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沒有一開始就大開殺戒,自然不是心存婦人之仁。
他對雙方的衝突還沒有搞清楚,雖然對崔長恭的為人頗為讚許,但事情真相到底如何,究竟誰是誰非,卻也不能憑借自己的感覺做出判斷。
本來隻是想威懾這群刺客,逼退他們,然後留住魏旭,從他口中審出真相,搞清楚真相之後,再做決定。
但魏旭這幫人卻是冥頑不靈,竟是不知死活,仗著人多勢眾,卻要痛下狠手。
魏旭一聲叫喝,這群刺客也不猶豫,數人揮刀已經向秦逍衝過來。
秦逍心中火氣,他不想大開殺戒,對方卻咄咄逼人,再不猶豫,腳下一滑,已經側身迎上前去。
且不說秦逍六品實力,刀法了得,比這更為慘烈的搏殺,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
在草原之上,杜爾扈契利汗大軍壓境,雙方在嘎涼河陳兵對決,甚至各派出兩百名勇士搏殺,秦逍便在其中,經曆過那種最原始的血腥搏殺,如今他的武功早已經今非昔比,麵對這群刺客,實在沒有任何壓力。
崔長恭見得秦逍出手,精神大振,再不猶豫,厲喝一聲,竟是衝著魏旭衝過去,但隻衝出兩步,便有數名刀手封住道路,戰成一團。
這群刺客卻也都是訓練有素,刀法純熟,對普通人來說,確實是一群極難對付的好手,不過在秦逍眼中,卻實在是不堪一擊,他不出手則已,既然出手,便不再客氣,隻聽得連聲慘叫,刀光閃動之間,數人已經被秦逍砍斷脖子,倒在血泊之中。
秦逍雖然沒有使出最強的天火絕刀,但此刻施展的也是血魔刀法,在血魔刀法中或許隻是普通,但對一般的刀手來說,這套刀法卻絕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血魔老祖的刀法本就帶有狂暴之氣,殺性十足,秦逍出刀自然而然也是凶狠無比,每一刀都是直取敵手要害。
他速度如電,力道十足,再加上刀法詭奇,但凡被他盯上的敵手,已是沒有活命的道理。
崔長恭的實力雖然與秦逍相去甚遠,但卻也是驍勇無匹,他數名部下都死在刺客之手,心中怨憤交加,此刻卻也是以命相搏。
秦逍連殺四人,刺客們已經是心驚膽戰,知曉還是低估了這年輕人的實力,眼見得又是一名同伴被秦逍砍殺,其他人再也不敢靠近,待得秦逍過來,紛紛後撤。
秦逍既知崔長恭的身份,而且此事涉及到幽州刺史,心知幽州這邊定然是出了大事,他有心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若隻僅憑崔長恭片麵之言,肯定鬨不清楚事實真相,唯有將那魏旭也活捉,兩相對質,或許能夠摸清楚事實真相。
瞧見魏旭隨著人群後撤,他自然不能讓魏旭走脫,足下一點,身體再次如獵豹般衝過去,刀光在前揮刀,眾刺客已經知曉秦逍的厲害,既然知道被秦逍盯住必死無疑,那是誰也不想死在這裡,轟然四散,魏旭卻也是轉身就跑。
他一邊跑,一邊高聲叫道:“咱們人多,不要怕他,一起.....!”還沒說完,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腳,卻是秦逍已經追上來,照著他屁股一腳踹過去,魏旭騰騰往前踉蹌幾步,撲倒在地,心知大事不妙,回頭看了一眼,瓢潑大雨之中,隻見到秦逍右手握刀,就宛若殺神厲鬼一般,正向自己一步步走過來。
他在地上往前啪,大聲叫道:“來人,來人.....!”
隻是那幫刺客都知道這時候靠近秦逍,那就是自尋死路,大部分刺客遠遠躲開,雖然也有七八名刺客握刀在不遠處死死盯著秦逍,但卻實在沒有人真敢殺上來。
秦逍走上前,一腳將魏旭還抓在手裡的大刀踢開,隨即伸手抓住魏旭的頭發,就像拖死狗一般往破廟回去,其他人都是遠遠盯著,無人敢上前。
這時候崔長恭和吳銓也都從廟內出來,吳銓見得秦逍拖回魏旭,想到同伴慘死,怒不可遏,上前便要揮刀砍殺魏旭,秦逍自然不會讓他如此輕易殺死魏旭,正要阻攔,崔長恭已經厲聲喝道:“住手!”
秦逍左右看了看,見到兩邊都是一群人,這群人顯然不甘心,卻又不敢上前。
“你們留下來,隻會死的更多。”秦逍淡淡道:“都有父母家眷,無論是誰派你們過來,你們的家人肯定不想你們就這樣死在這裡。你們還想打,儘管進來,否則趕緊滾蛋。”再不廢話,拖著魏旭回到廟內。
崔長恭和吳銓也是全神戒備,退回了廟中。
秦逍鬆開手,魏旭掙紮起身,還沒站起來,膝彎又挨了重重一擊襖,差點將他膝骨踢斷,慘叫一聲,跪倒在地,一時起不來身,吳銓卻已經已經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崔長恭先不管魏旭,收刀上前,向秦逍拱手道:“鄙人崔長恭,敢為小兄弟大名?今日得小兄弟出手相救,必將銘記於心。”
秦逍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恐怖的武功,崔長恭當然知道對方的身份絕不簡單,語氣異常客氣。
“崔統領先審問吧。”秦逍笑道:“不必管我。”
崔長恭一怔,猶豫一下,微點頭,秦逍卻已經過去,收拾了柴木,將那堆快要熄滅的火堆又生的旺起來。
崔長恭走過去,在殘破的石頭上坐下,掃了一眼滿地屍首,終是盯著魏旭冷聲問道:“魏旭,你我雖然交情不深,算不上朋友,可是自認識至今,崔某似乎也從無得罪過你,你為何要這樣做?”
魏旭跪在地上,雖然心中驚懼,卻還是鎮定道:“崔統領,我和你確實無冤無仇,如果不是奉命行事,我也不會這樣做。不過我剛才說的並沒有騙你,你的家眷已經被控製,如果這次行動成功,你也不用擔上叛黨的罪名,到時候隻會說你是被亂黨襲擊,血戰而亡,你的家眷非但平安無事,還能得到撫恤。”歎道:“可是行動失敗,你的家眷必然不保,也會有人坐實你叛亂的罪名。”
崔長恭皺眉道:“誰要這樣做?我知道絕不是刺史大人,是誰在作亂?”身退前傾,目露殺意,冷聲道:“你說是刺史大人召我回永平,這當然是編造,到底是誰派你引我回永平?”
魏旭卻是閉上眼睛,並不說話。
崔長恭卻是乾脆的很,抓住魏旭衣領,提起拳頭,照著魏旭的麵門一拳打過去,他這一拳力道十足,立時將魏旭的鼻梁打斷,鼻血噴出,但崔長恭卻並沒有停手,連續出拳,五六拳之後,魏旭已經是麵目全非,不但鼻血直冒,而且門牙也被打落,口中向外流血。
“你知道我性格。”崔長恭冷聲道:“你若說不出主謀,那你就是主謀,崔某有仇必報,不但要親手宰了你,回到永平,你的家人也逃不了。你帶人襲擊朝廷將官,那就是謀反,你的家人受你牽累,肯定也要依法查辦。”麵孔幾乎湊到魏旭臉上,森然道:“誰是主謀?”
魏旭被打得已經是昏昏沉沉,崔長恭卻是向吳銓吩咐道:“讓他清醒清醒。”
吳銓就像秦逍方才一樣,拽著魏旭的頭發出了破廟,讓大雨澆灑。
“小兄弟,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崔長恭起身轉向秦逍,見秦逍還在添火,客氣道:“鄙人是幽州營統領崔長恭。此番是被魏旭所騙,從涿郡趕回永平府,路經此處,卻中了圈套,若非小兄弟相助,後果不堪設想。”
秦逍拱手道:“原來是崔統領!”心想果然與自己猜想的一樣,崔長恭真的是幽州營統領。
“小兄弟武功了得,令人欽佩。”崔長恭道:“你相救之恩,沒齒不忘。隻是我行路匆忙,身無長物,小兄弟若是同意,回頭隨我一同去永平,鄙人自當重重報答。”
秦逍微笑道:“崔統領是在客氣了,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緣,不必如此。”頓了頓,才道:“不過在下倒以為,這群人既然敢在這裡襲擊崔統領,永平那邊必然發生了極大的變故,如果崔統領光明正大直接回永平,隻怕還會遭遇更大的麻煩。”
崔長恭點頭道:“不錯,永平必然發生了變故。”隨即皺起眉頭,道:“可是刺史大人武將出身,而且智略過人,有他坐鎮永平,誰能掀起風浪?”
秦逍一怔,倒有些詫異。
他知道大唐各州的刺史地位極高,那都是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不過據他所知,刺史幾乎都是出身文官,由朝廷派遣,聽崔長恭這般說,才知道原來幽州刺史竟然是武將出身。
“拖進來!”崔長恭衝著門外叫道,吳銓這才將魏旭拖了回來。
魏旭方才被崔長恭幾拳打的臉上血肉模糊昏昏沉沉,這冷雨一淋,雖然臉上青一塊腫一塊,但卻乾淨許多,而且整個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你是說還是不說?”崔長恭盯著魏旭問道:“我可以向你承諾,隻要你如實招供,我絕不殺你,可以給你一條活路!”
魏旭仰著頭,喘著粗氣,終是道:“我都說,我都說。是.....是黃奎......是他.....是他要殺你,我們.....我們是奉了黃奎之命,要拿你人頭回去領賞!”
“黃奎?”崔長恭身體一震,震驚道:“黃長史?你.....你說是長史大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