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水波蕩漾。
秦逍身在水中,感受著衝擊衝擊神封的陰陽內氣漸漸退落,此刻心中沒有失望,反倒是坦然。
這一次雙修,因為得到陌影的坦誠,兩人更是情濃如火。
秦逍本以為似火真情生出的陰陽氣會威力增強,至少也該衝破神封穴,但終究是未能如願。
之前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運氣不好,但現在卻忽然反應過來,也許是自己的實力不足。
雖然與朱雀一樣,同屬六品境界,但兩人的境界之路其實完全不同。
朱雀是在道尊的指導下,花了漫長的時間潛心靜修,這才一步步突破到六品境,其根基紮實,就像是平地起高樓,底下的每一層都是堅固無比,最終登上六品境。
但自己突入六品境,卻屬於偶然。
如果不是蘇寶瓶自我犧牲成全自己,到今天自己隻怕還隻是四品境。
雖然得到蘇寶瓶的相助,亦連升兩境,已然成為六品高手,但根基卻談不上紮實。
蘇寶瓶的內力為己所用,可是要將對方幾十年的內力完全與自己融為一體,也不是一年半載就能做到。
雖然自己也同樣建起了六層樓,乍看上去十分高大,可是一旦遇到狂風暴雨,抵抗力就無法與朱雀相提並論。
朱雀在雙修之前就說過,要找尋的雙修伴侶,不但是修煉道門心法,而且必須要達到六品境。
現在看來,正因為自己根基不實,在衝擊神封穴的時候才後繼乏力,自己目前的真實實力,也隻能衝破到步廊穴,想要借此機會突入大天境,幾無可能。
明白了這道理,他反倒釋然。
這並非自己不努力,也並非自己運氣不好,實在是實力達不到要求。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會太糾結。
感受著陰陽內氣緩緩下沉,向商曲穴退落,他也知道自己修煉忘情訣的道路到此為止。
風吹水麵,水波蕩漾,也讓秦逍的身體隨波輕蕩,夜色之中,整個人卻宛若與河水融為一體。
陡然之間,他腦中靈光一現,這一刻竟然想到了【易論】中的幾段話。
他出關之前,拜會夫子,得夫子贈書,而夫子所贈的正是【易論】。
【易論】似乎是並非普通之物,秦逍還記得二先生得知夫子賜書閱讀之時,頗感詫異,但秦逍花了一下午時間翻閱【易論】,雖然許多地方晦澀難通,但書裡的內容卻大致記得清楚。
道法自然,萬物有靈,天地一體,水火同源。
【易論】的要義,也是讓人進入忘我之境,但與一般修煉內功不同。
練功之時,進入忘我之境是為了讓人完全進入體內的氣息經絡流通,人的意識與體內的內氣化為一體,如此便可促使內氣更為順暢。
但【易論】不拘泥於人的氣息血肉,而是要將自己的血肉之軀化為天地間的一部分,神識就是要徹底放鬆,進入忘我之境。
秦逍此時想起【易論】中的幾句話,意思倒也理解。
如果說在【易論】之中,肉身屬土,血液為水,那麼人之氣息便是風。
足立於土,身處於水,夜風吹過,卻正該與內氣相合。
他的身體隨著微波蕩漾的河麵也緩緩動起來,兩臂展開,神智清明,氣息勻稱,這一刻卻不再去想體內的陰陽之氣,倒是想著【易論】之辭,將自己化為天地間的一顆塵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隱隱傳來雷鳴之聲,這才讓秦逍從神遊天外之中回過神來,睜開眼睛,四下裡一片靜怡,隻是天邊依稀有雷鳴之聲,而影姨成熟美好的嬌軀上遮掩在水下,兀自在修煉。
他抬頭望天,才發現之前的月亮已經沒了蹤跡,但天地之間卻並非一片昏黑,天邊反倒隱隱顯出一絲光亮,心下有些吃驚,這分明是即將到得黎明時分。
兩人雙修大概醜時時分,雖然纏綿近半個時辰,可是按照估算,影姨已經練功個把時辰。而天色也即將亮起來。
他不好打擾,先到了案邊,穿上衣衫,又將影姨那些方才拋到案上的衣物收拾了一下,衣物上都是影姨身上的體香味道,蕩人心魂。
又等了半柱香的時間,天已經隱隱亮起來,天邊一道閃電劃過,隨即驚雷聲起,沒過多久,雨點就開始砸落下來。
東北的氣候,秦逍已經適應,暴雨說來就來。
不過想到那個雨夜在池水中修煉,對兩人有利無害,這時候下起雨來,對影姨的修煉未必不是幫助。
仙姑就像是羊脂玉精雕細作而成的玉像,就站在水中,一動不動,而她身邊的河水宛若沸水一般,一直在翻滾,這也證明她體內的陰陽內氣十分充沛,進展應該十分順利。
秦逍倒是希望朱雀能夠順利突入大天境。
兩人的關係已經十分親密,而且並無利害衝突,卻有共同的敵人,於公於私,朱雀修成大天境,對自己來說都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他現在反倒不知道自己的進展如何。
先前陰陽內氣下沉之時,尚未消失,他便進入了【易論】所說的忘我之境,推算一下,進入那種境界至少也有大半個時辰,整個人完全神遊於天地之間,將自己變成了一顆塵埃,是以陰陽內氣什麼時候消失,他都不知道。
不過修煉忘情訣這條路肯定已經走到頭,最後兩次要將陰陽氣衝進膻中穴,那簡直比自己一掌拍死澹台懸夜還要艱難。
很快,大雨傾盆,影姨的秀發也很快被打濕。
秦逍知道火鴉二人都準備了雨具,倒也不用擔心他們會淋雨。
又過了小片刻,終於見到朱雀身體動力動,隨即睜開眼睛,秦逍看她臉上不自覺地顯出一絲歡喜,心知這位美豔仙姑再次突破,已經將陰陽氣殺到了玉堂穴,距離突入大天境僅一步之遙。
影姨轉過身來,見秦逍坐在岸邊正含笑看著自己,也是衝著秦逍微微一笑,隨即道:“你趕緊回去,我穿好衣服就過去,莫要淋雨。”
秦逍卻搖頭道:“我等你一起。”
“我......我沒穿衣服。”雙修過後的影姨卻不似在雙修之時那般嫵媚勾人,顯得內斂許多,吩咐道:“那你轉身過去。”
“我要看著你,然後幫你穿好。”秦逍歎道:“也看不了幾次了。”
影姨忽然想到什麼,見秦逍並不如何興奮,猜到他可能在練功之時並無什麼進展,猶豫一下,這才雙臂環抱胸前,有些尷尬地上了岸,不敢正麵對著秦逍,隻能背朝他,不過她背身的風景不下於前麵,細腰圓臀,體態豐腴柔美。
秦逍心中一蕩,看著瓷實飽滿的圓臀,按捺住伸手摸一把的衝動,也不好耽擱,幫她穿上衣衫,見得雨勢越來越大,也不耽擱,兩人一路跑回路邊,見到火鴉二人很耐心地等候,當下都鑽進了車廂之內。
也幸好兩人都是六品修為,實力非凡,若是換做一般人,連續數日雙修,秦逍固然會雙腿發軟走不動道,影姨肯定也是被折騰的根本爬不起身。
影姨這次再有進展,心情自然不錯,而秦逍也徹底放棄,對進入大天境沒了牽掛,心中坦然,反倒是一身輕鬆。
這次兩人倒是談笑風生,秦逍說起當初做獄卒時候的一些趣事,影姨比之前也開朗一些,提及島上的生活。
“主人,前麵有一個茶棚,可以歇腳。”黑蝙蝠的聲音在外麵響起,“要不要停下喝杯熱水?這種茶棚都有地道的旮遝湯,主人可以喝一碗。”
秦逍掀開車窗簾子,探頭向前麵望過去,風雨之中,果然見到前方的路邊有一處茶棚,茶棚外還有數匹馬,依稀看到有人影走動。
這時候天色早已經亮了,秦逍想著這兩天一路上支持乾糧,自己倒也罷了,朱雀連一碗熱湯水都沒喝上,正好路邊有茶棚,吃兩碗熱騰騰的旮遝湯也不耽擱不了多長時間,吩咐黑蝙蝠到茶棚那邊停下。
到得茶棚處,黑蝙蝠將馬車轉到茶棚前的空地上。
茶棚倒也不小,邊上還修了馬棚,這條路上南來北往,商旅大都帶著馬匹,修建馬棚提供馬料,也是一份生意。
秦逍和朱雀下了馬車,先進了茶棚內,見到屋裡還是頗為寬敞,掃了一眼,見到裡麵擺著四五張桌子,其中有兩桌坐了人,當下領著朱雀到靠近牆邊的一張桌子坐下。
秦逍倒也罷了,朱雀雖然回到車廂內將那濕衣裳換了,但依舊是褐色長袍在身,這長袍穿在普通人身上會顯得寒酸土氣,但穿在影姨身上,卻自有一股世外高人的氣質。
而且她極品身材,灰袍也難以掩飾那美好的身段和成熟的風韻,是以茶棚內那兩桌人都是瞅著朱雀打量幾眼,好在也都老老實實。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雖然被盯著看了幾眼,但朱雀倒不至於因此而動手殺人。
秦逍讓小兒送上酒菜,自然少不了來幾碗旮遝湯。
火鴉和黑蝙蝠進來之後,在秦逍旁邊的那張桌子坐下,並不打擾兩人。
影姨並沒有取下頭上的黑紗鬥笠,她顯然也無意取下,隻是美眸掃動,觀察早先到的兩桌人,見到那些人肌膚都是古銅色,也都沒有帶兵器,低聲道:“他們是水上人。”
聲音很輕,也隻有秦逍能聽見。
水上人的意思,自然就是以水為生之人,要麼是漁民,要麼就隻能是海寇了。
秦逍聞言,也瞥了一眼,忽地感覺其中一人頗為眼熟。
那人看起來很年輕,眉清目秀,一身粗麻布衣,戴著一頂布帽,一雙眼睛十分明亮,也正盯著秦逍看。
秦逍正尋思著此人在哪裡見過,卻見那人已經站起身,直至走到秦逍邊上,兩隻手背在身後,瞅著秦逍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笑道:“你不認識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卻是少女般的清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