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數了一聲“一”,道鐘已經應聲變大,躍躍欲撞。
天牢大門從裡麵打開,周仲從裡麵走出來,沉聲道:“你想乾什麼?”
李慕冷聲道:“支開所有獄卒,你一個人在裡麵,我倒想問問,你想乾什麼?”
周仲恢複了平靜,淡淡道:“本官身為刑部侍郎,問詢案情,不可以嗎?”
“問詢案情,為何要屏退眾人?”
“此案重大,閒雜人等一概回避,有問題嗎?”
“你……”李慕指著周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腦海中忽然有一道亮光閃過,他眼中浮現出明悟之色,說道:“原來是你!”
周仲平靜問道:“李大人什麼意思?”
李慕看著他,問道:“你就是李二吧?”
周仲目光深處閃過一絲震動,麵色依舊平靜,說道:“本官不知道李大人在說什麼。”
李慕以前不知道李二是誰,得知李清就是李義的女兒後,李二的身份,已經不用再猜。
仲者,二也。
當年奪得符道試煉第一,將李清送上符籙派的,就是周仲。
難怪他桌上的那道天階符籙,李慕從來沒有見過,因為周仲自己,也是難得一見的符道天才,隻是他從未表現出來。
如此說來,安陽縣令和天河縣丞的死,刑部遲遲不查,也根本不是周仲忘記了。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這兩件案子是李清所為,故意將其壓了下來。
李慕心中的謎團,一個個得到解開,周仲心裡,卻迷霧叢生。
李慕來此,到底何意?
他又是如何得知他的另一個身份的?
他與李清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李慕心急如焚,懶得和周仲廢話,說道:“讓我進去。”
周仲心中疑團未解,擋在李慕麵前,搖頭道:“她是朝廷要犯,禁止探監。”
李慕麵色沉下來,說道:“讓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周仲表情平靜,問道:“李大人怎麼個不客氣法?”
李慕看著周仲,說道:“這是你逼我的。”
他拿出靈螺,傳音道:“陛下~~~”
片刻後,李慕將靈螺遞給周仲。
周仲接過之後,聽到靈螺中傳來的聲音,對著靈螺恭敬道:“是,臣知道了,臣遵旨……”
他將靈螺還給李慕,默默讓開了位置。
李慕走進天牢,周仲剛要跟進去,李慕回過頭,說道:“把門關上,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包括你在內。”
周仲眉頭擰起,正要開口,李慕再次拿出靈螺,問道:“要不要直接讓陛下和你說?”
周仲沒有再開口,關上牢門,緩緩走到侍郎衙。
他抬頭看了一眼,侍郎衙的大門關上。
侍郎衙內,周仲伸手彈出一道白光,虛空中浮現出一副畫麵,畫麵中是刑部天牢中的情形,然而,這畫麵剛剛出現,就立刻變的一片模糊,瞬間什麼也看不到了。
“天機被屏蔽……”周仲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耐之色,焦躁的在衙房內踱著步子。
與此同時,刑部天牢。
李慕已經走到了牢房的最深處,那道他熟悉到骨子裡的氣息,就在距離他一個轉角的牢房中,李慕距她,隻有一步之遙。
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這麼靠近過她了。
李慕在轉角處站了一會兒,才緩緩邁出了那一步。
牢房之內,李清屈起雙膝,靠在一麵牆上,她抬起頭,目光望向牢房門口,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說道:“我以為沒有機會親自對你說恭喜了。”
李慕看著她,問道:“你都知道了?”
李清抱著雙膝,說道:“那天晚上的煙花很漂亮。”
李慕想起來那天心中莫名的悸動,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李府是你以前的家……”
若是知道李府是她以前的家,他們大婚前一日,是她一家人的忌日,李慕早就向女皇重新要一座宅子,重選日期完婚了。
他根本無法想象,那天晚上,李清是什麼樣的心情。
李清搖了搖頭,說道:“沒關係的,我聽神都的百姓說,你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你能住在李府,我很開心,父親如果知道,應該也會開心。”
李慕取出一張符籙,身體穿過牢房的門,靠著李清身邊坐下。
李清偏過頭看著他,說道:“答應我一件事情。”
李慕果斷道:“不行。”
李清道:“我是你的頭兒。”
李慕道:“曾經是。”
“不要管我的事情。”
“我沒有在管你的事情,我隻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李大人一心為民,我敬佩他,景仰他,視他為人生榜樣,我為自己的榜樣平個冤怎麼了?”
……
李慕看著她蒼白的臉色,說道:“張嘴。”
李清轉過頭去,說道:“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李慕捏著她的下巴,將一顆丹藥送進她的嘴裡。
她的法力被封,李慕暫時解不開封印,隻能用女皇賞賜的丹藥為她療傷。
李清嘴唇動了動,李慕先說道:“你知道我的,我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這件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管。”
李清轉過頭,聲音裡麵已經有一絲哭腔:“我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
“你是我的頭兒。”李慕看著她,說道:“以前是你保護我,現在輪到我保護你了。”
李清用力的抓著李慕的手:“你鬥不過他們的,父親鬥不過他們,你也鬥不過,而且,我已經沒辦法再回頭了……”
李慕握著她的手,說道:“相信我,我先想辦法救你出去。”
李清搖了搖頭,說道:“你在神都已經樹敵很多了,這會成為他們攻擊你的證據和把柄。”
李慕道:“我會讓符籙派出麵。”
李清黯然道:“我已經不是符籙派弟子了。”
李慕伸出手,手心處白光一閃,一道符牌出現在他手中。
他將符牌放在李清手裡,說道:“現在又是了。”
李清握著符牌,目光望向他,李慕笑了笑,說道:“前段時間參加符道試煉,順手贏來的,想著你以後應該會用得到,隻是沒想到這麼快……”
“李大人,時間到了。”
周仲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李慕站起身,深吸口氣,看向李清,說道:“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你就彆管了,一切有我。”
他走到牢房外麵,深深的看了李清一眼,大步走出刑部天牢。
周仲站在天牢外,看著李慕,問道:“你認識她?”
李慕沒有回答,說道:“你打算怎麼做?”
周仲沉默片刻,說道:“刺殺五名朝廷命官,依照律法……”
“少他媽和我說律法,這神都還有律法嗎?”李慕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咬牙說道:“權貴犯法,金牌抵命,重臣枉死,伸冤無門,你告訴我,什麼叫律法,什麼叫……他媽的……律法!”
周仲沉聲道:“彆忘了,你是大周官員,不要知法犯法,也彆忘了,有多少人在等著你犯錯,你走錯一步,就會失去已經擁有的一切……”
李慕看著他,淡淡說道:“我不在乎。”
周仲與他目光對視,問道:“你在乎什麼?”
李慕沒有回答,刑部門口,一道人影大步走進來。
吏部左侍郎剛剛踏進刑部,便問周仲道:“周大人,那李家餘孽在哪裡?”
走到刑部院子裡,他便意識到院內的氣氛有些不對,腳步陡然停住。
他望向周仲身旁,正好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李慕看著吏部左侍郎,構陷李清父親一案的主謀之一,滿腔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他心念一動,一張符籙憑空出現,符籙上閃過一道微光,符文融入李慕的身體。
他的身體上,瞬間浮現出一層金色的甲胄,連拳頭都被金光包裹。
吏部侍郎意識到不對,麵色大變,大聲道:“李慕,你要乾什麼!”
李慕全身都被甲胄覆蓋,咬牙道:“姓陳的,本官忍你很久了!”
話音落下,他的身體劃過一道殘影,飛向了吏部左侍郎。
吏部左侍郎慌忙格擋,驚怒道:“李慕,你瘋了嗎!”
“本官是瘋了,但都是你害的!”
“你當日對本官的羞辱,讓本官產生了心魔……”
“本官與你什麼仇什麼怨,你竟然如此陷害本官,這口氣,本官忍不了!”
“當日之辱,今日本官要加倍償還!”
……
吏部侍郎心中大驚,沒想到他那天嘲諷的話,居然讓李慕產生了心魔,這讓他驚怒之餘,又有些快意。
最好讓他被心魔侵占神智,變成一個瘋子才好。
陛下不會寵愛一個瘋子,被心魔侵占神智的結局,就是死路一條。
不過,他心裡的這一絲快意,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那李慕不知道使用了什麼符籙,此刻表現出來的戰力,不弱於造化,近身搏鬥之下,他隻能被動防禦,連施展法術的機會都沒有。
身上挨了幾拳,他看向周仲,大聲道:“周大人,你還在等什麼!”
周仲大聲道:“陳大人,本官這就來幫你。”
說罷,他飛身而起,卻被李慕一腳踢飛,身體飛進一處衙房,再也沒有出現了。
吏部侍郎心知周仲也不是李慕的對手,倉皇向刑部外逃去。
他不信,當著神都百姓眾多百姓的麵,李慕還敢對他出手?
吏部侍郎離開之後,周仲從一處衙房走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重新走進刑部天牢。
牢房內,李清站起身看著他,問道:“外麵發生什麼事情了?”
周仲道:“沒什麼,不過是李慕和陳堅打起來了。”
李清緊張道:“你快去阻止他……”
“放心,隻要他不殺了陳堅,最後倒黴的還是陳堅。”周仲看著依舊緊張的李清,說道:“他以前雖然也時常做一些瘋狂的事情,但卻還有理智,為了你,他連理智都失去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是什麼關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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