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仇的負傷,一下子就破壞了庚金門大殿內歡快的氣息。
先前在觥籌交錯中,秋水門掌門林瓏還有興致偶爾挑逗一下賀圖,既發泄自己的喜悅,又順帶著戲耍一下這個男人。
此時此刻,不隻是賀圖陷入狂怒,林瓏麵色也逐漸變冷。
仲仇與沈青青是一同過去的,他是主將,沈青青隻能算副將。
因此,不隻是賀圖被打臉了,她也一樣。
這臭娘們又開始催生出強烈的代入感了,她甚至已經覺得臉疼了。
林瓏看了一眼暴怒狀態的賀圖,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又差了一分。
“有點沉不住氣。”她在心中評價道。
她自然不會去換位思考,受重傷的反正也不是她的愛徒。
賀圖走下主座,來到仲仇身邊,他檢查了一下愛徒的傷勢後,從儲物戒指內取出了一枚靈丹,粗魯地塞進了仲仇的嘴裡。
靈丹剛一入口,仲仇的麵色便紅潤了稍許,看來藥效很好。
“說,怎麼回事。”賀圖看了二人一眼,沉聲道。
他收回了先前散開的威壓,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仲仇與沈青青對視了一眼,然後你一言我一語,把情況描述了一遍。
在這個過程中,二人沒有絲毫的添油加醋。
他們都被路朝歌搞怕了,心中生出了無限的敬畏,連在背後中傷的勇氣都沒有。
賀圖與林瓏聽著兩位弟子的描述,麵色逐漸凝重。
“你是說,他隨手一指,便廢了你的右腳?”賀圖皺眉,那張陰柔的臉龐裡,布滿陰霾。
“是。”仲仇點頭。
這等手段,賀圖自認也可以做到,可是,他可以做到是正常的,路朝歌憑什麼?
一個多年卡在初境的廢物掌門,如今哪怕僥幸破境,那也隻是第一境的修為而已。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賀圖又問。
仲仇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講!”賀圖逼問。
仲仇看了一眼自己那廢掉的右腳,道:“弟子……弟子修為淺薄,不知道神識感知到的對不對。”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用心有餘悸般的口吻道:“在路掌門那隨手一指下,弟子…….弟子的神識,感知到了天地之力!”
“什麼!!!”賀圖與林瓏瞬間又坐不住了。
天地之力!?
那是天道啟靈後的修行者,才可以擁有的力量!
是他們不配奢求的力量!
賀圖與林瓏在同一時間好像想到了什麼,然後驚恐對視。
就在數日前,曾有九聲天道敕令,傳遍方圓百裡!
巧合嗎?
還是說…….引動此等天地異性的,便是路朝歌!
他們更願意相信後者,因為種種蛛絲馬跡,無不證實了這一點。
“九聲天道敕令,九聲天道敕令啊!”林瓏眼神恍惚,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站錯隊了?
要知道,能引發九聲天道敕令的天之驕子,哪怕是放在劍宗,也會被視為寶貝疙瘩,會成為劍宗長老,甚至於是宗主與劍尊爭搶的對象!
這類人,隻要彆半路夭折,必然能成為大修行者!
林瓏這個時候不由想起,路朝歌年幼時,的確是這方圓百裡內最出名的天才少年。
隻不過後來他一直卡在初境,被人視為天才隕落,甚至有傳言說他之前之所以破境這麼快,可能是拔苗助長,用了什麼秘法,結果變成了竭澤而漁,耗光了天資。
現在看來,其中必有玄機。
不是他不行,而是我們不懂!
“若是早知道這一點,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該與他交好。”林瓏在心中想著。
趁他還沒成長起來,正是結交的好時機。
自認為長袖善舞,善與人交的她,在與男人交好這方麵,充滿了不知道從哪來的自信。
她目光隱晦地瞥了賀圖一眼,眼中滿是嫌棄與厭惡。
這臭男人誤我!
賀圖站在那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與林瓏不同,之前九聲天道敕令傳開後,他離天地異象較近,便飛過去探查過情況。
然後,他與一眾修行者都被攔在了外麵,且感知到了大修行者才有的恐怖威壓!
那是寧盈對路朝歌的保護。
如果說那天啟靈的真是路朝歌,那麼,他的背後很可能還站著一位神秘大修行者!
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這小子,頭上有人!
還未發育起來的天才並不可怕,因為他暫時還很弱小。但他背後如果有位大修行者,那完全就不一樣了。
怪不得他在飛劍傳書中,敢回一個“閱”字。
惹不起惹不起。
賀圖整個人突然癱坐到椅子上,麵露頹然。
這幾步棋,把自己給下死了啊!
現在再去示好,已經來不及了。
現在他們所能做的,不叫示好,叫挽救。
方圓百裡內的資源分配,肯定不能照十年前定下的那般分配了,不管是庚金門還是秋水門,都需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
必須割肉!
否則將滿盤皆輸!
林瓏看了一眼賀圖,已經明白了賀圖的決定。
雖然她也是這麼想的,但這個尖酸刻薄的女人,還是忍不住在心中道:“嗬,男人果然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忽硬忽軟。”
……..
……..
望月峰,涼亭內。
路朝歌微抿了一口洛冰倒來的靈茶,打開係統界麵查閱了一下墨門的聲望值,發現聲望值已經破五百了,而且還在以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穩定提升。
很明顯,聲望值應該是從庚金門與秋水門那獲得的。
仲仇回山後,事情肯定會漸漸傳開的。
而事實上,不管是庚金門與秋水門,此刻都在緊鑼密鼓的開會呢,門派高層齊聚一堂,商量著這割肉到底割多少才合適啊。
“小門小派,給的聲望值就是少。”路朝歌在心中略感嫌棄。
想靠庚金門與秋水門,把聲望值給提高到1000,明顯不現實。
可勁兒薅羊毛也沒用,這兩隻羊,壓根沒多少毛。
因此,路朝歌打消了盯著他們薅的念頭,薅禿了也沒意思。
認定自己為天選之子的他,誌不在這區區方圓百裡。
關閉了係統界麵後,路朝歌扭頭對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洛冰道:“怎麼?本座臉上有花?”
還有點出神的洛冰竟傻傻的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後,才連忙擺手道:“沒…..沒有的,公子,我剛才走神了。”
路朝歌見她慌張的樣子,略感無奈。
在墨門,拋開自家親妹妹不談,要說誰最尊重自己,那肯定是自己的大弟子黑亭。
但要說誰最小心翼翼,與自己相處最在乎細節,那當屬眼前的洛冰了。
她永遠都是在拚儘全力地討好路朝歌,一點小事出錯了,也會慌亂到手足無措。
好像路朝歌對她的印象分下滑一點點,哪怕隻是一點點,也會判處她死刑似的。
對此,路朝歌是不理解的。
沒辦法,前世他就是個超級高富帥,今生又認定自己是天選之子,所以從裡到外他都拽得一匹。
這種卑微的情感,他不懂的,更是從未滋生過。
所以他不明白洛冰的小心翼翼。
他更不明白,對於有些人來說……
——懷愛若竊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