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多年未見的疏離
結束了中午的訓練，球員們先把訓練器材全都放去了器材室，這才回更衣室換衣服。
而胡萊當然不用和學弟們一起勞動，他跟著主教練李自強返回了更衣室。
“教練你不考慮找個助理教練什麼的嗎？球隊那麼多人，就你一個教練忙得過來嗎？”已進入教練辦公室，胡萊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李自強看了看無比自覺的胡萊說道：“我也沒其他事情，有的是時間。”
“這不是有沒有時間的事兒，一個人精力是有限的。”胡萊又說道，“教練晚上有事兒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乾嘛要請我吃飯？”李自強一邊收拾自己的教案，一邊隨口問道。
“人要懂得感恩嘛。你瞧，我現在也是個正兒八經的職業球員了，這都是因為在你這裡接受了很好的基礎訓練，否則我去了海神青年隊根本跟不上節奏啊……”胡萊笑嗬嗬地說道。
“真要請？”
“這還能說著玩兒嗎？”胡萊拍了拍胸脯，“而且教練，彆看我現在年薪不怎麼高，但請個客的錢總還是有的。”
“那行，等我下班了，你和我一起走。”李自強點點頭。
雖然下午沒有訓練，但李自強也不會太早下班，他還是要等到學校正常的放學時間。
那麼從中午到下班的這段時間，胡萊要怎麼打發呢？
這倒不用他操心。
在從李自強的辦公室出來之後，他就就看到了學校的老校長翟光明。
他正笑嗬嗬地看著自己。
※※※
東川中學足球隊的榮譽室裡，胡萊在專門為他準備的簽名本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有學校裡負責宣傳的老師端著單反相機，將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仔細端詳胡萊簽名的老校長嗬嗬笑道：“照片和簽名都會裱起來放在這間榮譽室裡。”
“哇，受寵若驚啊，校長……”胡萊嘴巴上謙虛著，但其實內心狂喜。
裝逼這事兒有誰不喜歡的嗎？
“還要麻煩你歸隊之後為我們寄一件你簽名的閃星球衣來，一樣會被裱起來掛在牆上。”翟校長指了指那麵牆，果然被空了出來。
“校長你瞧你這話說的，太見外了！我是咱們東川中學的學生，為東川中學增光那不是必須的嗎？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胡萊拍著胸脯說道。
翟校長笑得很開心。
最後兩個人一起站在當年高中全國大賽的冠軍獎杯麵前合了一張影。
不過這張合影就不會出現在校隊榮譽室裡了，而是翟校長自己的私人收藏。
他在職的時候，會擺在校長辦公室的辦公桌上。等他退休，這張照片就會被他放回家裡。
由此可見，他對胡萊的喜愛之情了。
一般人，可是根本享受不到這種待遇的。
※※※
當放學鈴聲敲響，胡萊跟著李自強第一個走出了校園。
還真是卡著點下班……
胡萊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而李自強仿佛能夠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說道：“不早點走，我怕你會被放學的學生堵在校園裡。到時候你還怎麼請我吃飯？”
胡萊被教練看穿了心思，卻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而是笑嘻嘻地拍李自強的馬屁：“教練英明！”
李自強回頭看了一眼胡萊這幅樣子，歎了口氣，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隨後他騎著自己的自行車，朝著自己家蹬去。
他也沒理會胡萊要怎麼去，打車、坐公交車或者其他什麼交通方式都隨便他。
胡萊在學校門口掃了一輛共享單車，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蹬著自行車拐出了校園門口的小街，彙入外麵大道上的車流。
在拐到教練家所在的那條巷子口時，胡萊發現已經有工人在這裡搭建圍牆了。
看樣子裡麵的房子也是要拆的，於是他好奇地問：“教練，看樣子你這邊也要拆了，到時候你住哪兒啊？”
“我已經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等這個月過完了就搬。”李自強一邊說一邊拐入了巷子。
在騎到自家門口後，他把自行車鎖在大門邊，然後掏出鑰匙開門。
胡萊則在他身後給自己的共享單車結賬。
李自強打開家門後，推門就喊道：“青青彆做飯了，晚上有人請客！”
剛剛結完賬的胡萊聽見教練這麼說，手上頓了一下。
隨後他就看到一個高挑的倩影跳到了門口：“誰呀，爸？”
兩人目光相撞，再幾乎是同時驚呼了一聲：“呀！”
李自強在旁邊冷眼旁觀，把兩個人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
嗯，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的……
※※※
坐在一家中餐館的小包間裡，胡萊瞪著李青青，趁著李自強去洗手上廁所的機會質問她：“你回來怎麼不給我說一聲？”
李青青笑得雙眼彎成月牙：“我想看看你會不會記得來看我爸。”
“什麼話？我這麼像忘恩負義的小人？”胡萊不滿地翻了個白眼。“另外我們之間的賬又抵了一頓啊……”
李青青不乾：“這怎麼行？你請的是我爸，又不是我！”
“那你吃不吃？”
“吃！”
“這不就結了……”胡萊攤開手。
“你欠的是我的飯，不是我爸的！”李青青寸步不讓。“除非你請我吃飯。”
胡萊還想反駁呢，就看到門外過道裡走來了李自強的身影，於是他隻好閉嘴。
當李自強走進屋子的時候，發現兩個人各玩各的手機，並沒有交流，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他問女兒：“青青你不是說你和胡萊是朋友嗎？怎麼我看你們好像很生疏啊？”
“啊？”李青青沒想到爸爸看問題的角度這麼刁鑽，她愣了一下連忙解釋道：“這不是沒有聯係方式嘛，好久都沒聯係過了，當然會有點……”
胡萊也連忙點頭：“對啊對啊，教練，當初李青青突然離開，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今天還是那次之後我第一次再看到她呢……”
他說的倒確實是實話，今天真是他們倆高中一彆之後的第一次……線下見麵。
李青青聽到胡萊這句話也愣住了，因為她之前一直都沒意識到這件事情，總能在微信上和胡萊聊天，讓她產生了胡萊想見就能見的錯覺。但實際上今天竟然是他們當初分開之後的第一次麵對麵。
她是高一下學期剛剛開學時離開的，而現在如果胡萊繼續上學的話，他都該在大學裡了，一晃竟然快三年沒這麼近距離地相處。
然後她就想，要怎麼才能顯得像是真的三年第一次見麵的樣子呢？
嗯，不能太熱情，不能話太多……
於是她就帶著微笑看胡萊和爸爸聊天，有禮貌，但並不熱情。
胡萊那邊顯然也和她想的是一樣的，一頓飯工夫隻和李青青有幾次禮貌性的交流，還都是淺嘗輒止的那種交流。
非常符合那種多年未見的疏離感。
吃完飯，胡萊還說要不要把教練和李青青送回去，卻被李自強拒絕了。
於是三個人就在飯店門口分道揚鑣，胡萊回家，而李自強帶著李青青走回去——吃飯的飯館距離李自強的家並不遠，當初他們就是走著來的，現在吃了飯自然走回去，權當散步。
回去的路上，李青青好奇地問了爸爸，胡萊是怎麼找上來的。
這倒也是正常的詢問，如果連這種問題都不問，那恐怕反而讓人生疑——你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顯得漠不關心的樣子？
李自強就把胡萊去學校找他和球隊，還在他的要求下跟校隊一起訓練了一場，說給了自己的女兒聽。
“這麼有趣？早知道我也跟著爸爸去學校了，和校隊一起訓練！”李青青拍手道。
李自強看了女兒一眼，心說還好沒叫你去學校……
※※※
回到家，洗了澡的胡萊，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掏出手機看到了李青青給自己發來的微信消息：“你明天有空沒？”
“有啊，怎麼了？”
胡萊回完剛剛切出去，想看看彆的消息，就發現李青青秒回了：“請我吃飯！！！”
這女人，還用了三個感歎號……她是想吃了我嗎？
胡萊在心裡吐槽，然後回道：“請請請，你不要那麼激動……”
“你都請了我爸吃飯，當然也要請我吃飯，我才是你的啟蒙教練呢！”李青青還發了個雙手叉腰的小人兒，一臉傲嬌樣。
“沒說不請啊……明天中午還是晚上，你挑吧。”
“中午，晚上我爸就下班回來了……”
“回來了怕啥，把教練叫上！”
“那你是請我還是請我爸？”
“請你請你請你……就中午吧，想吃啥？東川的清湯牛肉鍋很有名的。”
“那就吃這個！”
“行，我帶你去一家最正宗最好吃的。”
“OK！”
“明天我上午先去你家裡找你，然後咱們一起去。”
“好！”
李青青看著手機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小子，總算要兌現承諾，請我吃飯了！
不過就算請了這一頓，他也還欠我……一百三十二頓呢！
想到這裡，李青青打開手機備忘錄，找到一條名為“一卡通”的筆記，把裡麵的阿拉伯數字133刪掉，換成了132。
除了她，不會有人明白這條備忘錄裡的筆記是什麼意思。
※※※
胡萊正在刷手機，就聽到有人在門口敲了敲門，他放下手機扭頭看去，發現是媽媽。
“和你們教練吃飯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啊……”胡萊皺著眉頭，不明白媽媽為什麼這麼問。
“我看那個《人物誌》節目的采訪中說的，那個校隊教練好像不是很喜歡你？”
原來媽媽是在擔心這個……
“誤會啦，一開始是有點，但後來你兒子用超強的天賦和能力征服了他，我們倆關係好著呢，媽就彆操心了。”
“真的？”
“真的。而且又不是隻有我和教練，還有教練的女兒呢……”
“教練的……女兒？”
“哦，她以前也是我同學，後來去踢職業足球了。”胡萊沒細說。
但當媽媽的卻上心了：“女足？”
“嗯，女足。對了，媽，我明天中午也不在家吃飯。”
不在家吃飯？
謝蘭點頭答應地非常乾脆：“行，你去吧！”
她也沒問胡萊要去乾嘛，這還需要問嗎？
※※※
從胡萊臥室出來之後，她進了自己的臥室，然後輕輕關上門，再轉過身來對自己的丈夫說：“老胡老胡……”
“乾嘛？”胡立新放下手機，看到妻子的樣子，皺起眉頭。
“你說咱兒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謝蘭壓低了聲音。
胡立新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老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你問我我問誰去？”
“也對……你根本不關心你兒子……”
“這和我關不關心他有什麼關係？”
“我剛才去打聽他和教練吃飯的事情了，你去了嗎？”謝蘭問。
“這就叫關心了？那和女朋友有什麼關係？”
“他不光請了教練，還請了教練的女兒。他還說了，那女兒是他高中時的同學。”
“這有啥？”胡立新不明白。
“這有啥？”謝蘭冷笑了一聲，“他明天中午也不在家吃飯。你猜他是跟誰出去吃飯了？”
胡立新立刻就想到了那個教練的女兒，他皺起眉頭：“不至於吧……你聯想太豐富了，壓根兒沒有真憑實據。”
“我需要什麼證據？有直覺就夠了！”謝蘭雙手叉腰，得意地說，“我給你說，老胡，你兒子和那個教練的女兒關係絕對不一般！”
胡立新哂笑：“你這是……覺得兒子事業有成了，就開始操心他成家了？你就是想太多。我給你說啊，謝蘭，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胡萊這才打了半個賽季的好球，在你眼裡就跟已經拿了冠軍一樣，他還早得很呢。”
說完，他擺擺手，繼續看自己的手機，不再理會妻子了。
謝蘭倒不覺得自己是瞎想，雖然沒有證據，但她就是堅定相信自己的直覺。
她也忍不住好奇，那個教練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