攣鞮可敦美眸望著衝入嘎涼河的秦逍,冷峻的麵龐之下,那雙媚眼卻帶著一絲柔意。
這個少年之前沒有讓自己失望過,她相信這一次同樣如此。
雙方的勇士衝入冰冷刺骨的嘎涼河,但血液卻是沸騰,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都是放下手中的長槍,以飛快的速度取弓,瞬間彎弓搭箭,向對方無情地射殺過去。
兩邊雖然赤膊上陣,但兵器齊全,全副武裝。
這樣的決鬥,沒有任何策略可言,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自己所攜帶的兵器,儘可能地殺死對方。
決出勝負的條件,便是有一方完全死絕,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擊殺對方一人,哪怕自己立刻戰死,也不會虧本,至少給同伴減輕了壓力。
無情的箭矢向雙方勇士射過去,一瞬間慘叫連連,雙方尚未短兵相接,便已經有數十人中箭,鮮血立刻染紅河水。
但箭矢也隻能射出一輪,雙方派出的都是敢死之士,哪怕對麵箭矢如雨,卻還是咆哮迅速拿提起長槍,衝向對方,不給對方第二輪射箭的機會。
秦逍在對麵箭雨襲來之時,拚命揮刀,擋開箭矢。
他沒有長槍,亦沒有配備弓箭,有的隻是手中緊握的虎骨刀。
入水的一刹那,他真是感覺到刺骨的寒意,河水的寒意從腿上順便襲遍全身,不過在這樣的對決下,雙方的血液沸騰,甚至都不會感受到寒冷。
而他此刻也看清楚,敵方帶隊出戰的首領,正是之前過來說話的塔塔博爾。
此人不愧是敵軍猛將,赤著上身,肌肉如同虯龍,結實無比,就像是鐵打的人,那粗毛的胡須下,一張麵孔猙獰可怖,手中拿著一把戰刀,咆哮著率先衝過來。
而她也同時注意到,對麵有不少人額頭上紋有狼頭。
攣鞮可敦沒有猜錯,對方陣中果真有屠狼士,隨便一掃,便看出參戰的屠狼士真的不少,絕不止十幾二十個,比之可敦預估的顯然要多出許多。
他此刻也明白,契利為何提出派出勇士決鬥。
契利身邊早就有屠狼士在護衛,他也知道賀骨派出的勇士絕不會強過屠狼士,一旦賀骨接受決鬥,有屠狼士出馬,賀骨這邊就注定會戰敗。
莽德勒人在最前。
他是碎骨者都尉,深得可敦信任,自然也知道這一戰對可敦意味著什麼。
哪怕是戰死,自己也必須第一個衝在前麵,讓身後的勇士們振奮士氣。
他手中握著長槍,長槍如臂,沒有絲毫顫動,濺起的河水也無法阻擋他前進的步法,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塔塔博爾。
如果能夠迅速將塔塔博爾刺於槍下,先聲奪人,那麼對賀骨勇士必將大大有利。
兩隊終於碰到,長槍幾乎是同一刻出擊。
可敦望著兩隊人馬已經短兵相接,不自禁握起粉拳,兩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河道中這一場必將慘烈的決鬥。
點點寒光,映在水麵,泛起淒豔的紅,天地間有了那麼一刻的靜,轉瞬轟然大響。
莽德勒一槍刺出,便覺得有些不對。
他是想一槍刺死塔塔博爾,這一槍凝練了他多年的苦練,簡單乾脆,威力不弱,而且論起武功,他能夠成為碎骨者的都尉,自然是頗有能耐,至少在一半的草原勇士麵前,他無所畏懼。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這一槍也是宛若毒蛇,自信能夠洞穿塔塔博爾的胸膛。
但他終究還是小看了塔塔博爾。
塔塔博爾人高馬大,但反應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莽德勒的槍尖眼見便要戳在塔塔博爾的胸口,但這位圖蓀的千夫長卻已經探出一隻手,瞬間抓住了莽德勒的槍杆,隨即利用莽德勒的槍杆反過來猛力一戳,莽德勒的槍法犀利,但力氣卻比不得塔塔博爾,塔塔博爾這反向一戳,莽德勒根本無力阻擋,“噗”的一聲,槍柄反戳在莽德勒的胸口,這一戳雖然無法刺入莽德勒的胸膛,卻也是讓莽德勒瞬間滯氣,身體硬是被這一戳後仰到水中。
塔塔博爾沒有絲毫的猶豫,在莽德勒後仰一刹那,手中的長槍猛地刺出。
莽德勒想要一槍刺死他先聲奪人,而塔塔博爾自然也是存了同樣的心思。
長槍如蛇,徑向莽德勒胸口刺去,莽德勒雖然先輸一招,但畢竟不是泛泛之輩,倒入水中的一刹那,便已經探手拔刀,長槍刺來,他手中的馬刀也已經揮出,似匹練破空,“哚”的一聲,卻是削去了塔塔博爾長槍的槍尖,隨即身體在水中一滾,以免塔塔博爾還有後招。
這一刻不僅僅是莽德勒和塔塔博爾在殊死搏殺,雙方數百人混戰一團,都已經紅了眼睛,唯一的目的是將自己眼前敵人的性命奪取。
草原勇士的出手沒有太多花花架子,乾脆簡單,鮮血噴濺,在這樣的河道之中拚殺,本就是你死我活,沒有任何緩衝的餘地,眾人比拚的不僅僅是出招的速度和力量,還有決心和信心。
如此對決,沒有實力根本活不下去,沒有信心一樣活不下去,隻要心中存了一絲一毫的畏懼,反而死的更快。
無從閃避,無從退讓,隻有堅信在對手殺了自己之前,能夠果斷、迅疾地殺死對手,才有可能給自己留有一線生機。
於是兩岸的兵馬都看到,兩隊相撞之後,瞬間就倒下一片人,如同烈火焚燒枯草般無助,河水瞬間就被染紅,此時的人命甚至及不上躲在草叢裡的蟲蟻。
生命在這一刻,簡直卑賤無比。
秦逍的虎骨刀已經沾滿鮮血。
他當然懂得這場廝殺沒有任何後路,不能殺死對方,最後死的就隻能是自己。
屠狼士確實很強,但他們的強大,隻是對碎骨者而言,麵對修為四品中天境的秦逍,單個的屠狼士在秦逍眼中也不過是普通人。
屠狼士在與碎骨者的廝殺中,卻是占據了上風,不少碎骨者很快就死在屠狼士的刀下,而對方的屠狼士至少也在五十人以上,僅就戰力而言,賀骨這邊確實處於下風。
如果沒有意外,賀骨這兩百人肯定要儘數死在對方手裡。
但秦逍就是今天的意外。
他殺的就是屠狼士!
連殺四名屠狼士,已經讓敵人注意到這個兀自穿著戰甲的賀骨人,隻是他們看不清楚這人的臉龐。
因為在衝向嘎涼河前,秦逍已經用黑布蒙住了口鼻,這固然是不想讓對方看出有一名唐人參戰,亦是為了提防敵人的鮮血噴濺到自己的口鼻之中,於是在對方眼中,賀骨隊中有一名異類,出手凶狠,武功了得。
見得又一名屠狼士死在秦逍的刀下,不遠處一人毫不猶豫地擲出長槍,長槍破空,猶如閃電般向秦逍刺過來。
那人顯然對投擲長槍很有心得,這一槍的威力也實在不小。
但是很快,那人的瞳孔收縮,因為他看到那個蒙麵人就像是腦側長了眼睛一眼,在長槍刺下去的一刹那,那人竟然探手將長槍生生抓住,隨即那人手腕子一轉,手中長槍閃電般刺出,已經穿透了一名撲過去的屠狼士胸膛。
自己借了長槍給他殺人。
那屠狼士胸口噴出一抹鮮血,後仰到在冰冷的河水中。
莽德勒的臉色此刻蒼白,不僅僅是因為冰冷的河水讓身體出現變化,而且塔塔博爾的身手著實讓莽德勒大感意外,對方棄槍揮刀,連續數刀砍過來,莽德勒硬接幾刀,雖然勉強抵擋住,但手臂發麻,甚至虎口已經破裂。
對方的力量和他高大的身材一樣,力大無窮。
他手腕虎口還在流血,鮮血流淌不停,但他沒有機會去包紮,眼下的他,必須要為活下去而拚命。
他答應了可敦,隻要有一口氣,就絕不會後退半步。
塔塔博爾當然也看出莽德勒手腕流血,咧嘴一笑,握住手中的馬刀,吼叫聲中,與左右殊死搏殺的狂潮擦肩而過,直取莽德勒。
兩名碎骨者擊殺了各自的對手,見得塔塔博爾大吼衝過來,同時迎上前去,雙刀毫不猶豫地向塔塔博爾砍過去,塔塔博爾揮臂出刀,竟然是拋出了手中的馬刀。
單刀一旋,飛上了半空,可是在這之前,已經準確地割裂了一名碎骨者的咽喉,那人倒下去的時候,捂住咽喉,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另一名碎骨者並沒有去管同伴被殺,因為他知道,生死時刻,精神一旦分散,自己的下場隻會和同伴一樣。
塔塔博爾無刀在手,正是好時機。
但他還是想錯了。
在他揮刀之際,塔塔博爾用他蒲扇大的右手掌向水中一掏,一片河水普麵向碎骨者臉上打來,碎骨者隻感覺眼前一花,視線竟是被河水擋住,也就在這一瞬間,塔塔博爾已經衝上來,一拳打在了碎骨者的喉頭,喉骨發出清脆的斷裂之聲,而塔塔博爾趁勢搶過碎骨者手中的賀骨刀,揮刀砍斷了碎骨者的喉嚨。
而這一切都隻是發生在瞬間。
圖蓀的這位千夫長,果真是驍勇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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