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知有命(1 / 1)

拉開堆滿積雪的大門,眼前一片冰雪世界。

鵝毛般的大雪砸在臉上,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一點兒猶豫都沒有,掄起胳膊對著自己的臉,啪嗒一聲,這一下夠狠。

“哎喲....”

真疼。

大著膽子出了屋,一腳踩下去,雪直接埋沒了他的膝蓋。

這絕對不是因為自己腿短,而是因為雪太厚。

看著左右一長排低矮不一的房子,他才確認,自己站在一條開闊的路麵上。

再放眼遠處,望不到頭的森林。

穿越了?

如果是假的,他希望這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啦.....

回望自己剛剛出來的房子,隻是一處一人高的小屋,高高的煙囪冒在外麵,周圍聚著厚厚的積雪。

冷,刺骨的冷,他哆嗦的越厲害,越難掩他的興奮。

讓狂風暴雪來的更猛烈點吧!

腸胃一陣子咕噥,他想不起來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一個做了多年沒有吞咽功能的植物人,再一次體會到饑餓的感覺,眼淚水就在這麼一瞬間刷啦啦的下來了。

自己還活著,切切實實的活著。

這是真的!

餓了就要吃飯,他暫且不去想彆的問題,小小的一間屋子,從抽屜搜到桌底,隻從缸底刮出來二兩米。

門口抓了兩把雪在布滿鏽跡的鍋底擦了擦,鑿開水缸裡的冰,往鍋裡加水加米。

麥稈草潮濕透,劃著兩根火柴才點著,恍恍惚惚中把粗硬的木材引著了。

煙囪被積雪堵的嚴嚴實實,回煙。

不一會兒,小小的屋子煙霧繚繞,嗆得不行,他又不得不打開門。

冷風再次灌進來,所有的煙霧在屋裡打轉。

眼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無法阻擋他對飽腹感的渴望。

小米粥還沒來得及滾上幾滾,他便起鍋,缺口的大瓷碗盛滿,一邊吹一邊喝。

他實在受不了這香味的誘惑。

“真好....”

記憶裡湧出來的東西既熟悉而又陌生。

自己叫紀墨,名字都沒改,挺好,住在大東嶺溯古鎮。

無父無母,不過卻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都在北嶺省安山市務工,好像過得都艱難。

在板材加工廠做工人的哥哥,收入一般。

大嫂呢,給人家做女傭,很辛苦,同時還要顧及家裡兩個孩子。一家人要吃喝,要讀書,到處是開銷。

姐姐嫁給了馬販子,家裡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能吃,全靠大姐夫一個。

大東嶺溯古鎮是偏僻之地,距離哥哥姐姐務工的北嶺省安山市甚遠,這間小小的屋子,隻有他一個人。

自己在哥哥姐姐的幫襯下,剛剛讀完初中,如果不出意外,這將是終生最高學曆。

很快也得去安山市打工,自己養活自己。

隻是這裡還是地球嗎?

結合在初中課堂上學過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還有“夏商與西周,三分魏蜀吳”這些簡單的朝代歌。

雖然朝代歌到明朝就沒了。

但是他依然肯定這裡是地球。

就是不清楚為什麼出現變化,會有這麼多古怪的地名,完全沒有方向感。

一間小小的屋子,靠著進門的右邊拐角是個炕,邊上倚靠著一張缺了腿腳的桌子。

左手邊是個做飯的灶台,灶台的後麵是堆的雜亂無章的麥稈草和一些粗細不一的樹枝、木柈。

總之是一個集廚房、臥室、餐廳於一體的多功能房間。

往灶洞裡塞了點柴火,等了很長時間,依靠兩根圓柱鐵管子相連的火炕才慢慢有了點熱氣。

在屋裡蹦蹦跳跳,逐步學會適應這個身體。

現在多好,哎呀,自己的小手小胳膊真靈活,真細滑,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居然也沒凍傷。

再看看修長的腿,不錯。

不過還是太瘦了,腿上,手上,沒有一點肉,灰不溜丟,沾上兩片雪後,用手一搓,居然有長條。

黑乎乎的,看不出成分。

隻是,他還是非常的滿意。

距離百分之好幾百的爆炸回頭率,就差一張完美無瑕的臉了。

越想越是美滋滋。

笑出了豬叫聲。

接著找到一麵破舊的鏡子,擦了又擦,拉開門縫,透過外麵透過來的光亮,慢慢的睜開眼睛,哎呦喂....

不敢置信....

趕緊閉上眼睛。

好長時間後,再次大著膽子,又看了一眼鏡子中的人。

覺得自己眼花了....

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氣。

又咬牙,往鏡子麵前湊...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死心了。

他終於知道自己長什麼樣了。

刀削一般的麵龐,挺拔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長長的睫毛,簡直是美男子的標配,美顏模板。

但是偏偏可惡的是這雙眼睛,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兩輩子都是眯眯眼啊!

穿越還能帶著自己的眯眯眼過來?

要不是怕凍死,他就直接暈在地上了!

人生本來就已經不易,何必要這麼傷害他呢?

看臉,看秤,看餘額,都不及格。

真給穿越者丟人啊!

歎了好長一陣氣後,砸吧砸吧眼睛,好像要擠走所有的黴運似得。

從鍋裡又撈出來一點稀飯。

變悲憤為食量。

男人帥不帥不重要,他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自己好歹是個高材生,名牌雙一流,是靠才華吃飯的人,何況腹有詩書氣自華,不是誰想有就能有的。

氣質才是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如果誰看不出來,一定是眼睛有問題!

陰冷的房間,潮濕的地麵,無一不透著寒意,鑽進被窩,捂著黏糊糊的被子後,反而越發的冷了。

“喂,你小子是不是餓死了?

兩天沒聽見你動靜了。”

隨著粗狂的聲音,已經歪了門框的大門被從外麵推開,一個穿著黑色大襖子的粗壯的小子站在了門口。

進屋後,那扇可憐的木門兀自在他身後晃蕩。

“何震....”

下意識的,紀墨便叫出來了這個壯實小夥的名字。

記憶裡,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基友。

何震掀開鍋蓋後,又用寬大的手背測量了下紀墨的額頭,笑著道,“瞅你這樣,以為你感冒了。

怎麼樣,還行嗎?”

紀墨推開他的手,然後笑著道,“我沒事,外麵這麼冷,你亂竄什麼?

怎麼不在家好好呆著?”

靠在失去本來顏色的牆壁上,保持鎮定,努力的不讓好基友看出自己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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