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衝失昴之前吃菜稍微克製一點,也是最早消食完畢的,在阿笠博士的帶領下,從房間裡分批搬出了床墊、棉被、枕頭。
其他人動手幫忙,很快在客廳裡鋪出一排地鋪,無名的貓窩也被三個孩子抱到了旁邊。
池非遲要維持‘腰傷剛愈’的形象,放慢動作坐下,然後直接躺平。
衝失昴自然被安排在了池非遲旁邊,出於照顧傷員的考量,伸手幫池非遲拉了一下被子。
池非遲看著縮回手去的衝失昴,沉默了一下,“我感覺很奇怪。”
他和粉毛曾經在高樓上對狙過,如果撕下麵具,有機會的話,大概率也會琢磨著怎麼算計對方。
現在這和諧友好的場麵,奇怪得讓他覺得詭異。
“奇怪?”衝失昴滿心警惕,瘋狂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裡露餡了。
他待在這裡睡覺很危險,假臉、高領下的變聲器,稍有不慎就會被旁邊敏銳的池先生發現。
那就意味著,他今晚睡覺也要萬分小心,明天最好在其他人睡醒之前第一個醒來。
嗯,他決定乾脆不睡了,這是為了搞清楚雪莉在盤算什麼而需要付出的代價,等明天回隔壁之後,他再補覺……
“大概是以前沒有跟衝失先生一起露營過,”池非遲隨便找了個理由,“想到你會躺在旁邊,覺得很奇怪。”
“我以前很少跟朋友在外麵露營,也有些不適應,”衝失昴眯眯眼說著,心裡鬆了口氣,看了看圍在一旁準備打撲克的孩子們,“那麼,我們接下來要隨便聊點什麼嗎?”
既然雪莉想讓他‘陪池非遲聊天’,那他就順勢而行,看看‘聊天’到底有什麼玄機。
“等一下,”池非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轉頭看著圍在一起的其他人,“既然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我給大家講故事怎麼樣?”
“真的嗎?”步美眼睛一亮,轉頭向池非遲確認,“像‘未聞花名’那樣的故事嗎?”
越水七槻果斷放棄了手裡在洗的撲克牌。
比起打牌,她更想聽聽池先生會講什麼故事。
“我們要聽!”
“要聽!”
元太和光彥期待喊道。
“等、等等,”柯南心有警惕,“池哥哥,你不會說那種嚇人的恐怖故事吧?”
池非遲認真想了想,“嚴格來說,大概算是英雄故事,或者睡前故事。”
他想了一圈,最適合小孩子睡前聽的、他知道的故事,大概就是……《地獄少女》裡的故事。
至少在他眼裡,那些故事的劇情都不恐怖,又反映著社會上常見的陰暗麵,很適合用來做睡前夜談的內容。
“哦?”阿笠博士有些感興趣,笑眯眯道,“英雄類型的睡前故事嗎?感覺會很有趣呢!”
衝失昴琢磨著池非遲突然講故事的用意,決定先聽聽再說,“我也有些好奇那是什麼故事。”
“那麼麻煩博士把燈關一下,隻留夜燈照明,”池非遲躺著看天花板,他這麼躺著,上方的光線是真的刺眼,“大家都躺好,聽完故事直接睡覺。”
“是~!”
元太、光彥、步美高興地鑽進被窩。
阿笠博士關了頂燈,桌上的小夜燈光芒微弱,讓客廳隻剩下影影綽綽的家具輪廓。
池非遲等著其他人躺進被窩,等最後關燈的阿笠博士也回來躺下之後,才出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地獄通信的都市傳說?”
“地獄通信?”阿笠博士疑惑看著天花板回憶,“有這種都市傳說嗎?”
“有哦,”越水七槻積極加入互動,回憶著道,“是最近學生之間流傳的一個傳說,好像在國中、高中女生之間傳得很多,步美和小哀她們年紀還小,大概沒有聽說過,我是之前在七偵探事務所院子裡打掃時,聽路過的女國中生說過,傳說在午夜十二點搜索‘地獄通信’的網站,將自己的怨恨之人的名字輸入進聊天框並且發送,怨恨對象就會拖進地獄……”
柯南半月眼吐槽,“聽起來像是以前學校的‘詛咒紙條’、‘詛咒凋像’這類傳說,每隔幾年都會在學校裡流行一陣子,隻不過以前是信或者物品,現在網絡用戶多了之後,又變成了詛咒網站。”
“柯南……”元太側頭盯著柯南,一臉無語道,“你才上小學一年級吧?彆說得像自己很了解學校和學校傳說一樣!”
“因、因為我從小蘭姐姐那裡聽到過很多了啊!”柯南連忙解釋著,心裡不由乾笑兩聲。
他就是很了解啊,哪怕不算上沒有傳說的幼稚園,從小學算起,他也上了十一年的學了,什麼校園怪談、都市傳說沒聽過?
那些故事過幾年更新一次,但是具體內容都大同小異。
“非遲啊,你要說的故事跟這個傳說有關係嗎?”阿笠博士幫柯南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當然有關係,”池非遲見越水七槻已經把傳說內容科普好了,沒有耽擱,直接開始說故事,“在一所國中學校裡,某個二年級的老師組織了班裡學生為公益進行募捐,學生們一共募捐了十萬日元用來幫助生活有困難的人,老師自己也捐出了十萬日元,這筆錢交給了班長橋本真由美暫時保管……”
元太忍不住疑惑問道,“池哥哥怎麼會知道那個班裡的事呢?”
池非遲:“……”
柯南一頭黑線,“都說了是故事嘛。”
池非遲繼續說了下去,“放學的時候,橋本真由美找遍了書桌和書包,發現錢不見了……”
“啊……”
步美驚訝低呼,由於期待之後的事態發展,又把後麵的話都憋了回去。
柯南回想著池非遲之前說的‘英雄故事’、‘睡前故事’,突然想到會不會是‘班裡有名偵探同學、用智慧幫女生找回丟失的募捐金’這種劇情,一邊想著會不會池非遲用來應付小孩子的故事,一邊又覺得可以對池非遲的推理抱有期待。
“一周後,學校組織的募捐活動中,橋本真由美把二十萬日元交了出去,”池非遲道,“同學們很開心,把捐款回贈證書貼到了教室黑板旁邊的牆上……”
“錢是怎麼找回來的呢?”柯南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比起之前說恐怖故事的水平,池非遲今天說的故事好像不怎麼樣嘛。
揪出罪犯、找回失竊捐助金的過程呢?那才是重點吧,怎麼跳過了?
“橋本真由美沒有找到丟失的錢,”池非遲道,“那天傍晚,她焦急尋找捐助金的時候,和她同班的女生黑田在教室門口看到了,提出自己可以借錢給她,隻需要她在一點點還錢,由於實在找不到那筆錢,橋本真由美答應了。”
“黑田是個很熱心的女孩子呢!”步美也忍不住說話了,笑著問道,“她們之後就成為好朋友了嗎?”
“沒有,”池非遲沒有在意柯南、步美的提問,隻要不是那種犯傻的問題,他也樂意讓其他人一起互動,“借錢之後,黑田不時就催促橋本真由美還錢,還帶著兩個跟班,偶爾也會讓橋本真由美幫她們買東西,當然,買東西的錢都是橋本真由美來出,如果橋本真由美猶豫,她就會說‘我之前還幫了你那麼大的忙,你請我們喝杯果汁又怎麼了’,讓橋本真由美無法拒絕……”
隨著池非遲說下去,孩子們大概也聽出了兩個人的性格,沉默了下去。
黑田挾恩圖報,利用自己幫過忙的事,不斷讓橋本真由美付出,有時候是讓橋本真由美請客吃東西,有時候是讓橋本真由美替自己做值日,而自己則帶著兩個跟班享受著使喚橋本真由美的感受,隻要橋本真由美稍有猶豫,就會提到自己借錢給橋本真由美的恩情。
橋本真由美是個好脾氣又有些怯弱的女生,一次次選擇妥協、退讓,但被這麼壓榨,也有些受不了了。
池非遲見過日本的校園欺淩,先不說原意識體那裡有不少切身體驗的記憶,就連女生之間的欺淩,原意識體也不是沒有見到過,所以在敘說時,補全了一些《地獄少女》劇情中沒有出現的事,也都是以‘得寸進尺’的速度來推進。
他是覺得原本的劇情省略太多,不明白其中過程的人,根本無法理解橋本真由美為什麼非要借用地獄力量,比如少年作死團的三個真孩子。
元太、光彥和步美隻當故事來聽,但也忍不住為橋本真由美歎氣、為黑田的所作所為皺眉,情緒完全被故事帶動,而阿笠博士、灰原哀、柯南、越水七槻包括衝失昴在內的人,都從故事中感覺到了‘真實’,思緒也不由得陷了進去。
灰原哀聽到橋本真由美為了儘快還清錢、脫離困境而偷拿家裡父母的錢,不由皺了皺眉,暫時打斷了池非遲的敘說,“那樣根本沒用!”
“為、為什麼啊?”光彥疑惑道,“還清錢之後,橋本真由美麵對不合理的要求,直接拒絕掉不就可以了嗎?”
元太滴咕,“黑田不至於會勉強她吧?那也太不講道理了!”
“那可說不好,”灰原哀覺得有必要跟三個真孩子認真說一說這個問題,“黑田把她當成了消遣、欺負、壓榨的對象,而橋本真由美又是不懂得拒絕的人,就算她還清了錢,以後黑田大概還是會利用這些事來壓榨她的。”
“沒錯,”阿笠博士想到這裡還有小女孩在聽,語氣嚴肅道,“麵對不合理的要求,一定要在一開始就有回絕的勇氣,這樣才不會讓人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