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信得過我們了。”
紀墨笑的有點勉強,畢竟要是搞砸了!
他是真的賠不起!
看著哈哈大笑的保慶和秀才,他是真的想揍兩個人一頓。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接近九點鐘,紀墨等人先走,祁沅君親自把他送到樓梯口。
“祁姐姐,下次我做東,請務必賞光。”
孫成飛站在台階上,依依不舍,總感覺今晚上沒發揮好。
“走了,磨磨蹭蹭的。”
保慶推了一把孫成飛,下樓的同時還不忘回頭張望下搖搖晃晃的紀墨。
“天黑,慢一點。”祁沅君對著紀墨道。
“得,我這就走了,不陪你們聊了,拜拜。”紀墨說著揮揮手,跟著下了樓梯。
祁沅君看著紀墨的背影從樓梯的拐角消失後,又重新出現在客棧的門口,漸漸的隱沒在黑夜裡。
“怎麼?你看好這小犢子?”
張一茹手裡拿著一塊鍋巴,突然出現在祁沅君的身後。
祁沅君笑著道,“就是覺得這小子心思不壞,你彆說,他這鎮長做的還真像那麼回事。”
張一茹笑著道,“我父親在世的時候,經常說一句話:不聾不瞎,不配當家。
以前對這話並不在意,現在看到這小子,倒覺著這話有點意思了。”
祁沅君接過來邊上小夥計遞上來的茶杯,輕抿一口笑著道,“這話怎麼說?”
“麻三這樣的人,你看得上嗎?”張一茹問。
“嗯?姐姐喝多了,胡說了吧?”
祁沅君假裝生氣道,“儘會調戲我這樣的可憐人。”
“你看,你誤會了,根本沒明白我的意思。”張一茹搖頭道,“你也是做過生意的,你會請麻三這樣的夥計嗎?”
“當然不會,賊眉鼠眼,讓人家看了笑話,以為我們生意差的請不起人呢。
不說請什麼樣的,起碼請的夥計不能讓人看了生厭。”
祁沅君說完又笑問道,“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那你會請孫成飛這樣的人嗎?”張一茹又接著問。
“當然不會,胸無點墨,酒囊飯袋而已,一看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這一次祁沅君回答的更肯定了,“也不知道老疙瘩看上他什麼了。”
“賈海利呢?”張一茹依然哢嚓哢嚓的咬著鍋巴。
“貪財好色,膽小如鼠。”祁沅君抿口茶後,清清嗓子又道,“他好歹是會養馬的,還能有點用處,不過也不堪大用。”
“杜承灝呢?”
“作個酸儒,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保慶和齊備這些人,你又怎麼看?”張一茹一下子問了一大堆。
“驕橫跋扈,不可一世,也難為老疙瘩了,”祁沅君歎氣道,“這些人肯定都沒他放在眼裡,你看看今天晚上,這些人都能替他做主,他自己反而說不上幾句話。”
張一茹道,“這就是我父親說的‘不聾不瞎,不配當家’了。
你要用人家的長處,必須得容得下人家的短處。”
“倒是有點‘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的意思了。”
祁沅君笑著道,“我從書中讀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者,左有鮑叔,右有仲父。
這小子身邊淨是一群王八蛋,不過在咱這旮旯是夠湊合用了。”
“得,我知道你讀書多,你姐姐我是沒讀過書的。
你說了這麼多,我隻聽懂了一句無毒不丈夫。”
張一茹手裡鍋巴吃完後,拍拍手接著道,“這小子就是太心軟,要是毒一點就更好了。
不然啊,到時候跟我老子一樣,沒毒性,被人數錢賣了,死不瞑目。”
祁沅君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解釋,畢竟和她住了這麼長時間,早就習慣了。
兩人聊的開心,並沒有注意到頭頂屋簷上快速閃過的身影。
星空璀璨。
白天悶熱的過分,晚上卻是涼風習習。
紀墨一點兒不覺得悶熱,但是有一點不好,從旅店出來後,邊上的蚊子就沒斷過,一直圍著他轉。
他兩隻手忙不過來。
手能夠夠著的地方,都被他拍紅腫了,包括臉。
“我也沒這麼招蚊子吧。”紀墨看保慶他們一點兒動靜沒有,非常的好奇。
保慶笑著道,“鎮長,我皮厚,蚊子刺不進來。”
杜承灝道,“小生一身浩然正氣,何懼這區區蚊蟲。”
紀墨沒好氣的道,“就你屁話多,秀才,先說好,這單買賣要是乾砸了,咱們就各自亡命天涯吧。”
杜承灝道,“鎮長,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保慶沒信心?”
紀墨道,“我都沒信心!”
保慶笑著道,“鎮長,我問過岑久生和郭小白,他們說從溯古鎮往安山市並沒有什麼大綹子。
但是穩妥起見,除了保安隊的兄弟,還得從孫隊長那邊借點兄弟,咱們湊個三百人。”
“不是,紀鎮長,”孫成飛沒搭理保慶,急追上紀墨道,“我這邊有什麼好處啊,我不能就為了一頓飯,又跑這麼大老遠吧?”
他是昨個下午從黑金河來鎮上的,晚上吃好飯沒回去,跟著皮德子睡一個坑,湊合了一晚上,早上才回去,下晚又被招呼了過來。
來回折騰,雖然是騎馬,可是屁股也受不了啊!
關鍵是什麼好處都沒撈著!
“肯定有你的好處!”
到了保安隊的辦公室,紀墨剛摸完空蕩蕩的口袋,他的眼前變出現了一支煙,他接過來,看了看耷拉著腦袋的麻三,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邊上的。
不過早就習慣了,麻三神出鬼沒的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什麼好處?”孫成飛掏出來火柴,親自幫紀墨點上煙後,也詫異的看了一眼麻三。
紀墨看了看辦公室門口高掛的燈籠道,“平常都沒人,掛燈籠不浪費煤油啊。”
杜承灝翻個白眼,沒搭理他。
皮德子和田漢民正在屋裡對坐著喝酒,看到紀墨後,屁股也沒挪,繼續喝自己的。
紀墨道,“什麼態度,我告訴你們,晚上睡覺機靈一點,彆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
田漢民指著皮德子道,“鎮長,這家夥屬狗的,耳朵比賈海利還要好使,沒事的,你放心吧。”
“紀鎮長,你倒是說話啊,怎麼說半截就沒音了呢。”孫成飛著急的不得了。
“著什麼急啊,容我喝兩口水,歇息一下,”紀墨接過來保慶遞過來的茶杯,不徐不疾的道,“做人呢,一定要淡定。”
保慶拿腳踢了踢田漢民,罵道,“哪裡不能喝酒,非擱這,趕緊滾蛋,彆在這占地方。”
兩人一聲不吭,收拾起桌上的吃食和酒後,灰溜溜的走了。
“我這眼皮子打架,你說完了我好趕緊去睡覺。”孫成飛乾坐在紀墨的對麵。
“這一次,你跟我們一起去安山。”紀墨笑著道,“回來了帶你分錢。”
他和保安隊的人都走了,孫成飛留鎮上還不得無法無天?
他不放心,那就乾脆帶著。
“是啊,孫隊長,到時候你帶上五十幾個屯田隊的兄弟跟我們一起,你要是不在,我還不一定管得了他們呢。”保慶的心思跟紀墨一樣。
“那給我們多少錢?”孫成飛問。
“老孫啊,”紀墨拍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兄弟,你和我談錢,不怕傷了感情嗎?”
“不是,兄弟怎麼了,兄弟也得談錢啊!”孫成飛大聲的道,“我不能白忙活吧?”
紀墨笑著道,“要不咱們倆先算一算這階段你護青的收入?”
“你說這些多沒意思!”孫成飛一下子跳起來道,“那是我和兄弟們天天晚上在田地裡喂蚊子,辛苦掙回來的!”
紀墨擺手道,“你激動個什麼勁?
我是讓你明白,你我是一體的,我好你才能好。
彆一天到晚,你我分的這麼清楚。”
“那我要是去了,護青的錢,咱倆就一筆勾銷?”孫成飛問。
“這個我不能保證,”紀墨笑著道,“這筆錢可以留在屯田隊,我允許你們分,但是不能全讓你一個人拿,這個不公平。”
“那是自然了,這還用你說,”孫成飛大大咧咧的道,“這裡又不像是在西北軍的時候了,我要是敢不給他們分,他們能活埋了我。”
“那就好,”紀墨又笑著道,“我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這趟安山之行,我確實離不開你這樣見過世麵的人,到時候遇到點情況,好歹你能給我們指點迷津是吧?”
他這話不是恭維。
像保慶、臧二、齊備看著像聰明人,部隊裡混了那麼些年,也隻是個大頭兵!
而孫成飛好歹在西北軍混到了連長。
總有自己的突出之處吧?
雖然暫時還沒有發現,但是他相信應該是有的。
“你沒騙老子?”孫成飛現在對紀墨有了警惕心。
“絕對沒忽悠你。”紀墨笑著道,“老馬識途,帶著你絕對沒錯,還有一點你放心,我嘴上是這麼說,回來後,我能虧待你嗎?
你說說,屯田隊隊長這麼好的職位,我為什麼偏偏給你,不給保慶,不給齊備,你摸摸良心是不是?”
“這倒是也是。”孫成飛嘿嘿笑道,“安山啊,大城市,聽說比迤都還要繁華,老子去了後一定得好好見識一下。”
“迤都是哪裡?”又是紀墨沒聽過的地方。
“西北省的省會,陶繼山的老巢,”孫成飛詫異的看了眼紀墨,“你該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紀墨訕笑,不再說話,準備到了安山後多買點書回來看,不然沒文化,連孫成飛這樣的老流氓都看不起他。
接著又與保慶等人開始商談如何安排家裡的老弱婦孺,回來後看侄女住狗窩不怕,就怕有人身意外,畢竟保安隊的人都走了,不排除有宵小之輩趁機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