻不過錢思益已被射殺,唐開甲被生擒,營中一片混亂,根本無人阻止反擊。
反倒是騎兵夜襲衝營,先前的慘叫聲已經讓許多遼東兵魂飛魄散,夜色之下,大部分遼東兵隻知道敵軍出城殺過來,但到底有多少人殺過來,卻是一無所知。
遼東軍雖然也算是訓練有素,但沒有將領及時作出反應,眾多兵士不知所措,自然也就亂作一團。
宇文承朝生擒唐開甲,卻也知道一切尚未結束,這幾千遼東兵依然不可小覷,立時按照之前的計劃,迅速組織麾下騎兵重新列隊,又有數名騎兵取出特質的箭矢,用火折子點燃了箭矢前端的油包,向天射出,一時間數支火箭直衝雲霄。
很快,就聽得吉平城那邊發出喊殺聲,夜色之下,又是大批騎兵從城內衝出來。
宇文承朝一抬手,身後數名騎兵都取出號角,同時吹響,夜色之下,號角聲遠遠傳開。
宇文承朝知道城中那邊,趙勝泰已經領兵殺出來。
事先的部署,宇文承朝率軍夜襲衝營,出發之前,已經將趙勝泰和不少鎮守南門的兵馬調動到了北邊,留下一部分人堅守在南門。
隻要這邊衝營成功,誅殺甚至生擒了敵軍大將,讓遼東軍陷入混亂狀態之際,便以火箭為訊號,趙勝泰領兵出城,同時對敵軍發起總攻。
趙勝泰那邊見到信號放出,並不猶豫,除了留守小部分兵馬在城中,帶著數百騎兵迅速殺出來。
無論趙勝泰還是宇文承朝,入城時候都是帶著騎兵,宇文承朝率領千騎增援之時,一人配有兩匹戰馬,所以戰馬十分充足,而且入城這兩天,這些戰馬也都是得到了休息,體能充沛得很,衝鋒起來,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