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門,丹青峰,竹屋前。
月色很美,清風微涼,酒過三巡,腦子昏沉。
在醉酒的蔣新言說出這些話後,路朝歌瞬間就酒醒了。
記憶中的聲音,和現實中的聲音,產生了巧妙而又有趣的重疊。
他腦海中出現的是——“可是朝歌,為師現在一點也不酷了。”
此時耳朵聽見的是——“可是道友,我現在一點也不酷了。”
路朝歌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柔和。
這一刻的蔣新言,不再像是位於神壇之上,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
他看得出來,她那雙醉眼朦朧的雙眸中,有緊張,有忐忑,有羞澀,有矜持…….
明明因為春秋山功法的後遺症,她的**應該是比常人要冷淡一些的才對。
但這份炙熱的喜歡,為何卻還是無儘的滋生?
路朝歌前世就是春秋山的弟子,雖然因為他是玩家,所以心念並不會因為功法的後遺症而產生動搖。但是,他在春秋山呆了這麼久,與太多春秋山的修行者有過接觸,怎會對此沒有了解呢?
對於春秋山的修行者來說,如果被放大的欲念是**,那麼,或許他們心中隻有一分喜歡,嘴裡便可說出十分。
可像蔣新言這種呢?
她要心中有十二分的喜歡,嘴裡或許才會說出一分吧。
正應了那一句“撩是妙語連珠,喜歡是支支吾吾。”
路朝歌順著蔣新言的目光,這個平日裡殺伐果斷,酷到極致的女人,此時早已丟盔棄甲,慫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的雙眼需要聚焦在某處,正看著自己胸前掛著的玉牌。
這塊玉牌始終都有著一股溫熱感,也正是它,正是玉牌上的那個“安”字,給此世的路朝歌,帶來了內心中的第一份悸動。
他一直堅持與蔣新言說晚安,但不善表達的她,總是沒有給出任何回應,直到這一枚玉牌。
人和人的晚安是不一樣的。
有些人可以和魚塘裡的每隻魚兒發表問候,有些人則是獨一無二。
——晚是全世界的晚,安是隻給你的安。
其實,在她於玉牌上刻下這個字時,她就已然淪陷了,隻是她自己還未知曉而已。
也正因為出自春秋山的她是如此特殊,這份喜歡很重,這份喜歡很沉。
路朝歌數次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這作風,也有點不像他。
“道…….道友其實也可以……..不用給我答複的。”蔣新言從腦袋枕在手臂上,變為腦袋埋在手臂上。
“道友最好當作…….我沒有說過。”
“靈酒喝多了,是胡言亂語,讓…….讓道友看…….看笑話了。”
她的說話聲越來越輕,將自己的臉蛋在手臂上埋得越來越深。
像極了把頭埋進沙子裡,自欺自人的鴕鳥。
隨著她不斷的低吟著,漸漸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在逃避,還是靈酒春眠那猛烈的後勁完全上來了,蔣新言……..
——完全醉了。
醉到不省人事那種。
路朝歌放下了手中的玉葫蘆,看著呼吸平穩,已昏睡過去的蔣新言,不知為何,竟覺得此刻的她,有著幾分特殊的嬌俏可愛。
她真的很美,而且是符合路朝歌審美的那一種美。
要不然的話,春秋山裡有這麼多大佬,路朝歌前世也不會一下子就盯上她。
當初為了拜她為師,可是費了很大的力氣。
由於此刻蔣新言的臉蛋深埋在手臂中,路朝歌隻能看到她一小部分的側顏,以及那紅彤彤的耳朵。
他伸出右手,好奇地捏了一下她的左耳,入手柔軟,卻又滾燙。
由於她是趴在桌子上的,蔣新言個子又高,這使得她的嬌軀便自然的有了一道弧度。
她本就清冷纖瘦,身姿高挑,此刻從側麵看去,更是能看到她那被腰帶給勾勒處的盈盈細腰。
起伏的弧度與曲線,都恰到好處,由於飲酒過度的緣故,那脖頸上的冰肌,都已染上了淺淺的紅暈。
被紮起的高馬尾則隨著埋頭的動作垂落自一邊,不少青絲稍顯淩亂地遮住了側臉。
美的不可方物。
九天之上的天女落入凡塵,很容易激發出男人內心中的褻瀆。
特彆是在這種月光中,在這種氣氛裡。
路朝歌卻隻是將她橫抱起來,然後放到了臥榻上。
做完這些後,他便快速的離開了屋子,怕自己呆久了也會心猿意馬,難以自持。
此時此刻,他站在屋外,雙眸則緊盯著自己人物麵板上的經驗值。
幾百萬的可挪用經驗值,足夠他從當下的31級,飛躍至40級以上。
但是,可能也不夠破防。
“第五境還差不多。”路朝歌喃喃自語。
一念至此,他又笑了笑道:“想什麼呢。”
當然,他也並未因此而鄙視自己,這也是人之常情嘛。
竹屋外,路朝歌負手而立,遙望著天邊的明月。
“醉得倒是挺快,我隻是在心中想著措辭罷了,怎麼還不給人一點組織語言的時間呢。”他無奈一笑。
路朝歌的愛情觀,一直都是很簡單,也很直線的。
他並不是一個會陷入自我糾結中的人,他對於自己的心意,永遠都是很明確的,因此也不會有什麼狗血的彎彎繞繞。
他獨自坐回了桌上,飲了一口靈酒春眠,嘴裡跑調著哼著一首粵語歌。
“風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獻便獻吻。”
人呐,就該活在當下。
在今夜之前,他與蔣新言以道友相稱,二人是純潔的友誼關係。
在今夜之後,他覺得可以適當的不純潔了。
……..
……..
東方吐白,太陽初升。
蔣新言昏沉沉的在床榻上醒來,抬起自己的玉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昨夜的一幕幕在她的腦海中劃過,使得她的身體在瞬間就變得僵硬緊繃起來。
她抬起雙掌,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臉頰,一時之間都想著要不要溜之大吉,離開墨門,先跑回春秋山。
她想象不出來,今日再麵對路朝歌,自己會有多麼多麼的尷尬。
是啊,她的確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她沒有琢磨清楚路朝歌的心意。
那一枚被她翻了麵的銅錢,依舊放置在桌麵上。
蔣新言看著銅錢,有些出神。
她現在明白了,為什麼春秋山上,那些被放大的欲念是**的修行者,要麼轟轟烈烈,要麼寂靜無聲。
感情的確是很難搞的東西。
這個時候,蔣新言才不由想到,自己是如何回到屋子裡的?
答案自然不用去猜,肯定不會是喝醉之後飄回來的。
一念至此,她的臉上再次有了些微的紅暈。
她深吸一口氣後,站起身來,向屋外走去。
推開屋門,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隻覺得周圍有著一股股淡淡的清香。
蔣新言鼻尖微動,然後向前看去。
她看到了門口的樹上,掛著一枚果子。
現在是冬季,竹屋前種著的小樹光禿禿的,連一片葉子都沒有。
這使得樹枝上用繩子掛著的果子格外顯眼。
更何況這枚果子又是那般的香氣撲鼻,色澤也是那般的紅豔。
這是一枚朱雀果,靈果級的朱雀果。
那時候路朝歌去飛鳥城外會一會剛剛降臨的玩家,救下了一棵朱雀樹,那顆靈智初開的果樹,將這枚特殊的朱雀果作為贈禮,贈送給了他。
而他為蔣新言改良版的春眠,就是需要朱雀果的汁液。
因此,他當初在得到果子時,便想著找機會贈予她。
彆看這隻是一枚靈果,但實際上整個天玄界,或許都沒幾棵開了靈智的朱雀樹,更彆提是這種一棵靈樹一生隻可產生一顆的特殊靈果了。
蔣新言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樹下,抬頭看著樹上掛著的朱雀果。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這是路朝歌特地留給她的。
這讓她心中微暖,臉上也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想必加入了靈果汁液的春眠,味道想必會更好吧。
與此同時,對於路朝歌昨日沒給她回應,她也有了更深的遺憾。
而就在此刻,蔣新言豁然回眸。
路朝歌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屋外。
確切的說,他這一晚上都守在屋外,剛才不過是臨時有事,離開了一會兒罷了。
他手中拿著兩碗熱粥,是他剛煮好的。
“呐,昨晚喝了這麼多酒,早上起來就喝點粥吧。”他衝蔣新言道。
路朝歌的語氣很平靜,和往日裡並沒有任何的差彆,好似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讓蔣新言不會覺得太過尷尬和丟人,但心中又免不了有不甘,有遺憾。
路朝歌拿著兩碗熱粥,將它們放置到石桌上。
然後,看了一眼站在樹下的蔣新言,以及樹上那顆自己掛上去的朱雀果。
他率先落座,臉上帶著笑意。
路朝歌開口道:“我昨晚好幾次想要說話,可有個人呐,總是打斷我,自己稀裡糊塗的把要說的都給說完後,居然就醉了!”
此言一出,讓蔣新言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正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霞飛雙頰,身體僵硬,又有幾分羞憤,幾分氣惱。
她本以為路朝歌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給她留幾分麵子,沒想到他居然直接點破了,還用這種打趣的口氣,讓人想要打他。
逗弄了蔣新言一番後,路朝歌遙指了一下樹上掛著的朱雀果,道:“機緣巧合間,我收獲了這枚朱雀靈果,那時候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了你。”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當真危險。”
說完,他一臉正色,那豐神俊逸的臉龐上,寫滿了認真。
他那雙灼灼眼眸,直視著蔣新言,指著那枚朱雀靈果,給予了昨晚未給出的答複。
他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我心在樹上,你摘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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