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走出長樂宮,麵露疑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對於他即將成親的消息,女皇好像並不高興。
這沒有理由啊,他對女皇忠心耿耿,他圓滿的解決了人生大事,女皇難道不應該為他感到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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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女皇變心了。
但這也不太可能,前幾天他們還君情臣意的,她沒理由忽然變心。
李慕細想之後,忽然意識到,這次是他草率了。
婚姻之事,對彆人來說,想到的可能是幸福,美滿,但女皇的婚姻卻並不幸福,她被周家當成了政治籌碼,嫁給了前太子,與其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
她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李慕在她麵前提婚事,不是在紮她的心嗎?
這件事情,還是他考慮不周,他應該想到,要照顧女皇情緒的……
他歎了口氣,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日後在女皇麵前,還是要小心謹慎,她實力強大,但內心其實脆弱敏感,這一點,和柳含煙極為相似。
甚至她們的遭遇,也有共同點。
同樣的被家人背叛,有過這種經曆的人,即便是後來所處的位置再高,實力再強大,內心也始終會存在敏感的禁區。
幸好柳含煙遇到了他,李慕會用餘生去治愈她幼年所受的創傷,女皇就沒有這麼幸運了,縱然她的實力再強,地位再高,坐擁整個天下,也得不到像他這樣的男人……
途徑尚書省的時候,李慕的腳步沒有停留,直接走過。
雖說李慕如今是中書舍人,在這裡有許多同僚,但李慕與他們?有的隻是點頭之交?有的表麵看似和睦?其實有著生死大仇,在他的大婚上,李慕隻希望看到他真正認可的朋友。
他會請神都衙的捕快,不會請中書省的官員。
神都衙。
眾捕快聽聞消息,紛紛開口祝賀。
“恭喜頭兒……”
“難怪頭兒對神都的女子不屑一顧,原來是名花有主……”
“嘿嘿,這個消息傳出去?神都不知道會有多少女子淚濕枕巾……”
……
衙房之內,李肆對李慕拱了拱手,說道:“恭喜恭喜……”
李慕問道:“你呢?打算什麼時候成親?”
李肆道:“我等妙妙下山,過幾天?我要回北郡一趟,要不要順便將張山接來?”
李慕點了點頭,說道:“你回來的時候?帶著他一起吧。”
曾經的陽丘縣衙三傑?已經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那次一彆之後?三人的境遇?就再不相同。
張山和李慕李肆不同?他對修行不感興趣,沒有什麼事情比賺錢更吸引他。
李肆將手搭在李慕肩膀上,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成婚?就要收心了……”
李慕愕然道:“我什麼時候沒有收心?”
他的心收的死死的,整個神都的百姓都知道,他元陽還在,他為柳含煙守身如玉,這還不算收心?
李肆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再說什麼了。
從神都衙離開,李慕便回了北苑,他沒有回李府,而是先去了張府。
他上次離開神都之前,女皇就賞賜了張春一座三進的宅子,雖然距離他五進宅子的夢想,還有一段距離,但能在北苑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一座三進的宅院,也是朝中無數官員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李慕敲了敲門,裡麵很快傳來腳步聲,張春打開門,說道:“是李慕啊,你什麼時候回神都的,進來坐……”
李慕道:“剛回,我就不進去了,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李慕取出一張請柬,遞給他,說道:“下個月我大婚,你記得帶張夫人還有依依姑娘來喝喜酒……”
張春吃了一驚,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震驚道:“大婚!”
李慕也愣了一下,問道:“有問題嗎?”
張春難以置信道:“周家同意嗎,蕭氏同意嗎,他們同意,滿殿朝臣也不會同意啊……”
李慕奇怪的看著他,和他成親的是柳含煙,又不是女皇,為什麼要周家和蕭氏同意,滿殿朝臣又有什麼資格反對?
張春翻開請柬一看,愣了許久,這才回過神,說道:“原來是和柳姑娘啊……”
李慕道:“還能和誰?”
張春搖了搖頭,失望道:“沒,沒誰……”
李慕皺起眉頭,問道:“老張,我成親,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怎麼可能!”張春臉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恭喜恭喜,祝你和柳姑娘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片刻後,張春送走李慕,關上院門,靠在門上,長歎口氣。
張夫人從房間裡走出來,擔憂問道:“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這副臉色?”
張春再次歎了口氣,說道:“夫人啊,我們五進的宅子,怕是沒有希望了……”
……
李慕回到家,發現柳含煙已經做好了飯菜,在院子裡等他了。
平日裡都是他在家做好飯菜,等女皇過來,情況忽然間發生轉變,他還真有些不太適應。
柳含煙做的,都是李慕喜歡吃的飯菜,她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說道:“我今天和小白晚晚出去逛街,聽到百姓們談論你了。”
神都的百姓,是他堅實的後盾,李慕絲毫不慌的問道:“他們說我什麼了?”
柳含煙道:“他們說你一身正氣,不畏權貴,為民做主,是一個好官。”
李慕問道:“還說什麼了?”
柳含煙滿意道:“還說你潔身自好,不近女色……”
李慕看了她一眼,說道:“現在你相信了吧,就算你不相信小白,難道也不相信神都的所有百姓?”
“相信了相信了……”柳含煙夾起一塊豆腐,送到他的嘴邊,說道:“張嘴,這是獎勵你的……”
……
李慕這幾天很忙,距離成親的日子隻有一個月,但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提前籌備。
這其中涉及到不少細節,尤其是對於他和柳含煙這種從來沒有成過親的人來說,很多時候,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熟悉的人裡麵,也就張春和女皇有經驗。
女皇肯定不能問,一來她當時的婚禮,肯定不用自己籌備,二來,他前幾天已經在女皇胸口紮了一刀,現在再去問,豈不是等於又在她的傷口撒鹽?
至於張春,他最近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情,情緒有些低落,李慕也沒有再去麻煩他。
好在有晚晚和小白幫忙,雖然籌備進度緩慢,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李府之內,李慕忙並快樂著,刑部之中,魏鵬煩躁的抓了抓腦袋,抓下來了一把頭發。
安義縣和天河縣官員遇刺的案子,實在想的他頭禿。
他熟讀律法,善於斷案,但卻不擅長查案。
魏鵬覺得,朝廷應該將斷案和查案分開,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斷案考察的是官員的律法基礎,以及他們對律法的認識、以及應用,至於查案,考研的是官員的洞察力,邏輯推理能力,以及思維能力……
他擅長斷案,不擅長查案。
僅僅憑借兩份案情卷宗,就要他查到凶手,這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這兩名官員的死,可能是因為私仇,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為官不仁,激起民怨,被看不過的修行者順手殺之,為民除害,這樣的事情,曆朝曆代都有發生過。
魏鵬翻開從吏部抄錄的,兩名官員得履曆,打算先從後一種可能入手。
然而,兩名官員的履曆,都十分乾淨。
他們曆年的評級,都在甲以上,不像是魚肉百姓的貪官汙吏,但他也清楚,吏部的履曆評級,還不如一張廢紙,真正想要了解這兩名官員為官如何,恐怕還得去漢陽郡和丹陽郡親自調查。
魏鵬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心情更加的煩躁。
這兩件案子,已經過去了很久,就算他趕往這兩郡,恐怕也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他眼神不經意的一撇,掃過那兩名遇害官員的履曆,目光忽然一滯。
他重新坐起來,將兩張履曆拿過來,仔細查看過後,終於發現了一點端倪。
安義縣令和天河縣丞的死,是兩件不相乾的案子,卻也有相關之處。
比如,他們二人,曾經都是吏部主事。
不僅如此,他們同一時期在吏部為官,又在同一年得到了提拔,一個升任安義縣令,一個升任天河縣丞,從九品到七品,絕對稱得上是破格提升……
同時在吏部為官,同時得到破格提拔,又幾乎是同時被刺身亡……
魏鵬猛地站起來,喃喃道:“這絕對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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