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島?”
秦逍眼中劃過厲色,一閃而過,卻還是淡定問道:“你們去蓬萊島做什麼?”
宋長山道:“閣下......閣下何必明知故問,難道......難道你們不也是去蓬萊島?”
秦逍蹲下身子,劍鋒卻未離開宋長山的喉嚨,似笑非笑道:“誰與你我們是要去蓬萊島?我剛才說的話你似乎沒有聽清楚,我最後再說一遍,問一句答一句,否則就刺穿你喉嚨。”臉色一寒,問道:“為何去蓬萊島?”
“東極天齋的道......道尊死了......!”宋長山道:“天齋弟子都跟隨道尊離島,島上沒幾個人,防守虛弱,所以.....所以我們想要去取回被他們奪走的劍譜。”
秦逍一怔,皺眉道:“奪回劍譜?”
“二十三年前,道尊.....道尊洪天機親自跑到鐵刹山,索要鎮門之寶【鐵鋒靈劍】劍譜......!”宋長山道:“家父不從,被他所殺,而且還被他將劍譜搶了去,自此之後,鐵鋒靈劍在本門失傳.......!”
秦逍瞬間明白,這鐵刹劍派當初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應該就是靠了【鐵鋒靈劍】這門劍法,不過劍譜被奪,鐵刹劍派更是淪落為江湖上不起眼的角色。
這宋長山的劍法稀鬆平常,應該就是沒有學到【鐵鋒靈劍】之故。
道尊身死,就像是一頭猛虎倒斃,一時間豺狼野狗紛紛撲上前去,撕咬著猛虎的血肉。
宋長山要趁道尊死後奪回本門劍譜,倒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奪回劍譜,光大門派,這應該是鐵刹劍派和宋長山的多年夙願。
不過就憑鐵刹劍派這樣的實力,前往蓬萊島,肯定是自尋死路。
蓬萊島上有道門九禽之一的尚付坐鎮,尚有近百弟子,雖然都隻是一些老弱,但應付鐵刹劍派應該不在話下。
隻不過讓秦逍震驚的並非鐵刹劍派膽敢雞蛋碰石頭,而是這樣一支在處在東北甚至沒什麼名氣的劍派,是如何確知道尊已死?
秦逍之前還在琢磨,道尊身死宮中,知道消息的人不多,而且為了奪取島上的寶藏,澹台懸夜和巴山都不至於讓消息擴散出去,即使有人走漏消息,江湖各派無法確定,那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他沒有想到消息傳的竟然這樣快,本以為道尊之死是秘辛,可是連鐵刹劍派都已經知曉,甚至都已經前往蓬萊島,那麼這道消息肯定已經四處傳開。
“何人告知你道尊已死?”秦逍淡淡問道。
宋長山道:“我接到一封密信......!”眼珠子往下瞅瞅,道:“密信在我懷裡,閣下.....閣下若想看信,我.....我取出來......!”
秦逍想弄明白這中間到底是什麼蹊蹺,當即收劍。
其實這把劍在不在手中實在是沒什麼區彆,無非是對宋長山形成明麵威脅,讓他招供。
宋長山胸口被擊,傷得不輕,知道眼前這年輕人實力了得,倒也不敢有其他心思,以免真的死在這裡,強撐著坐起來,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遞了過去,道:“十幾天前,收到了這封信函,本以為是有人捉弄,但前兩天幾乎可以確定,信函的內容並不假。”
秦逍接過信函,取出信箋,細細看了看,皺起眉頭。
其實信箋裡的內容很簡單,沒有多廢話,很直白地告訴宋長山,天齋道尊已死,若想奪回本門劍譜甚至瓜分天齋其他的武學典籍,需得儘快趕往蓬萊島,若是遲緩,非但得不到任何東西,甚至連鐵刹劍派的【鐵鋒靈劍】也將為其他人所得。
這封信並無落款,字跡方正,在市麵上隨便找個賣字先生都能寫出這樣的字跡來,所以從字跡上,肯定是無法判斷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
“是誰送的信?”
“不知。”宋長山搖頭道:“那天突然就出現在堂內的桌子上,無人瞧見是誰送信。”
秦逍將信箋直接揣進自家的懷中,又問道:“你方才說十幾天前就收到信函,前兩天才確定消息準確,這又如何解釋?”心中其實已經頗感震驚,知道宋長山得到道尊身死的消息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那就是說,道尊被殺的消息早就在暗中擴散。
“本來在下並不相信裡麵的消息。”宋長山道:“不過心中也有疑慮,想著大淩堡當年也被道尊搶奪了鎮門之寶,既然我鐵刹劍派得到這封信,大淩堡乃是遼西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派,肯定也會得到消息,所以派人前去打探情況。”
秦逍之前沒聽過鐵刹劍派,但卻對大淩堡略有耳聞。
大淩堡是大淩河畔的一處村鎮,因為鎮子裡修有一座土堡,故此得名。
以官方的視角來看,那就是一處地方士紳所在的村鎮,不過在江湖人眼中,大淩堡則是遼西一大門派,即使在整個東北四郡,也也是數得上號的江湖門派。
“數日前,大淩堡派出了三十多號人,都是他們的精銳弟子,由大淩堡單堡主親自帶領,一路往寧化港去,我們確信單堡主是接到了密信,領著門下弟子前往蓬萊島。”宋長山道:“大淩堡消息靈通,他們既然啟程,就證明他們已經確定道尊已死,否則絕不會輕舉妄動.....!”
秦逍道:“所以你覺得不能錯過這大好良機,率領門下弟子也要前往?”
“我們鐵刹劍派與大淩堡素來交好。”宋長山道:“在下有自知之明,如果消息四處傳揚,前往蓬萊島的門派一定不少,僅憑我們自己的實力,未必.....未必能奪回【鐵鋒靈劍】。我們前去相助大淩堡,彆無其他要求,隻希望大淩堡也能助我們拿回劍譜,合則兩利,單堡主肯定會答應,所以......!”
他話聲未落,卻聽得一聲慘叫傳來,秦逍心下一凜,扭頭望過去,夜色之中,卻是看得分明,見到朱雀不知何時已經從車廂內出來,此刻依然是頭戴鬥笠,站在一匹駿馬的馬背上,那匹馬的主人此刻卻已經橫屍馬下。
秦逍微微變色,隻見到朱雀足下一點,身輕如燕,又宛若夜色之中的幽靈,輕飄飄地躍到另一匹馬背上,那馬上劍客吃驚之下,挺劍便向朱雀刺過去,但朱雀隻是一個輕盈的轉身,已經避開長劍,右手呈掌刀形狀,舉重若輕地切在了那人的頭頂上,就聽得慘叫聲起,那人頭頂戴著的鬥笠被內力瞬間震裂,向四周彈飛出去,而朱雀這一掌,卻是打的那劍客七竅流血,身體晃了晃,側身一歪,倒下馬去。
隻是眨眼之間,朱雀竟已經連殺兩人,出手狠辣異常。
鐵刹劍派眾弟子都是驚恐無比,有人呼喝,有人斥責,一個個都是握緊手中長劍,但都不敢輕舉妄動,反倒是抖動馬韁繩,拉開與朱雀的距離,唯恐下一個輪到自己。
每一個人都是懊悔無比。
誰能想到,從車廂裡出來的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一個比一個狠辣。
秦逍出手瞬間擊飛劍主宋長山,將其打成重傷,這已經算是凶狠,誰知道這後一個出來的更是很辣,瞬間擊殺兩人。
早知如此,就不該招惹。
秦逍看在眼裡,眼見得朱雀又要殺人,立刻阻止道:“等一下!”
雖然不知道朱雀什麼時候收功,但可以斷定,宋長山說的這些話,朱雀應該都已經聽見。
秦逍不能確定朱雀是否是因為這些人的打擾影響了練功,如果當真如此,她出手殺人,也不算突兀。
畢竟修煉忘情訣的機會已經沒幾次,每一次都是異常珍貴,如果鐵刹劍派這幫家夥的挑釁導致這次練功毫無進展,朱雀肯定是怒不可遏。
此外朱雀急切要回到蓬萊島,就是擔心有人趁虛而入。
而這幫人確實是要趁機前往蓬萊島搶奪劍譜,這當然是觸動了朱雀的逆鱗,在她眼裡,這種時候前往蓬萊島的肯定都是心存不軌的敵人,出手擊殺,理所當然。
這些日子一直感受著影姨似水柔情,除此之外,頂多也隻是看到她麵無表情的沉穩淡定,現在突然出手殺人,顯出天齋弟子凶狠的一麵,卻也是讓秦逍意識到,自己這些日子看到的都隻是朱雀最柔軟的一麵,而作為天齋首徒,跟隨道尊稱雄江湖,這位道門仙姑肯定不是心慈手軟的菩薩。
鐵刹劍派這幫人行事雖然頗為霸道囂張,甚至恃強淩弱,但在秦逍眼裡,也算不上窮凶極惡之輩,罪不至死。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阻攔,朱雀搞不好今晚就要將這十幾人儘數殺死,所以見到朱雀還要動手,這才出聲叫住。
如果換做彆人,肯定是難以勸說住朱雀,除了道尊,朱雀也幾乎不會受任何人左右,但對秦逍自然還是頗為不同,聽得秦逍的聲音,斜睨了秦逍一眼,黑紗下的眼眸卻是依然帶著凜然寒光,但終究沒有再出手。
不過秦逍和朱雀先後出手,包括劍主宋長山在內兩死一傷,這讓剩下的眾人都是心驚膽戰,曉得是遇上了真正的高手,連喘氣都變得輕微起來,唯恐引起這兩人的注意,因為冒犯而命喪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