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納多蘭德猛地一拍桌麵，大吼一聲，製止了大帳之中的騷亂。

然後他看了博科裡仝一眼，繼續說道：“裡仝兄弟，你繼續說你的想法！”

“頭人，諸位勇士。”博科裡仝站起身，環視四周，然後說道：“以目前情況來看，成律想致我們納多氏於死地的想法已經昭然若知，我們萬不能退縮。納多氏底蘊不足，一退就是墜入萬丈深淵。因此，我們隻能迎頭痛擊！”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目前形勢就是這樣，非是納多氏要與成律爭鋒，而是不爭就得死！納多氏不得不爭！

“但是！”博科裡仝話音一轉，繼續說道：“成律擔任小帥多年，還是有些積威的，如果我們貿然與之正麵開戰，他占據大義名分，還攜有人和之勢，我們勝算並不高！”

說道人和，博科裡仝特意看了商戢一眼，顯然商戢的漢人的身份就是成律最大的人和。不過他也和納多蘭德想的一樣，絕對不能按照成律的謀劃，將商戢驅逐出去！

大帳眾人聞言或深思或憤慨，但包括最沒腦子的納多巴布在內，沒任何人出言反駁。博科裡仝所言確實是事實，現在以納多氏的底蘊，貿然與成律開戰，勝算確實不大。

“既然我們不能貿然與成律宣戰，為何還提議要發起聖神挑戰？這不是讓我們納多氏去死嗎？”

納多巴布氣勢洶洶的盯著博科裡仝，高聲質問道。他是納多氏中頑固派的典型人物，一直對博科裡仝為為首的投降派（博科氏和鈳壑氏投降進來的人）抱有敵視之心。

博科裡仝輕蔑的瞟了納多巴布一眼，理都懶得理他。整個納多氏中，博科裡仝隻服納多蘭德一人，至於納多巴布這個名義上的邑落繼承人，博科裡仝是真的不屑搭理。

“你！”感受到了輕視，納多巴布頓時大怒，起身就要教訓博科裡仝。

“坐下！”納多蘭德大吼一聲，鎮住了納多巴布，然後轉頭和顏悅色的對博科裡仝說道：“裡仝兄弟，你繼續說！”

“是，頭人！”博科裡仝點點頭，繼續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要向成律發起神聖挑戰！”

“按照古老的規矩，神聖挑戰隻能是兩個邑落之間對戰，如此一來，成律就不能以小帥的名義調動其他部落應戰，單純對上頡鼓氏，我方勝率大增！”

“成律又不傻，為何要答應我們的神聖挑戰？最近這麼多年來神聖挑戰早就名存實亡了，他完全可以不理會我們的要求，直接強製發起進攻！”

納多巴布有時候腦子還是能轉圈的，立刻出聲反駁博科裡仝。

“白癡！”博科裡仝輕哼一聲，小聲說道。

納多蘭德立刻用眼神製止了要暴起的巴布，然後假裝沒有聽見那聲白癡，轉頭看向博科裡仝：“確實，巴布說的也有道理，成律完全可以不加理會，強製發起進攻，其他人也不會因此瞧不起他，畢竟這已經不是幾十年前了。”

博科裡仝可以無視納多巴布的質問，但卻必須回答納多蘭德的問題：“頭人，我們不需要成律答應接受神聖挑戰，隻要其他邑落之人認可了我們挑戰就可以了！”

見眾人還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博科裡仝繼續解釋道：“目前頡鼓部中，最強的是成律本部的頡鼓氏，其次是我納多氏以及其他三個頂級大邑落。如果我們對成律發起聖神挑戰，無論勝負，對其他幾個大邑落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們勝了，成為新的部落之主，但實力也肯定還不如現在的成律，他們肯定也希望上頭的小帥實力弱些。反之，成律僥幸贏了我們，他也一定會損失慘重，對他們同樣有利！”

“因此，隻要頭人宣布發起聖神挑戰，然後向那些頂級邑落許諾，勝利後擴大它們的權利，分配給他們更多的利益，他們一定會支持的。三大頂級邑落表態支持，其他小邑落也定然不敢輕舉妄動，這樣一來，不論成律是否答應我們的挑戰，最後結果都是一定的，聖神挑戰也隻是個名頭罷了！”

“可是這樣一來，即使我們僥幸獲得了挑戰的勝利，好處都被其他幾個邑落得去了，我們在前方血戰，最後便宜了他們，我也不甘心啊！”納多蘭德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反問道。

“頭人，隻是多分配給他們一些利益罷了。無論如何，我納多氏也要吃下最大的那一份蛋糕。最糟糕的結果也就是我們四大邑落瓜分頡鼓部，比之現在被成律壓得喘不過起來豈不是要好上很多？更何況，等我們徹底消化吸收了頡鼓氏的地盤，以我們的兵威，最終一統頡鼓部也不是什麼難事！”

聽完博科裡仝的話，大帳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眾人都在思考計劃的可行性，分析其中利弊，就連商戢都將自己代入納多蘭德的位置，思考如果是自己會怎麼抉擇！

沉默了一會兒，納多蘭德突然開口問道：“我軍對戰頡鼓氏，勝算幾何？”

眾人聞言頓時一驚，納多蘭德說這話，就代表他心動了。

“父親，孩兒願任先鋒，必破頡鼓氏！”納多巴布立刻站起身來請戰，同時還挑釁的看了商戢一眼。

之前商戢率軍大破鈳壑氏，陣斬閶黃的戰績可是令納多巴布各種嫉妒羨慕恨，如今一聽又有大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請戰再說。

商戢沒有理會納多巴布傻逼式的挑釁，他也在不斷思索著。不過他思考的不是開戰勝率幾成的問題，而是開戰之後，黑甲軍以及自己能從中獲得哪些好處。

除了納多巴布這個腦子有坑的貨，其他人聽了納多蘭德的詢問，頓時沉默了，就連之前滔滔不絕的博科裡仝都不說話了。

頡鼓氏擁兵三萬多人，單純兵力幾乎是納多氏的兩倍，軍隊質量上也遠超納多氏。其擁有兩千的四階精銳軍隊，甚至更是有一百名聲震整個草原的高級特殊兵種——天狼軍。

這天狼軍是當年檀石槐放成律來東部鮮卑時賜予的，每一個士卒最低都是五階，更是有著地級下品的特殊兵種加成。

當年成律能順利擔任頡鼓部小帥之位，這一百天狼軍功不可沒。

另外，在將領方麵，頡鼓氏有成律這個偽一流武將（沒有戰心戰意，空有一流武將的實力，但真正對戰起來，二流武將都不一定打得過，類似之前“烏桓攻城”時望泉縣那幾個廢物營司馬，空有高級武將實力，但遇敵一觸即潰！），二流武將一人，三流武將七人！

納多氏不算黑甲軍一眾，隻有三流武將四人（納多氏父子二人，原鈳壑氏降將兩人），二流武將更是一個沒有！

士卒不如對方，將領也不如對方，戰勝的概率實在是不高。

即使算上商戢所部，兩者相加，對戰頡鼓氏，總體勝率也不超過五成。

仔細思考了一會兒，商戢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其他選擇。放棄聖神挑戰，等著納多氏一步步被頡鼓部壓迫致死，自己灰溜溜的離開草原；或者支持納多氏發起聖神挑戰，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挑戰失敗了，草原上的黑甲軍全軍覆沒。憑借黑水塞中預留的軍隊，以及充足的資金，自己完全能東山再起！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發展沉澱，商戢早已不似之前，有了重來的資本了！

再說了，以黑甲軍的犀利，即使納多氏戰敗，自己率軍突圍，返回黑水塞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高襄兄弟，你看此戰如何？”納多蘭德同樣沒有理會自己的傻兒子，轉身問起了商戢。

“襄唯頭人之命是從！”商戢淡淡的回了一句。

雖然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要努力促成這場大戰，但以商戢的身份實在不適合言戰，貿然進言還可能起反效果，故而隻能敷衍兩句。

納多蘭德無奈，隻能將視線投向其他人：“裡仝兄弟，這個建議是你提的，不知你覺得我們勝率多少？”

被點名的博科裡仝無奈站起身來，說道：“尊敬的頭人，如果算上高襄兄弟麾下的勇士，我們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我需要知道具體有幾成勝算！”納多蘭德對於這種敷衍式的回答並不滿意，直言問道。

“咳咳，不足五成！”博科裡仝乾咳一聲，無奈答道。

“五成麼？”納多蘭德低聲沉吟了兩下，然後抬起頭，雙眼緊盯著商戢，沉聲問道：“高襄兄弟是否會助我一臂之力？”

“襄自當全力以赴，與頭人同生共死！”商戢聞言，心中一動，表情肅然，鄭重的保證道。

“好！”納多蘭德聞言高喝一聲，站起身來，拔出腰間彎刀，狠狠地斬在麵前的桌子上，大聲說道：“傳我命令，向殘暴不仁，昏庸無能的頡鼓氏成律發起聖神挑戰，在長生天的見證下，以神聖的古老盟約為基礎，展開新的部落小帥爭奪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