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其實是一個老煙槍,初中就開始抽煙,一直到參加工作,煙不離手。
後來因為病床上整整躺了兩年,活生生的把煙給戒掉。
到這後,看到吳友德等人的旱煙,有點蠢蠢欲試,但是吸過幾口之後,他這身體受不了,抽一口就咳嗽。
至於盒裝的香煙,他為省錢的目的,也沒買過,不管怎麼樣,生理上沒有這需求。
時間一長,吸煙的想法漸漸就淡了。
現在心裡煩躁,突然撿起來抽一根,乾咳惡心,他就知道身體對香煙很排斥,被迫戒煙成功。
麻三樂嗬嗬的道,“鎮長,要不再試一根?
開始抽煙都這樣,慢慢就習慣了,飯後一根煙,賽是活神仙。
以後你應酬多的話,這玩意會了有好處。”
紀墨好奇地問,“你從哪裡來錢買煙的?”
這種香煙他不知道具體價格,但是不管怎麼樣也得兩三毛錢一包,一個月下來,隨便也得幾塊錢吧?
這完全不是麻三能消費的起的。
麻三從炕頭拿出來一個煙鍋子,笑著道,“我平常抽這個,還是北方的煙葉便宜,那麼一兜子才一塊錢,放開抽,一年也抽不完。
那包煙,也不是我買的,昨個我去溜達,路上撿的,天黑路滑,估計不知道是誰掉下來的。”
紀墨笑著道,“撿的挺及時的,煙盒子都沒受潮,乾乾淨淨的。從哪裡撿的啊?”
麻三訕笑道,“春風院門口,鎮長,你彆誤會,我就是去看看熱鬨,我這窮光蛋,你說,我還能做什麼吧。”
紀墨沒好氣的道,“手腳老實點,不然讓人給逮著,誰都救不了你,還記得邱陵老子和他叔邱武是怎麼把人浸豬籠的吧?”
邱陵不止一次和他說過,希望有機會把麻三趕走,因為大家都在傳這家夥以前是個慣偷,留著的話,對保安隊的名聲不好聽。
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一鍋湯。
“鎮長,你說笑了,我哪敢啊。”
麻三並不怕邱陵老子邱文,但是想到邱武就渾身哆嗦,那真是個狠人。
“你不敢?”紀墨把那盒煙又在桌子上啪嗒一扔,“大過年的都不老實,保安隊啊廟小,留不住你這樣的大菩薩,要不你另謀高就?
你好我好,大家好。”
“彆,鎮長。“麻三騰地站起身,到紀墨身前拱手哈腰道,“我是真什麼都沒乾,你瞧我這小身板,我也沒那個膽量啊。
被捉了,那是真下死手啊。
我得有幾條命經得住折騰。”
他親眼看見一位同行被抓的的下場後,得出來一個結論,溯古鎮殺小偷不犯法。
紀墨笑問,“擱南邊,人家還能饒了你不成?”
麻三搖頭道,“那不一樣,擱彆處,人家怕把人打死了,自己惹麻煩,頂多把我打一頓,屁事沒有。
這裡不一樣,打死咱這號人,好像天經地義,沒人管。”
還能指望鄉裡的財主或者梁啟師、邱武這樣的人替他伸張?
想的美!
死了也是白死!
所有此地的人長久以來都是養成了這樣的風氣,打死小偷是應當應分的。
紀墨一聽這話在理,笑著道,“那就老實一點,不要惹事,人活著,就該知足,活的安穩,就是此生無憾。”
麻三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聽你的話,絕對不惹事。”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失手是常事,但是在溯古鎮一失手說不定就得丟命,怎麼想都不劃算,還不如老實窩著,反正餓不死。
紀墨笑笑不再言語。
坐在炕上,長時間一言不發,倒是把麻三搞的心虛。
麻三乾笑道,“我這有麅子肉,要不烤一點?”
紀墨問,“有酒嗎?”
麻三道,“有。”
忙不迭的從炕頭的桌抽屜裡拿出來一個白色的陶罐,笑著道,“這酒好的很,不嗆嗓子,不上頭,舒服的很。
鎮長,你試一試?”
紀墨聞了聞,笑著道,“也是你撿的?”
麻三道,“那不能,誰能丟這玩意,這是齊備留下來的,我偷喝好幾次,少一點點,他不會發現的。”
如果真少了,他又不傻,往裡麵加點水就是。
紀墨把口袋的零碎銅錢、紙鈔全掏出來放到桌子上,笑著道,“去重新買,要是有剩,再加點花生米。”
他不願意喝彆人的口水。
“哎,馬上就回來。”麻三麻溜的跑出屋子,一會兒就沒了影子。
紀墨閒著沒事,把鐵鉗子平放在爐口,切好的一片片麅子肉放在上麵烤,不一會兒伴隨著滋啦啦的聲音,發出了香味。
麻三買回來兩瓶白酒和一袋子花生米後,拿出來鹽和辣椒,認真的往肉上抹。
“我烤肉也是一絕,你瞧好吧。”
紀墨主動刷酒杯子,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的開始喝起來。
紀墨喝到第二杯,砸吧下嘴,笑著道,“還是這樣的小日子舒服啊。”
麻三喝完酒後,膽子也大起來,什麼話都沒了忌諱,嘿笑道,“你不像鎮長。”
紀墨一愣,隨即笑著問,“鎮長應該是怎麼樣的,怎麼樣該像個鎮長?”
“你是沒見過我老家的鎮長威風樣子,大宅子這是必須的,一個姨太太得有一個院子,出門呢,沒馬車,咱換個驢車也不算丟場麵。
但是有一樣,出門的架勢不能丟,得有三五個人前呼後擁,走道上,看誰不順眼,那就一大耳刮子扇過去。”麻三用一種羨慕的語氣道。
紀墨道,“那不成惡霸了,哪裡像鎮長。”
麻三道,“鎮長就是這樣的,咱們鎮長的大閨女,長的漂亮,鎮長想攀門好親,特意送閨女去學禮儀什麼的,裝的可高雅了,背地裡誰不知道,這娘們不是什麼好玩意。”
紀墨把嘴巴裡的肉嚼完後,輕抿了一口酒後,若有所思道,“高雅不是裝出來的,孫子才是裝出來的。”
麻三聽這話,對了他的脾氣,高興地道,“鎮長大人,這話我聽著好。
你是做老師的,說話的水平就是不一樣,隻有裝孫子的,哪裡有裝高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