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閣。
柳含煙回到店鋪沒多久,黃掌櫃便走上來,說道:“姑娘,四海書鋪的任掌櫃來了。”
四海書鋪便是想和雲煙閣合作刊印《聊齋》,後被柳含煙拒絕的書鋪,柳含煙站起身,說道:“請他進來。”
片刻後,一位中年男人走上來,看了看柳含煙,故作意外道:“幾日不見,柳掌櫃怎麼憔悴了這麼多?”
柳含煙微微一笑,說道:“鋪子裡有很多事情要忙,或許是這幾日太忙沒有休息好的緣故。”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說,柳掌櫃還年輕,這做生意固然重要,但也比不上身體重要,生意可以少做,身體可不能垮啊……”
柳含煙看了他一眼,說道:“任掌櫃說的是。”
中年男人再次一笑,說道:“雲煙閣書坊的生意若是繁重,我四海書鋪,不介意幫助柳掌櫃分擔分擔。”
柳含煙搖頭道:“這是我雲煙閣自己的事情,不勞任掌櫃費心了。”
任掌櫃歎了口氣,說道:“就怕柳掌櫃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啊,這人若是太過勞累,晚上便容易做噩夢,夢到惡鬼索命什麼的……”
柳含煙猛地看著他,問道:“是你做的?”
任掌櫃搖了搖頭,說道:“什麼是我做的,我可什麼都沒做,柳掌櫃可不要隨便栽贓……”
柳含煙深吸口氣,再次看向任掌櫃,說道:“隻要你能讓我不做那種噩夢,我答應你上次說的條件!”
“我不知道什麼惡鬼。”任掌櫃笑了笑,說道:“不過,我想柳姑娘可能是因為太過勞累,所以才會經常做那種噩夢,不如讓我們四海書鋪幫你們分擔些壓力,自然也就不會做這種噩夢了……”
柳含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事已至此,你若還是遮遮掩掩,那我們便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任掌櫃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嘲諷道:“是又如何,柳掌櫃你初來乍到,也不了解陽丘縣的情況,便想分一杯刊書的羹,未免有些太過天真了吧?”
柳含煙問道:“你就不怕我報官?”
“你以為我沒有調查過你,你一個外地人,帶著一個丫鬟,才來陽丘縣多久,背後無人,你敢報官?”任掌櫃撇了撇嘴,說道:“再說,報官有什麼用,說是我做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柳含煙看著他,忽然笑了。
任掌櫃麵色一凝,問道:“你笑什麼?”
柳含煙道:“你有一句話說錯了。”
任掌櫃狐疑道:“什麼?”
柳含煙道:“我背後有人。”
任掌櫃驚疑不解間,一根冰涼的鐵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張山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怒道:“反了天了,還報官無用,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嗎?”
李慕拎著鐵鏈,看著慌亂至極的任掌櫃,平靜道:“帶走。”
……
四海書鋪和雲煙閣是競爭關係,有作案動機。
任掌櫃承認與此事有關時,李慕,張山,李肆在場,也有人證。
然而,此人在路上百般狡辯,到了公堂,更是矢口否認,麵對張縣令的盤問時,堅定說道:“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向來秉公守法,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張縣令麵無表情,說道:“抬頭看著我。”
任掌櫃抬頭看向張縣令,兩人目光對視時,這位四海書鋪的掌櫃,身體忽然一頓,與此同時,李慕也察覺到,張縣令的雙目,似乎變成了一汪深潭,僅僅是看了一眼,他的目光便像是要陷進去一樣。
他急忙移開視線。
此時,張縣令看著任掌櫃,淡淡問道:“雲煙閣掌櫃近日被惡鬼纏身,是不是你所為?”
任掌櫃機械的點了點頭:“是。”
張縣令繼續問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任掌櫃道:“雲煙閣搶了我們四海書鋪的生意,他們的掌櫃是一名女子,從外地剛來陽丘縣不久,沒有背景,我想逼她讓出一部分利潤……”
“那惡鬼是何人驅使?”
“我在街頭找了一個道士,花了十兩銀子,請他相助……”
“那道士在何處?”
“城西土地廟……”
……
修行者不受官府管轄,但若是其中有作奸犯科者,亦是難逃法律製裁,朝廷對修行之人借助道法害人之事,向來都是零容忍,殘害人命者,殺;驅鬼害人,以達到某種目的者,杖一百,廢去全身道行,逐……
韓哲帶人直奔城西土地廟,果然找到了一名遊方道士。
那道士隻有煉魄修為,被韓哲封印了道行,帶到衙門,經任掌櫃指認之後,張縣令親自廢了他的道行,毀了他的丹田,斷絕了他日後再修行害人的可能。
至於四海書鋪掌櫃,作為幕後主使,自然也難逃製裁,受了五十杖刑之後,就隻剩下半條命,此外,四海書鋪關門三月,罰銀一百,作為對雲煙閣掌櫃的補償……
至於那隻怨靈,消滅了有點可惜,李慕索性向張縣令申請,將她送往金山寺,反正玄度最喜歡度這些鬼啊妖啊的,就當是李慕還他一個順水人情。
姓任的被兩名捕快抬走,柳含煙看著李慕,說道:“謝謝……”
李慕擺了擺手,說道:“謝什麼謝,這本來就是我轄區發生的案子。”
柳含煙也沒有再客氣,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記得回來吃飯。”
柳含煙離開之後,一直關注這個方向的韓哲湊過來,問李慕道:“你認識雲煙閣的女掌櫃?”
李慕道:“她是我鄰居。”
韓哲看了他一眼,問道:“就隻是鄰居?”
李慕問道:“不然呢?”
韓哲又問道:“你這鄰居成親了沒有?”
李慕瞥了瞥他:“你問這個做什麼?”
韓哲試探問道:“她長得那麼漂亮,又沒有成親,你對她,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彆的想法?”
李慕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韓哲道:“我就是想問問,如果在她和清姑娘裡麵選一個,你會選誰?”
李慕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問道:“我為什麼要選?”
看著李慕離開的背影,韓哲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李慕和那柳掌櫃在一起,這樣一來,他和李清之間,就再也沒有了礙眼的存在。
可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選……,這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一個都不選,還是兩個都想要?
……
值房內,老王看了看李慕,不確信道:“全都要?”
李慕點了點頭:“全都要。”
老王看著李慕挑選出來的幾本書,問道:“這些書裡都是修行之前的基礎知識,你又用不到,要它們做什麼?”
李慕道:“我有彆的用處,反正這些書也沒人看,不如借我幾天,過幾天我再還給你。”
李慕雖然不需要這些書,但柳含煙和晚晚初踏修行門徑,還是需要打基礎拓寬見識的,有關修行的事情,李慕一件一件的和她們解釋,有些不現實,還不如扔給她們幾本書,讓她們自己看。
老王點了點頭,說道:“行吧,看完了記得還回來。”
老王博覽群書,見多識廣,李慕想起晚晚的事情,問道:“對了老王,普通人能夠看到怨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