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姑聰慧無比,朱雀的激將之法對彆人或許有用,對小師姑卻實在起不了任何作用,咯咯笑道:“道尊一代宗師,都能死在澹台懸夜這種人手裡,劍穀門徒學習天齋武學又有什麼稀罕的?”
此言一出,朱雀俏臉立時冷下來。
她修道之人,喜怒不形於色,小師姑如果以其他言語冒犯,朱雀道未必會在意,可道尊在朱雀心中乃是不可褻瀆之人,而且小師姑偏偏提及道尊之死,朱雀自然是心中惱怒。
秦逍最怕這兩位大美人爭執起來,立刻開口改變話題道:“小師姑,師父他傷勢如何?”
“虧你還掛念著他。”小師姑白了秦逍一眼,道:“你要知道,如果不是當初他傳授你赤心真劍,你今次與顧道人對戰,能贏的那般輕鬆?”
秦逍一怔,微微點頭,道:“師傅大恩,自然是銘記在心。”
雖說真正掌握內劍奧義是因為蘇寶瓶的引導,但如果沒有當初沈無愁傳授赤心真劍,今次與顧道人一戰,確實勝負難料。
顧道人這次被秦逍所敗,秦逍心知肚明,並非顧道人的實力不濟,確實是因為顧道人的心魔作祟。
巴山劍派對劍穀的畏懼深入骨髓,而顧道人因為前任巴山掌教的遭遇,更是對內劍有著刻骨恐懼,所以一見秦逍施展出內劍,立時就被夢魘籠罩心頭,秦逍也趁機出劍重挫顧道人。
沒有內劍,要擊敗顧道人,實在不是容易的事情。
“原來你真的是劍穀弟子。”朱雀看了秦逍一眼,淡淡道:“不過你的悟性,可比你師父要強得多。”她語氣頗為冰冷,顯然內心深處對秦逍的感覺已經有了一些變化。
秦逍心中無奈。
他心知在京都的時候,雖然劍穀首徒沈無愁與道尊攜手誅殺那位內宮大宗師,但劍穀和天齋卻並不是真的關係親密,無非是因為雙方當時有著共同的目標。
沈無愁提出的三個條件,要麼是獲取聖人的首級,要麼是想讓道尊告知當年劍聖被謀害的真相,實際上都是在為劍神複仇,至於向道尊提出前來蓬萊島書庫待上三天,其實也是彆有用心。
為了給劍神複仇,劍穀確實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秦逍甚至想過,如果道尊沒有發生意外,一切目的順利達成,劍穀與天齋的關係又將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劍穀認定夏侯家是謀害劍神的主謀,所以欲將包括聖人在內的夏侯一族徹底鏟除,以報劍神被害之仇,所以劍穀一直將夏侯家視為主要的仇敵。
但劍穀卻也知道,劍神被害,道尊也是參與其中。
當年道尊和天齋正值巔峰之際,卻突然退回蓬萊島,原因就是道尊被劍神所傷。
道尊牽涉到劍神之死的事件當中,所以自然而然也是劍穀的仇敵之一。
沈無愁與道尊合作,不過是分清主次,先解決當年謀害劍神的主謀夏侯一族,卻並非真的與天齋化乾戈為玉帛。
一旦解決夏侯一族之後,劍穀接下來定然會將矛頭指向道尊和天齋,而沈無愁提出到蓬萊島藏書庫一觀的條件,自然也是希望從藏書庫的天齋武學之中窺探道尊的武學奧義,為日後與天齋一戰做準備。
秦逍甚至想到,雖然道尊答應了沈無愁的三個條件,但一旦在京都的計劃成功,道尊如果活著,卻未必真的能夠履行承諾。
道尊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劍穀的心思。
隻怕在京都的目的達成之後,立時就會對劍穀痛下狠手。
天齋和劍穀之間的合作,本就是形勢所迫,而且各有心思。
朱雀是道尊首徒,自然也知道天齋與劍穀之間有著難以解開的矛盾,遲早都會兵戎相見,所以在天齋門徒的心裡,劍穀肯定是勁敵,而小師姑自然也不會對道尊的天齋有任何的好感。
秦逍知道,這兩位大美人的矛盾衝突,絕非自己三兩句話就能冰釋前嫌。
“那是自然。”小師姑笑道:“小師侄是我劍穀後起之秀,也是我劍穀重點培養的人才,你們東極天齋似乎還找不到這樣的人才。”
秦逍心想我連劍穀正式入門弟子都算不上,什麼時候成為了劍穀後起之秀?至於重點培養的人才,細細想想,也不能否認,畢竟劍穀六絕之中,自己可是受了其中兩位大恩。
如果不是沈無愁,自己自然不可能修得劍穀絕技赤心真劍,而小師姑待自己自然也是不差,當初如果不是小師姑費儘心思,自己也不可能學到血魔老祖的天火絕刀。
他知道小師姑這幾句話,實際上就是拉近自己與劍穀的距離,從而讓自己不知不覺中站在了天齋的對麵,甚至因此而成為朱雀的勁敵。
憑心而論,秦逍雖非劍穀弟子,但對劍穀的感情卻是不淺,不但是因為小師姑和沈無愁之故,也是因為蘇寶瓶曾是劍神的劍童,這些人對自己都有著引導授教之恩,雖然秦逍並無正式成為劍穀弟子,卻自視算半個劍穀門徒。
如果麵對其他勢力,秦逍那是想也不會想,定然會與小師姑共同進退。
但此刻麵對的是朱雀,情況就不大不相同。
他與朱雀有了夫妻之實,能夠突入大天境,也是得到了朱雀之助,雖然兩人雙修對朱雀來說也是收獲滿滿,朱雀的初衷也是利用他突入大天境,但在事實上他也確實因此而獲益匪淺,那是對雙方都有利。
朱雀處子之身,卻將其交給秦逍,無論是因為什麼緣故,這段情愫卻也非比尋常,秦逍當然不可能為了劍穀與朱雀為首的天齋敵對。
他現在隻盼雙方能夠和和氣氣,萬萬不能發生衝突,隻能勉強笑道:“小師姑,影......影姨既然答應你,可以進入藏書庫,咱們一起進去看看如何?”
“她進不去。”朱雀卻改變了主意,斷然道:“她沒有資格進入藏書庫。”
秦逍皺起眉頭,小師姑卻是笑道:“朱雀,你要出爾反爾?”
“我忽然想到,師尊確實答應了沈無愁三個條件。”朱雀淡淡道:“其中兩個條件已經無法做到,最後這個條件,既然師尊有承諾,我身為天齋門徒,自然會履行承諾。”那雙漂亮的眼眸子凝視小師姑,斜睨了秦逍一眼,才繼續道:“不過承諾的對象是沈無愁,而不是你沐夜姬。如果沈無愁親自前來,我可以讓他進入藏書庫待上三天,也會按照師尊的承諾,讓他從中挑選一本武譜帶走,可是你卻不行。”
小師姑笑容嬌媚,並不生氣,道:“我代替大師兄前來討債,難道不成?”
“不成!”朱雀語氣堅決,“承諾的對象是沈無愁和中行登野,所以隻有他二人有資格進入書庫待上三天,其他人都不成!”
秦逍苦著臉,心想聽朱雀的語氣,現在似乎連自己都無法進入。
“而且誰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朱雀淡淡道:“沈無愁在宮裡身受重傷,也許確實告訴過你師尊向他承諾的三個條件,但你無法證明是他讓他代替前來。”美眸一轉,道:“他現在是死是活,都是難知。”
小師姑語氣立馬不再客氣,道:“老道姑,你胡說什麼?”
她故意將“老”字咬的極重,顯然是存心挑釁。
“沈無愁在宮中被傷,我親眼所見。”朱雀平靜道:“師尊打出大道三千印,卻被魏無涯引到了沈無愁的身上,沈無愁結結實實中了師尊的大道三千印,如果他不是有大天境修為,立時就會斃命。”
“大道三千印?”秦逍隻覺著名字有些奇怪。
朱雀道:“師尊閉關二十年,除了一直在恢複元氣,也在這二十年內創下了兩門神功,其中之一便是大道三千印。大道三千印是以乾坤為根,陰陽合一,剛柔並濟,乃師尊畢生大成之作。”看著小師姑道:“沈無愁被大道三千印重傷,即使能活下去,傷勢此生隻怕都難以恢複。如果我沒有說錯,他的多處經脈都已經碎裂,形同廢人。”
秦逍聞言,身體一震,變了顏色。
在宮裡的時候,他確實親眼見到沈無愁身受重傷,當時連站立起來都成問題,如果不是自己和小師姑及時趕到,沈無愁必會死在宮內。
不過小師姑救出沈無愁,秦逍雖然擔心,但想著沈無愁的修為不低,又有小師姑在旁照顧,隻要好好修養,再服用一些傷藥,遲早都能恢複元氣。
此時聽得朱雀所言,心下驚駭,想不到沈無愁的傷勢竟然有那般嚴重的後果。
“你說的不錯。”小師姑神色也變得冷峻起來,一雙霧蒙蒙的眼眸兒卻帶著寒意,冷笑道:“大道三千印,果然厲害,大師兄這後半生,確實隻能躺在榻上了。”
朱雀淡定從容,緩緩道:“方才你悄無聲息出現,我還在奇怪,如果你隻是中天境,怎可能尾隨後麵卻不為我們察覺。現在我倒是明白,你的修為也已經突破了大天境。如果我沒有猜錯,沈無愁自知在武道之上不會再有進展,他空有一身大天境修為,卻再也派不上用場,所以成全了你,以畢生修為,助你衝入了大天境。”
秦逍更是吃驚,看著小師姑,自然明白朱雀說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