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理直氣壯的語氣，讓李慕麵露慍怒，反問道：“過去的萬年裡，你們魔道為了奪得天書，窺得長生之秘，一直在大陸攪動風雨，死在你們手下的無辜百姓，何止億萬，到底是誰欠誰的？”

玄冥臉色依舊冰冷，咬牙道：“那些人的後代，死有餘辜！”

李慕看著臉上帶著一絲瘋狂的玄冥，深吸口氣之後，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問道：“你說的“那些人”，是什麼人？”

玄冥冷笑一聲，說道：“那些自詡為名門正道的，你們的祖先，一群自私自利，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

李慕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玄冥對麵，繼續問道：“萬年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通過天書，李慕可以窺得一部分萬年前的真相，但那都是些零散的片段，玄冥她們都是萬年前事件的親曆者，一定比李慕知道的更多。

麵對李慕的詢問，玄冥卻閉上了眼睛，似乎對萬年前的事情，根本不欲多說。

李慕看著她，臉上逐漸露出冷笑，說道：“要說背信棄義，有誰比得過你們魔道，當年正魔兩道強者共抗異獸，不知多少先輩犧牲，才換來了十洲的安定，再看看這萬年間你們的作為，你們對得起門內先輩嗎？”

在十洲還有異獸肆虐的年代，正魔兩道有著共同的敵人，魔道為了抗擊異獸，也做了很大的犧牲，這些，是李慕從天書中看到的。

李慕話音落下，玄冥像是受了什麼刺激，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大怒道：“你放屁，我聖宗十萬弟子，為了保護十洲百姓，九成九都死在異獸戰場，聖宗多少前輩，不惜自爆和它們同歸於儘，但換來的是什麼，那些人打開了天門，找到了桃源，毀掉了通天之路，獨享他們的長生大道，隻將異獸留給了我們……”

被李慕所激，玄冥透露出了更多的信息。

李慕知道，曾經的魔道中人，因為不是異獸的對手，隻能通過自爆和它們同歸於儘。

但玄冥算說的“天門”，“桃源”，“通天之路”，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詞語。

李慕望向天機子，發現他的表情並不意外。

李慕沉聲問道：“你知道這些？”

天機子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說道：“萬年前的真相，無人得知，這隻是他們的猜測，那時候，道門還未出現，玄宗的先祖，隻是通過一些遠古典籍，查到了一些線索。”

李慕問道：“什麼線索？”

天機子沉默片刻，說道：“萬年多以前，上古修行者們，都在尋找一個叫做桃源的地方，據說，桃源之中，無視天地法則，修行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得到永生，隻要找到天門，就能找到通天之路，從而踏入桃源，那個時候，異獸還在肆虐十洲大地，聖宗作為十洲最強大的宗門，帶領古修行者們，一同抗擊異獸……”

李慕繼續問道：“後來呢？”

天機子長舒了口氣，說道：“一部分古修行者們，在海外找到了天門，然後就徹底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們道門六宗，傳承的就是他們後人的道統……”

“天門……”

李慕想到了天書彙聚之後，出現的那一道虛幻的門，但那個時候，天書應該散落十洲，根本無法聚齊，所謂的“天門”，應該不是他看到的那扇門。

天機子的話，從側麵印證了玄冥沒有說謊。

結合李慕從天書中看到的畫麵，他腦海中已經整理出了完整的脈絡。

上古時期，十洲大陸異獸與人族共存，那時候，聖宗是十洲最強大的宗門，十萬弟子，哪怕是現在也沒有任何宗門能比，彼時的聖宗，並不是現在的魔宗，他們的修行方式雖然詭異，卻也沒有害人性命修行。

聖宗為了剿滅異獸，付出了幾乎滅宗的慘痛代價，那些上古修行者找到天門，本應是一件好事，可以讓所有人都踏上長生大道，但他們在踏入桃源之後，卻毀了通天之路，留下聖宗獨自抵抗異獸，最終聖宗全部強者都隕落在和異獸和戰爭中，隻留下玄冥等人，也就是魔道諸祖。

這萬年來，她們抱著對古修行者後人的仇恨，挑起大陸爭端，讓原本屬於正道陣營的聖宗，徹底淪為魔宗，一方麵是在複仇，另一方麵，也在尋找天書，想要通過天書重開天門。

李慕還有一事不解，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毀掉通天之路？”

玄冥胸口起伏，咬牙道：“因為靈氣是有限的，它們會隨著時間日漸稀薄，修行者越多，靈氣稀薄的速度就越快，越來越難出現強者，等到十洲大陸的靈氣被消耗殆儘，就再也不會出現修行者，他們不想太多的人去往桃源，不想有人和他們爭奪桃源的靈氣……”

李慕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這並不是你們殘害其他無辜生靈的理由。”

縱使上古修行者有錯，這萬年間，死在他們手上的無辜百姓又錯在哪裡，魔道諸祖見證了宗門的滅亡，盟友的背叛，內心早已被仇恨占據，仇恨讓他們行事偏激和極端，也成就了萬年間魔道的惡名。

李慕沒有再逼問玄冥什麼，將她重新送回了壺天空間。

天機子背著手，緩緩說道：“有一點她說的沒錯，靈氣是有限的，終有一日，十洲大陸的靈氣會枯竭，到時候，不會再出現修行者，妖族也不可能再誕生靈智，直至十洲大陸變的一片死寂……”

李慕喃喃道：“就像失去了主人的壺天空間？”

失去主人之後，壺天空間的靈氣，是會慢慢消散的，白帝死後三千年，他的壺天空間就變成了死寂之地，被李慕得到之後，重新和外界連接，才開始重新煥發生機。

天機子點了點頭，隨後有些自嘲的問道：“或許，十洲大陸，也是彆人的壺天空間，我們隻不過是壺天內的生靈……”

這個想法，未免有些太過大膽，但也未嘗沒有可能。

倘若一個壺天空間足夠大，生活在其中的人們，是不會意識到他們處在壺天空間之中的，但能擁有這麼大的壺天空間，他的修為，必然已經超越了第九境，達到了一個李慕無法想象的地步。

關於十洲大陸，還有太多的秘密，李慕沒有忘記，在他們的頭頂，還有無法突破的罡風層，妖族天書中，也有第九境天妖以頭撞天的場麵。

古往今來，肯定不止一人對此產生過懷疑，各族生靈們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對這個問題答案的追尋。

李慕伸出手，十餘張天書浮現在手心，那扇虛幻的門，再次出現。

此時的這扇門，比以往更加清晰了幾分，天機子目光注視此門，問道：“這會是天門嗎？”

李慕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在集齊二十四頁天書之前，誰也不知道，這扇門背後會有什麼，會是那傳說中，能夠突破壽元限製，有機會享受永生的桃源嗎……

李慕忽然想起了偷天大陣。

天機符的原理，李慕很清楚，它是通過屏蔽天機的方式，為人延續短暫的壽元，但能夠直接延續一甲子壽元的偷天大陣，至今還是一個謎。

這一刻，李慕心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那陣法上空的漩渦，以及從漩渦中出現的奇異力量，難道便是來自於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