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之前臣……”
“賈薔!”
前往九華宮的路上,賈薔行走在鳳輦邊,剛想解釋一下廢墟中的無禮之舉乃無心的,隻是話沒開頭就被尹後喝斷,輕聲道:“你救了本宮,本宮很感激。但本宮也不準備與你道聲謝,因為本宮素來親厚於你,待你如子侄。日後,仍舊如此。所以,先前之事,都不必多言。不然,反而落入俗套。你說是不是?”
賈薔撓了撓後腦勺,笑道:“是臣庸俗了……娘娘之言,臣記下了。”
尹後一直細細打量著他,見他如此,心中緩緩頷首,不再起疑,便按下此事,道:“你可知該如何規勸太後?此事李暄他們要來,本宮都未準,你可知何意?”
賈薔搖頭道:“娘娘放心,此事臣必辦穩妥。稍許娘娘先彆進,臣先入內,臣擅長對付此類無理老太太。”
尹後聞言,側眸透過轎窗望著他,道:“本宮倒忘了,你的確擅長對付婦人。”
賈薔聞言乾笑了聲,尹後語重心長道:“好好一個如玉公子,非將名聲糟踐的臭不可聞做甚麼?便是自汙,也沒這樣的自汙法。”
賈薔聞言沉默稍許,搖頭道:“臣從不拿女人來自汙,臣也對得起身邊每一個女人,不曾輕賤過她們。婦人又如何?她們也該被善待……”
尹後聞言眸眼眯了眯,鳳眉微微揚起訓斥道:“混帳話!大丈夫當頂天立地,豈能困囿於兒女私情?”
賈薔灑然一笑,道:“娘娘,臣從未耽擱過做正事。非臣自誇,臣所謀之事,青史之上幾千年來,無人想過,也無人做過!臣若做成此事,往後千年,大燕之江山,再無兼並之苦,百姓再不會受凍餓之難。王朝三百年一輪回之厄可破!
若臣還算不得頂天立地,天下間何人還稱得上大丈夫?娘娘,臣當做偉丈夫!”
尹後深深看了眼雖滿身血汙泥垢,但難掩意氣風發豪氣衝天的賈薔,緩緩道:“本宮希望你,說到,做到。”
賈薔笑道:“娘娘且觀之就是!臣其實不願在京城,甚至不大想在大燕和人鬥,殺那些人殺的再多,也沒甚意趣。臣想乘巨艦,征服無垠大海!為大燕開疆辟土,打下一片片肥沃豐茂的大陸!娘娘,最多再過十年,臣必請娘娘鳳駕蒞臨外洋番國,看看天下盛景!”
尹後聞言氣笑道:“你就與本宮胡吹瞎扯罷!”賈薔嘿嘿一笑。
鳳輦另一側的牧笛也無聲的笑了起來,一雙細眸中,眸光閃爍。
當真是,好大的膽呐……
……
未幾,九華宮至。
宮門前一隊中車府衛士如臨大敵,看得出的緊張。
宮門內隱隱有叫罵聲傳出……
賈薔看了看尹後,二人神情都肅穆起來。
居然都穿透到這了……
一旦出了這個宮門,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賈薔同尹後輕聲道:“娘娘稍後,臣去去就來。”
尹後看著他,緩緩叮囑道:“不要莽撞,知道分寸。”
賈薔點頭應下後,轉身向內,同中車府衛士喝道:“開門。”
一群番衛忙打開大門,他們巴不得趕緊交出這個燙手山芋,遠遠的躲開。
要知道,裡麵那位但凡出了丁點閃失,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
“吱……呀!”
厚重的宮門打開後,尹後就目睹著,賈薔昂然入內,仿佛絲毫不將此事視為難事般。
“牧笛。”
“奴婢在。”
尹後淡淡問道:“本宮得救時,是甚麼情形?”頓了頓又道:“說實話。”
牧笛目光掃了眼周圍,內侍昭容都有一定距離,他輕聲道:“娘娘,國公爺以身抵住橫梁,雙臂始終支撐著地麵,得救時,手臂上已經蒙了一層血痂。娘娘在下麵,被保護的很好。就是……”
“就是甚麼?”
牧笛聲音愈發輕微道:“就是危難間,娘娘身上宮裙有些淩亂,上卷了些……不過娘娘放心,奴婢最先發現,已經遮擋妥當了。另外兩個看到之人,已經被奴婢處置妥當了。”
說這番話時,牧笛的聲音都隱隱有些顫栗。
賈薔來時正是一大早,連早膳都未用過,尹後如今不理宮務,又是一早起來剛剛沐浴過,難道還能裡三層外三層套著?
不過這些事,死都要爛在嘴裡,以後想都不能多想……
鳳輦內沉默許久後,方緩緩道:“罷了,都是無心之過。萬幸,未被旁人目睹……”
牧笛也後怕道:“是啊,多虧了五皇子哭的沒了氣力,全靠大皇子背了過來,才遲了一步。若是讓大皇子瞧見,怕是當場殺了寧國公……”
“此事怪不得賈薔,賈薔撐到最後已經昏迷過去,凡事不知,本宮到最後也昏迷了過去……好了,此事再不許提起。”
“是,奴婢省得。”
左右賈薔一直昏迷著,連他也不知道,卻好辦了……
……
“都給哀家讓開,你們這些下賤的奴婢,也敢攔哀家!”
“都與哀家滾!滾開!”
“見過皇帝,哀家滅你們滿門!”
賈薔進入宮門後,就看到一個滿頭白發,麵容乾瘦的老太太,在那張牙舞爪揮舞著拐杖厲聲嗬斥著。
在她跟前,跪了一地的內侍、宮人。
當頭幾個,已經是頭破血流。
不能怪這些人無能,而是這個老太太的身份,著實太特殊了些……
哪怕她不是天子親母,隻是嫡母皇太後,他們都不會如此被動無力。
可是,說一千道一萬,這是天子生母。
他們就算有一萬顆腦袋,也不敢真的對她怎樣。
莫說他們,就是戴權,方才被連續掌摑時,都得賠著笑臉,還得將臉調整好合適的位置,方便老太太去打。
若是打她的時候扭傷了,戴權都不知道會不會有要命的下場……
就在諸多內侍眼見無計可施之施,宮門打開聲,引起了田太後的注意。
當她看到賈薔滿身血汙泥垢的進來時,也不知怎地,心底忽地突突了下。
“臣賈薔,請太後娘娘安。”
賈薔躬身見禮。
田太後自然認出來人,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之一,她厲聲道:“逆臣!你還有臉來見哀家?先帝待你恩重如山,你就這樣報答他的!”
賈薔直起身來,目光森然的看著太後,緩緩道:“太後娘娘,就不問問臣,這一身血汙來自何人?”
田太後聞言眼皮一跳,眼神怨毒的看著賈薔,道:“逆臣,你這話是甚麼意思?你在恐嚇哀家?”
賈薔淡淡道:“這是,壽皇宮中那位的血。”
“……”
田太後聞言,恍若一道晴天霹靂炸響在耳邊,一時間讓她頭暈目眩幾不能站立。
“太後……”
“太後保重!”
太後身邊內侍宮人趕緊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太後,畢竟她若有損傷,他們都要陪葬。
“奸賊……”
“逆臣……”
“哀家,哀家要你不得好死!”
“哀家,哀家要將你全家九族……”
不等田太後目眥欲裂滿麵老淚的詛咒完,賈薔忽然輕笑了聲:“和你老人家開個頑笑,彆當真。”
田太後:“……”
看著僵直在那,一雙老眼中怨毒猜疑各半的太後,賈薔輕聲道:“不過,你老人家若再繼續折騰下去,臣也不攔你,先去壽皇宮。”
壽皇宮裡,圈著太後最疼愛的幼子,義平郡王李含。
“你敢!!”
田太後這才明白過來賈薔的用意,登時暴怒,聲音尖銳刺耳的尖叫道:“叫李哲來,叫尹清諾來!哀家倒問問他們,是如何教的臣子!就教出這樣黑了心的下流種子!哀家甚麼沒見過,你還敢拿這等事來威脅哀家。你去殺個試試看,哀家必滅你九族!”
賈薔淡淡道:“臣滿門富貴,如今皆倚仗皇上和娘娘。太後此刻出去一通渾鬨,危及皇上的利益,甚至,乾礙皇上的龍體康複。皇上若有個萬一,臣仇敵遍布朝野,勢必難保九族。不用太後去滅,自有大把的人來滅。所以,誰想害皇上,就是想害我賈家滿門!既然如此,太後不妨賭一賭,我賈薔到底敢不敢下這個手!對了,此刻臣的手下已經圍住了壽皇宮,也圍住了田家。你們讓開……”
說至最後,賈薔對周遭內侍下令,道:“太後要出去,誰也不許攔,你們也攔不住。臣今日就是想看看,太後不在意大兒子的生死,在意不在意小兒子一家的性命安危。”
“你這個孽臣!你這個逆臣!”
“李哲、尹清諾兩個昏庸之人寵幸你這樣的逆臣,早早晚晚連祖宗的江山都要丟了!”
“賈薔,哀家咒你不得好死!但凡哀家的皇兒受一丁點委屈,賈家能活一口人,哀家就無顏去見太上皇!”
說罷,田太後眼一閉,暈倒過去。
賈薔見此嗬嗬一笑,下令道:“照顧好太後娘娘,不要短了嚼用,好生勸她老人家保養好鳳體。畢竟,她若是病倒了,誰來保護壽皇宮?”
心裡卻淡淡念了遍:尹清諾……
周圍宮人隻覺得賈薔瘋了,連這樣的話也敢說得出口。
這畢竟是天子親母,且一直拗著天子。
可一旦老太太在隆安帝跟前伏個軟,她立刻就又變成至尊至貴的皇太後,天下間第一尊貴的女人。
那時,她老太太鐵了心要賈家一門性命,隆安帝會不遵?
真真是,不知死活啊!
待田太後被送回九華宮,賈薔森冷的目光看過一圈後,沉聲道:“你們是中車府的人,本公眼下沒功夫與你們計較。但是,養心殿的消息是如何傳入太後耳中的,等皇上龍體康複後,讓戴權那老狗自己去交代罷。”
說完,在一眾中車府衛士麵色大變中,出了九華宮。
……
PS:那個年代,隻衣服遮蓋下的部位觸碰到了,就是天大的罪過。諸位不要過多聯想,我是純潔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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