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被蹂躪八次之後,李慕的夢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名女子。
這讓他以為,那次的事情,隻是一個巧合,直到此刻,這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這讓李慕意識到,那次的事件是巧合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李慕並沒有第一時間退出夢境,他需要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慕遠遠的看著那女子,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李慕試探問道:“你是我的心魔?”
以李慕的見識,除了心魔,他想象不到另外的可能。
哪怕是洞玄,也不可能隨意的入侵彆人的夢境,這是連千幻上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心魔?”女子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也可以這麼理解。”
李慕警惕道:“你想乾什麼?”
女子道:“我因你而產生,你不如問問你自己,你想乾什麼。”
她的這句話,讓李慕對她的身份不再懷疑。
除了誕生於他自己體內的意識,沒有人可以輕易的出入他的夢境,很多人將高等級的心魔解釋為第二靈魂,根據李慕的理解,這更類似於第二人格。
同一具肉體之中,誕生出數種不同的意識,他們的年齡,性格,甚至是性彆都可以各不相同,這種設定,李慕在懸疑電影中已經看到過無數次了。
李慕警惕問道:“你想吞噬我的意識?”
那女子搖了搖頭,說道:“沒興趣。”
李慕詫異道:“那你想乾什麼?”
那女子看著李慕,說道:“你殺了周處。”
李慕看向那女子,心魔的意識與主體的意識互不影響,所以她並不清楚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懂得什麼,但這具身體經曆的事情,卻無法瞞住她。
雖然對麵之人是女子,但李慕很清楚,自己就是她,她就是自己。
自己和自己沒有什麼隱瞞的,李慕反問道:“這種禽獸不如之人,難道不該死嗎?”
那女子道:“周處是周家人,陛下也姓周,你難道不怕陛下偏袒?”
李慕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知道的不少啊。”
那女子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想什麼,我都知道。”
李慕看著她,問道:“那你說,我現在在想什麼?”
李慕在想,倘若心魔隻在夢中出現,如果他做了一個春夢,在心魔看來,會是什麼樣子?
咻!
他這個想法剛剛出現,便有一條鞭影襲來。
李慕連忙閃躲開來,終於不再懷疑,連他在夢裡想什麼都知道,除了他的心魔,她還能是什麼?
那女子其實並不知道李慕想的什麼,隻看到他的表情異樣,猥瑣中帶著淫蕩,總不會是在想什麼好事,倒不如先抽了再說。
李慕看著那女子,說道:“彆衝動,打我就是打你……”
這道鞭影緩緩消失,那女子又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李慕道:“你就是我,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
那女子沒有說話,李慕猜測,她能夠了解他的想法,可能僅限於夢中,不由放心了許多。
擔心她惱羞成怒,再次將自己吊起來打,李慕說道:“因為我是捕快,除暴安良,為民伸冤,這是我的職責,更何況,陛下以誠待我,我要肅清神都的不正之風,凝聚民心,以報答陛下……”
女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幫她凝聚民心……,女子為帝,前所未有,乃是顛覆倫理,擾亂綱常,男子漢大丈夫,豈能淪為她的爪牙?”
“你說話注意點……”
李慕瞪了她一眼,說道:“陛下在位期間,施行仁政,改革法製,讓多少百姓有了好日子過,反觀先帝時期,三十六郡貪官惡吏橫行,就連神都,也是一片烏煙瘴氣,不輔佐這樣的明君,難道去輔佐暴君嗎?”
李慕對眼前的女子心生不滿,作為他的另一個人格,卻完全沒有主人格的覺悟,李慕為有這樣的人格而感到羞恥。
那女子沉默片刻,最後望了李慕一眼,身影慢慢淡化消失。
李慕指著她道:“你彆走,我話還沒有說完……”
女子身影徹底消失,李慕也從夢中醒來。
他摸了摸腦袋,一臉疑惑。
這次居然沒有挨揍,這一次見到的她,完全不像上一次那麼蠻不講理,他在書中看到的關於心魔的描述,無一不是充滿暴戾和殺戮的怪物,這種類型的,李慕倒是第一次聽聞。
一夜無夢,李慕抱著小白睡到天亮,送她去都衙之後,和張春在宮門外等候。
早朝已經開始,也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
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還沒有得到召見。
兩人在宮外無聊的等候,紫薇殿上,部分朝臣們爭的熱火朝天。
一名官員憤然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周處已經得到了審判,誰給他私自處決的權力?”
一名禦史反對道:“周處不思悔改,喪心病狂,激怒上天,才引來雷火焚身,關彆人何事?”
那名官員道:“這紫霄神雷是誰引來的?”
那名禦史道:“你有證據嗎?”
“已經有大人算出來,周處的死,和那李慕有關。”
“他的死還和老天有關呢,你們怎麼不去審一審老天?”
“你這是強詞奪理!”
“你這是欲加之罪!”
“是不是欲加之罪,隻要對那李慕進行攝魂便知……”
……
對於周處一案,朝堂上分為了兩派。
一派認為,李慕作為捕頭,沒有權力處決任何人,這種行為,屬於故意殺人。
另一部分人認為,周處是死於天譴,天道大於一切,即便是天譴由李慕引發,也不應該將此事歸咎在他的身上。
兩派爭執不休,整個朝堂,顯得十分聒噪。
“肅靜。”
年輕女官的聲音傳到眾人耳中,所有人都閉上了嘴,朝堂上落針可聞。
不管他們如何爭辯,此案的最終定論,還是要看陛下。
殿內安靜下來的瞬間,眾人的前方,忽然憑空出現一副畫麵。
畫麵是神都衙前的場景,已經死去的周處,赫然在畫麵中,百官心中震動不已,這一刻,他們才想起來,陛下除了是九五之尊外,還是上三境的強者,對於玄光術的運用,已經登峰造極,竟然能夠讓舊事重現。
眾人的目光,紛紛望向那畫麵。
畫麵中,周處表情狂妄囂張,對李慕道:“對了,我走以後,你要多留意,那老頭的家人,要趕快搬走,聽說他們住在城外……,走在路上也要小心,在外麵縱馬的人可不少,萬一又撞死一個兩個,那多不好……”
一名禦史忍不住,指著周處的畫麵,大怒道:“無法無天,無法無天,他眼裡還沒有王法?”
另一名禦史唾沫橫飛,冷冷道:“簡直是禽獸行徑,死有餘辜!”
朝堂之上,不少人臉上都露出憤然之色,這是公然對律法,對公道的挑釁,他們隻是聽聞周處囂張,卻沒想到,他竟然囂張至此。
在這種畫麵的強烈衝擊之下,新黨的幾名官員,也縮回了腦袋。
此事誰敢開口為周處辯解,必將觸犯眾怒。
更讓他們擔憂的是陛下的想法,陛下以大神通,將昨日的畫麵重現,是否意味著,他並不站在周家這一邊?
畫麵中,麵對周處的威脅,那年輕捕頭道:“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周處冷笑道:“神明,這麼多年了,我倒真想看看,神明長什麼樣子,你若有本事,就讓他們下來……”
年輕捕頭顯然已經被激怒,指天大罵老天無眼,他話音落下,忽然有數道雷霆從天空降下,周處在最後一道紫色雷霆之下,化為飛灰。
即便是朝中身居高位的某些官員,在看到這一幕時,體內也有熱血上湧。
幾名禦史,更是激動的胡須顫抖,目中滿是羨慕和崇敬。
這是天道的回應,是上天對一個人,最大的認可,沒有一位禦史不渴望得到這樣的認可。
“一身正氣,撼動上天,這是何等壯觀?”
“他還是那個李慕,那個寫出《竇娥冤》的李慕!”
“神都有這樣的人,是陛下之福,是大周之福,陛下萬萬不可委屈人才……”
……
簾幕之中,傳來女皇威嚴的聲音:“此案,眾卿以為應當如何去斷?”
朝臣最前方,一道人影站了出來。
看到那站出來的身影,百官皆屏息凝神。
第一個站出來的,不是彆人,正是當朝尚書令,周家家主,周處的大伯,也是女皇的生父。
中年男子抬頭看著那畫麵,說道:“民心乃是大周延續的根基,周處害死無辜百姓,不知悔改,最終激怒上天,降下天譴,當令朝中諸公引以為戒,約束己身,以及自家子嗣,不可欺壓百姓,魚肉鄉民……”
尚書令的開口,無疑是為此案定性。
哪怕是新黨官員,也不會再借此攻擊那名小捕頭。
周庭雙手握拳,低頭跪在地上,閉上眼睛,顫聲說道:“臣教子無方,對不起陛下,對不起百姓,無顏再位列朝堂,臣欲辭去工部侍郎一職,望陛下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