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綠水青山(1 / 1)

因為鈔票流通的過於頻繁,加上質量不好,殘缺汙損比較嚴重,紀墨點起來還是費了不少功夫,要不是臟的厲害,他沾唾沫數起來會更快。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來回點了好幾遍。

心滿意足的塞進口袋進口袋後,他才抬起頭,一下子迎上了烏讚與豐盛的眼神。

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看到自己手裡有錢,兩個人都直接來堵著了?

一拍腦袋,又依依不舍的從口袋裡再次把錢從口袋裡掏了出來。

還是捂不熱!

而且,還不能按照之前的工資發,兩個人好幾次提過加工資的事情。

自己確實該加,但是一屁股饑荒,還欠著老行頭的錢,所以一直推脫。

現在是真的拖不得了啊!

不然一旦入冬,這兩人不餓死也得凍死,

“謝謝,紀校長。”烏讚先接過來錢,數了一下,居然是75塊錢,高興地老臉開花。

平常的時候,紀墨要麼給40塊錢,要麼給35斤糧,他帶著一個孫子,因為在這裡當老師,孫子上學有優待,不用交學費,還可以在這裡住。

但是開銷依然緊張,孫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天天吃米管餓,但是沒營養啊!

逼的他這麼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夫子,閒下來的時候就跟著小子們學下河摸魚、下陷阱。

這樣下來,起碼碗裡有葷腥。

隻是,天越來越冷了,不得有身襖子?

他一把老骨頭,土埋半截,扛一扛無所謂,孫子卻扛不得,他老烏家就這一脈單傳!

現在有了這75塊錢,他算放心不少,起碼能從鎮上劉小成那裡買點舊衣服回來。

雖然都是從死了的大兵身上扒下來的,有點不吉利,但是這年頭都快活不起了,誰還在乎吉利不吉利?

而且,他還有一個願望,就是等攢夠了錢就再次南下,把兒媳婦給贖回來。

“那我就收著了。”

豐盛同樣老懷甚慰,他不像烏讚可以住在學校裡,畢竟他有一個老婆子,一個閨女。

閨女十六,跟學校大班裡麵上躥下跳的小子相差不多少年齡,思想陳舊,生怕鬨出不得了的笑話和亂子,堅決不在學校住。

一家三口跟許多流民一樣在河邊搭的窩棚裡住著,一輩子沒摸過鋤頭的老婆子自己開荒地種菜種土豆,可以自給自足,而且這些日子正是秋收,同閨女去打了零工,多了不少活錢。

他在學校有領工資,這日子勉強算過得去。

可眼看天氣越來越冷,睡到半夜,一家子一起冷的打擺子,萬一再冷的時候可怎麼辦?

起新房已經變成了當務之急,不能再拖。

紀墨重新把錢裝好,用手拍了拍胸口後,起身伸個懶腰,然後笑著道,“最近讓二位受委屈了,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和我說。

不要低估了咱們大東嶺冬天的威力,一定要重視再重視,家裡有什麼忙不開的,就從學校多喊點小子過去幫忙,不用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豐盛早就抱著這個心思的,隻是一直不好開口。

紀墨看向烏讚道,“烏師傅,你打算起新房不?

你放心,我沒趕你的意思,你願意在學校裡住多長時間都可以。

但是呢,學校裡沒炕,一張破板床,冬天肯定冷的不行。

反正建個土房子費不了幾個錢,實在不行就建吧。

不夠的話,我這邊還可以預支一點給你。”

烏讚趕忙道,“那預支個一百就夠好。”

他早就領教了紀墨的小氣勁,說不準現在說好的,過幾天就會反悔。

所以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趕緊把錢拿到手才是正經。

“我也拿一百。”豐盛迂腐,但是不代表他傻。

傻子是沒法子把四書五經倒背如流的。

“......”

紀墨肉痛。

他真的隻是客氣一下啊!

不過,最後還是掏錢了。

真把這倆老頭凍出個好歹,他真得抓瞎,畢竟做慣了甩手掌櫃,再找人還得重新磨合,都不夠麻煩的。

秋收慢慢在收尾,整個溯古鎮都籠在一層煙霧中,全是燒荒引起的。

從春天開始,鎮上方圓左右至少來了一萬多流民,開始隻顧填肚子,找工作,即使看到這麼肥沃的土地,也沒有著急大規模開荒。

但是現在草木枯萎,一把火燒過去,留下草木灰後就是良田,正是開荒的好時候,他們不會再錯過。

由於勞動力的增加,大財主們更不會放棄開墾的時機,不停的雇人,大規模的拓荒。

林場砍伐留下的樹樁都被他們一股腦給挖了,準備來年種大豆、玉米、土豆或者稻米。

流民們給地主們乾活很賣力,在老家,人多地少,幾代人才能積攢那麼幾畝地,生計艱難。

遇到一點事情,想度過危機,就得找地主借貸,利滾利,還不上,地就沒了。

然後隻能從地主那裡租地種,做佃農,遇到災年,不夠交租,又繼續借貸。

形成惡性循環,永世不得翻身。

賣兒賣女,家破人亡。

但是這裡好啊,人少地多,廣袤的土地,隨便開墾。

而且給地主們乾活,地主們不但管三頓飯,管住,還給工錢!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工錢還一分不少!

這日子有盼頭!

與南邊的地主相比較起來,大東嶺的地主簡直是天使小可愛!

已經有流民提議等條件好點,就給何府的何耀宗和朱老太爺等人立生祠,畢竟開粥棚,活人無數。

差點把溯古鎮上的人笑岔氣。

紀墨回去的一路上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想自己身為鎮長,要不要禁止濫砍濫伐,提倡愛護森林,保護環境,防止水土流失?

綠山清水就是金山銀山!

結果馬上又搖頭。

他怕被人打死。

而且極有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鎮長老爺,鎮長老爺.....”

紀墨不用回頭,就能知道喊他的人是誰,除了外來的流民,本地人沒有一個肯這麼稱呼的。

小崽子敢擺譜?

不揍他就算對得起他了!

回頭一看,來人五十來歲,個子不高,稀稀疏疏白頭發,臉上蠟黃無肉,大老遠就弓著身子,朝著紀墨打千。

“哎......”

紀墨很明白這人是來乾嘛的!

他上任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有很多流民來他這裡要求辦理屋契和地契,手裡沒有個憑證,他們是無論如何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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