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璧眼角抽搐,冷笑道:“秦大人,你說這些話,可有證據?若無證據,那就是誹謗之罪,夫人知道,可饒不了你。”
“衛大人不必激動。”秦逍淡淡笑道:“你就當是一個瘋子在胡言亂語。”頓了頓,才繼續道:“其實如果真的想搬開中間的障礙,對成國夫人衛璧是難事。而衛大人想要休妻,以你的能耐,總是能夠找到辦法。”
“秦大人過譽了。”
秦逍歎道:“隻可惜衛大人一直自詡為讀書人,而且在京都風評很好,好不容易攢下的名譽,不想毀於一旦。其實很多人都知道,衛大人能夠從地方上進京為官,是靠了宋家的力量,說白了,沒有你的結發妻子,也就沒有你的今天。”
衛璧背負在身後的手握起拳頭,臉色難看。
“衛夫人不但是你的結發妻子,而且還是你的恩人。”秦逍緩緩道:“而且衛夫人的品行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所以衛大人如果強行休妻,定然會遭人非議,爾後若是再與成國夫人成親,那麼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你休掉原配,隻是為了飛黃騰達,那麼衛大人多年攢下來的名譽自然是前功儘棄,甚至為人所不齒,而衛大人並不想看到那樣的局麵。”
衛璧冷哼一聲,道:“秦大人年紀輕輕,想不到心思竟然如此老成。”
“如果衛夫人是被怨靈嚇死,而且傳揚出去是因為對下人不好才導致這樣的結果,那麼就是衛夫人的德行有虧,如此一來,在衛夫人死後,衛大人喪偶之身,偶然得到成國夫人的喜愛,再與成國夫人結為夫妻,那麼也就沒人能很挑的出差錯來。”秦逍凝視著衛璧的眼睛,淡淡道:“衛大人,卻不知我所言,是否就是你心中所想。”
衛璧撫須道:“秦逍,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斷定怨靈事件是我一手策劃,隻是苦無證據在手,好不容易抓到機會要審理此案,打一開始你就想判定我有罪,我說的可有錯?”
“沒錯。”秦逍冷冷道:“你這種忘恩負義之徒,已經讓人殺死了婢女蓮翠,接下來還要害死結發妻子,我又怎能容你這種人逍遙法外?”
衛璧淡然一笑,道:“所以那天晚上,本就是你布下的局。你故意將我安排在你的院子裡,然後又故意讓我看到朱東山和你在一起,就是利用刑部來威嚇我,如此便可告訴我說刑部會翻案,目的就是希望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讓我主動認罪。”
“衛大人原來早就心知肚明。”秦逍笑道:“不過有一點我沒有糊弄你,刑部確實要插手此案,我甚至想過,你若實在不招供,我乾脆就將你移交到刑部,雖然這樣會讓大理寺和我臉上無光,但進了刑部,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你簽字畫押,你也不能安然無恙從刑部走出來。”
衛璧歎道:“你說的沒有錯,盧俊忠那條瘋狗,一旦被他盯上,我恐怕真的走不出刑部的大門。秦大人,你可知道,當時你確實將我逼入了死胡同,無論如何,刑部的大門我是不能進的,我知道你一心想讓我主動認罪,如此你自然不會再將我移交到刑部。”眉宇之間竟然顯出一絲得意之色:“隻要不進刑部,即使被大理寺定罪,無非兩種結果。要麼刑部翻案,我依然無罪,要麼大理寺頂住刑部的壓力,非要治我的罪......!”
秦逍不等他說完,歎道:“刑部翻案你無罪,刑部翻不了案,你在大理寺的監牢內,有足夠的時間等著成國夫人出手相救。刑部的監牢或許能攔得住成國夫人的手,可是大理寺的監牢在你們眼中就像茅坑,可以進出自如。”
“秦大人也看到了。”衛璧張開雙手,得意洋洋:“事實也如我所料,夫人派人將我從大獄帶出來,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此時大街之上,除了成國公府的這輛馬車,就隻有秦逍單人匹馬,秦逍既然已經將話說破,衛璧也不藏著掖著,畢竟此時街道上也並無其他人在,他所言並不擔心被彆人聽見。
“進了成國公府,你自然就安然無恙。”秦逍苦笑道:“成國夫人是聖人的親姐妹,如果執意要袒護你,朝中百官自然不敢過問,甚至聖人最終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衛璧笑道:“秦大人能夠明白這一點,我很欣慰。”
“可是衛大人難道忘記,大理寺的卷宗還在。”秦逍聲音陡然一寒:“你即使到了成國公府得到庇護,大理寺卻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你已經招供認罪,難道成國夫人要和國法相抗?”
“秦大人,你可知道你犯的最大的錯誤是什麼?”衛璧不答反問,得意笑道:“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想置我於死地,可是你終究太年輕,如果你不是急功心切,想親自治我的罪,而是將我移交到刑部,也許刑部還能治我的罪。隻可惜你沒有這樣做,反倒是攔住了刑部插手此案,我在大理寺,反倒是最為安全。”竟是衝著秦逍一拱手:“秦大人,我可要多謝你了。”
他口裡謝著,但語氣充滿了嘲諷。
秦逍隻是冷冷一笑,衛璧臉色卻開始變得冷峻起來,目光銳利,冷笑道:“隻不過秦大人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你們大理寺接下來即使不追究,可是我卻要追究。很快京都的人們就會知道,你秦大人找不到證據,無法判定我的罪,卻故意以刑部來恐嚇我。他們會知道,你告訴我說,如果我不主動認罪,立刻便要將我交到刑部,還說刑部一定會翻案,因為你判不了我的罪,那麼刑部翻案就一定判我有罪,我被恐嚇之下,隻能認罪。”
秦逍皺起眉頭,目光冷厲。
“此外刑部很快也會插手進來,你們大理寺判定我有罪,還被你們關進大獄,刑部那邊正等著機會翻案。”衛璧笑道:“到時候我主動與刑部配合,幫助他們翻案,他們可以狠狠打擊你們大理寺,而且還可以幫我洗清罪名,如此一來,我和刑部各取所需,反倒是你秦大人和大理寺,日後更將成為天下人的笑柄.....!”似乎覺得自己的計劃實在是精彩,忍不住大笑起來。
大笑聲中,忽聽到身後傳來咳嗽聲,衛璧回過頭,隻見到杜先生已經從車廂內出來。
“衛大人,夫人還在等你,就不要在這裡和他多說了。”杜先生顯然並沒有將秦逍這位大理寺少卿放在眼裡,淡淡道:“在此耽擱時間,多說無益。”
衛璧衝著秦逍笑道:“秦大人,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去好好休息,用不了多久,刑部就會找上門,到時候我再看你們的好戲。”竟然衝著秦逍一拱手:“告辭!”轉身便要回車內。
“衛璧!”秦逍陡然間喝叫一聲,聲音厲然。
這一聲卻是讓衛璧身體一震,回過身,隻見秦逍目光如刀,死死盯著自己:“衛璧,我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回監牢?”
衛璧冷笑一聲,充滿不屑,再次轉身。
還沒有上車,便聽到身後傳來馬蹄聲,不由回過身,卻瞧見黑霸王已經如同脫弦利箭般,向自己這邊疾衝過來,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車夫和杜先生都是微微變色。
衛璧身體僵住,卻見到秦逍竟然舉起手,手中竟然拿著一把菜刀,健馬如飛,從衛璧身邊掠過,也就是在掠過的刹那間,秦逍已經出手,菜刀的鋒刃已經從衛璧的喉嚨劃過,狠辣無情地割斷了衛璧的喉嚨。
衛璧一時間甚至沒有感到疼痛。
杜先生和馬夫甚至沒有看到秦逍出手,隻等到從衛璧喉嚨裡噴出血液來,兩人才大驚失色。
衛璧瞳孔收縮,抬手捂住喉嚨,但菜刀割斷的傷口向外直噴血,雖然用手捂住,但血液依然從指縫間溢出,衛璧身體搖搖晃晃,轉過身來,看著夜色下騎在馬背上的秦逍,瞳孔收縮之中,滿是難以置信。
秦逍竟然敢出刀割斷自己的喉嚨?
一隻手捂著喉嚨,另一隻手抬起,虛空抓了抓,似乎想要抓住秦逍,又似乎是想要抓住自己在這人世間最後一絲生息,踉蹌往前幾步,終於向前撲到在地,喉嚨傷口處噴出的血液迅速將他身下的青磚染紅,而身體在血泊中兀自抽動。
馬夫目瞪口呆,杜先生也是睜大眼睛,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此時秦逍卻已經兜轉馬頭,手握菜刀,駿馬緩行,走到了衛璧身邊不遠,看著衛璧的身體終於停止抽動,秦逍臉上一臉寒意,眼眸之中,更是充斥著不屑之色。
“秦.....秦逍,你.....你殺了他?”杜先生回過身,抬手指著秦逍,駭然道:“你竟敢殺了他?”
秦逍眼皮子抬起,看了杜先生一眼,淡淡道:“囚犯衛璧深夜越獄逃脫,本官攔阻,勸他返回監牢,衛璧卻抗拒不從,本官無可奈何,出手擊殺越獄囚犯。”一雙眼眸子如同刀鋒般,盯著杜先生眼睛:“大唐律,越獄逃犯,可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