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諫紙環顧幾人一圈之後,才安排道:“東門有五十名左右天齋弟子,我們這邊隻有五人,如果一切順利,我們都可自保,不會為敵人所傷。隻是六先生和秦爵爺也知道,我們襲擊的目的,是為了誘使其他的天齋弟子前來增援,所以我們不可第一時間就完全暴露自己這邊的力量。”向手下兩名少監道:“今夜行動,你二人作為第一波出手,下手不必留情,而且讓對方以為你們是一定要突入宮殿之內。”
陳曦和薛泉都是拱手稱是。
“六先生,麻煩您和我作為第二波,共同出手。”蕭諫紙看著小師姑道:“對那些天齋弟子,下手越狠越好,如此他們才能感覺到局勢嚴峻,會發出訊號求援。到時候隻要我出手,就煩勞六先生立刻出手。”
小師姑猶豫了一下,終是微微點頭。
見小師姑答應,蕭諫紙的神情立時輕鬆不少,這才看向秦逍道:“爵爺,這最後一撥,就勞煩你出手。我們五人分三波出手,連續數波,會讓天齋弟子摸不清楚我們的底細,即使爵爺最後一個出手,他們也無法確定後麵還有多少人。而且交起手來,以我們的實力,也會讓他們確信我們的主攻方向是東門,如此一來,調動其它天齋弟子增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魏無涯那邊如何行動?”小師姑問道。
蕭諫紙解釋道:“今晚我們行動之時,老總管就已經在紫寰殿內。隻要天齋弟子被我們吸引過來,防守顯出破綻,老總管就會趁機從紫寰殿救走聖人。老總管已經找好了安全之所,他會先將聖人帶過去,然後去而複返。”看著小師姑眼睛道:“聖人一旦被救走,再加上我五人襲擊東門,洪天機肯定是坐不住,今晚必然會現身。”
秦逍道:“洪天機一現身,魏總管便可出手製服他?”微皺眉道:“蕭大人,你的意思是說,到時候有我們幾人拖住對方近兩百人?而且紫寰殿附近肯定也還部署了人手,雖然遍布宮內的弟子無法在短時間內全都聚集到紫寰殿,但最終三百人上下肯定是有的,我們五人應付三百人,爭取時間給魏總管對付洪天機,這計劃似乎並不是很周全。”
陳曦已經輕聲笑道:“爵爺不用擔心。隻要聖人能夠從紫寰殿被救出,咱們就不隻是五個人了。”
“此話怎講?”
“東極天齋雖然幾乎將整個皇宮控製,可是魏總管在宮內幾十年,天齋怎能在短短時間老總管部署在宮裡的高手儘數剪除?”陳曦道:“宮內有宮人數萬,雖然大部分畏懼天齋和澹台懸夜的力量,俯首聽命,但這其中還有不少內宮高手,總管回宮之後,已經聚集了一部分人,加起來也要三四十人之眾。這其中有七八名四品境,剩下的雖然都是小天境,卻也有十多名三品境,隻要能夠支援過來,我們完全有力量拖住天齋弟子。”
小師姑蹙眉冷笑道:“魏無涯可沒和我們說還有這樣一隊人手。既然他手下有這麼多人,又何必找我們聯手?”
“六先生,您與爵爺都是六品境,那隊人手即使全部加起來,實力也無法與兩位相比。”蕭諫紙很客氣道:“如果今晚由他們襲擊東門,天齋弟子完全可以抵擋得住,不用再調動其它人手增援,那麼我們的計劃也就無法達成。”
陳曦也解釋道:“六先生,這隊人手不似我等,一旦真的情勢不對,我們有實力從皇城撤走,而他們隻要暴露出來,就再無退路。這是老總管在宮裡最後的力量,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能輕易使用。隻有聖人安然無恙,最後與洪天機決一死戰之時,才能將他們調動出來。”向秦逍拱手道:“爵爺,六先生,這絕非老總管有意隱瞞,還請兩位海涵。”
秦逍道:“也就是說,隻要今晚魏總管順利救出聖人,這隊人馬就會增援過來?”
“正是。”陳曦點頭道:“隻要聖人全身而退,老總管立刻就會發出訊號,那隊人手立馬就會以最快的速度增援到紫寰殿。到時候我等就可以拖住天齋弟子,而老總管也便可以製服洪天機。”
小師姑淡淡道:“看來魏無涯對擊敗洪天機是信心十足。”
蕭諫紙微微一笑,隨即才道:“今晚襲擊東門,我們五人是主力,對他們殺傷越重,他們求援的速度就越快。所以六先生和爵爺今晚可以大開殺戒,對那幫叛黨不必有絲毫的憐憫。”頓了頓,又道:“計劃大概就是如此,兩位可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解答?”
秦逍和小師姑對視一眼,兩人心下都清楚,今晚既然前來赴約,那麼雙方聯手已經是勢在必行,事到如今,也不必再多想其他。
“蕭大人,有一件事情,不知當問不當問。”秦逍見從昨晚遇見魏無涯之後,小師姑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過,能夠體諒她的心情,瞥了小師姑一眼,才向蕭諫紙道:“劍穀門徒被囚禁在紫寰殿,這消息沒有錯吧?”
蕭諫紙沒有絲毫意外,卻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張圖紙,比陳曦拿出的那副紫寰殿圖紙小得多,鋪在地上,道:“紫寰殿共有大小房間三十六處,合天罡之數。兩位請細看!”
小師姑和秦逍湊近過去,見得圖紙上勾畫了紫寰殿內部格局,眾多房間也都清晰標明。
“兩位請看此處。”蕭諫紙指著宮殿內西北角落的一處房間道:“老總管昨晚和兩位分彆之後,再次找機會潛入了紫寰殿,也是為今晚的行動做最後的查探。按照老總管的推測,這處屋外有天齋弟子守衛,而且大門上了鐵鎖,所以不出意外的話,這裡麵應該囚禁了人。不過老總管為免打草驚蛇,沒有確定裡麵到底是什麼人,但有九成的可能就是被洪天機抓捕的劍穀弟子。”
小師姑目光一冷,盯住那處房間。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那麼今晚子時行動。”蕭諫紙正色道:“大唐存亡,也就在今夜了。”
秦逍和小師姑神情都是凝重。
“兩位是否需要什麼兵器?”薛泉開口道:“我們準備了幾件兵器,爵爺和六先生如果需要,可以取用。”過去抱了一隻麻袋過來,將裡麵的兵器一件件取出,秦逍伸手取過一把大刀,見得這把刀鋒銳異常,心想反正今晚是要大開殺戒,識得血魔刀法的也沒有幾個人,要對敵人進行最大的殺傷,自然是用刀最好。
小師姑卻是搖搖頭,沒有取兵器在手,蕭諫紙三人也都各自取了兵器。
隨即五人又將臂箭裝備好,各自準備,直待子時行動。
紫寰殿位於宮內最大的湖泊太液池北邊,距離宮中跑馬樓不遠,居於皇城中軸線之上,太極殿、宣政殿與紫寰殿處於一條軸線之上,也是僅次於太極殿的第二大殿。
夜色深沉,距離子時尚有小半個時辰,魏無涯卻已經身在紫寰殿內。
雖然紫寰殿周圍守衛森嚴,殿門都是關閉,但對魏無涯來說,要進入紫寰殿本就不需要從正門而入,他在宮內幾十年,有半數時間就是在這紫寰殿內伺候,不但對宮殿的格局了若指掌,即使是紫寰殿的一磚一瓦,他都已經很是熟悉。
數月之前,遠離唐宮前往關外,等他醒悟過來,懊惱不已,知道這是自己這一聲中犯下的最大錯誤,要彌補這樣的錯誤,並非易事。
他暗中回到京都,潛入宮中,一切也如他所料,整個皇宮已經落入了東極天齋之手。
這些年他提防劍穀,甚至一度對其他幾位大宗師心存戒備,卻恰恰沒有太在意蓬萊島上的那位老道士。
劍神當年奮力使出的那一劍,至今都讓親眼見過的人心中駭然,誰也沒有想到令狐長樂竟然修成了那樣令人恐懼的一劍,時隔多年之後,魏無涯每每想起,當時那一劍若是擊中自己,自己恐怕早就是一堆白骨。
洪天機挨了那一劍,身負重傷,隻是她的韌性也出乎其他人預料,竟然沒有當場死去。
其實當年在場那幾人都未必希望洪天機活下去,隻是卻也沒有人敢對奄奄一息的洪天機痛下狠手,畢竟當時幾人還算是盟友,如果當場翻臉對洪天機下手,其他幾人又會如何看?
洪天機歸島養傷,其他幾位大宗師心中都知道此人能保住一條命已經算是命大,但他此生隻怕都沒有機會再離開蓬萊島。
魏無涯也不無想過,趁洪天機養傷之際,潛入蓬萊島,乾脆將其誅殺。
畢竟對任何一位大宗師來說,這世間的大宗師越少越好。
不過這個心思也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多年以來,他始終守衛在聖人身邊,不敢輕易離開,如果前往蓬萊島誅殺洪天機,離開聖人身邊,隻怕就會被人趁虛而入。
當然,最要緊的是,雖然每位大宗師都希望大宗師境的高手越少越好,但如果真的有人敢對洪天機下手,必然會引起其他幾位大宗師的戒心,從而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威脅。
有些事情可以想,但卻萬萬不能做。
但魏無涯現在卻真的有些後悔了。
他沒有想到洪天機在二十年後,竟然能夠恢複元氣,更沒有想到,當年那一劍沒有殺死洪天機,反而讓他擁有了更大的野心,這麼多年來他不隻是在養傷,而是處心積慮謀劃更大的陰謀。
洪天機不愧是老奸巨猾,不出手則已,每一次出手,卻都是石破天驚。
當年那一次出手,要了劍神令狐長樂的性命,多年以後再一次出手,卻是要大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