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一次去中華,我特意找人學的,”池加奈挽了挽落下來的袖子,眼底藏著躍躍欲試的神采,“教我的可是有幾十年經驗的老師傅……”
池非遲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無情提醒,“糊了。”
“啊……”池加奈輕呼一聲,連忙轉身進廚房,“你們去餐廳稍等一會兒,早餐很快就好了,我先把糊掉的油條處理一下……”
池非遲順了桌上放的報紙,無視了池真之介投來的沉凝目光,招呼灰原哀往餐廳去,“小哀,去餐廳。”
池真之介持續凝視。
和兒子一起住的第一件麻煩事:這小子隨隨便便順他沒看過的晨報,還不打聲招呼!
灰原哀回頭悄悄看了一眼,發現池真之介目光幽怨地盯著池非遲後背,嘴角抿起一絲笑意,快步跟池非遲進餐廳。
她不是笑話真之介先生,是覺得……真之介先生其實也挺可愛的嘛。
池真之介搖了搖頭,繼續看手裡的報紙。
算了,孩子們高興就好。
……
餐廳牆壁是淺藍和木色組合的色調,朝向街道的牆麵設了一道大窗戶,米白紗製窗簾垂落。
角落餐櫃上,銀瓶裡插滿白色黃色的雛菊。
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六人餐桌,鋪了邊角有鏤空圖案的米白色桌布,六把椅子沿桌擺放。
灰原哀進門之後,四下打量著,“和客廳完全不同的風格,溫暖又清新,在這裡用餐應該會很有食欲。”
池非遲幫灰原哀拉開椅子,在一旁坐下,翻開報紙。
“謝謝。”灰原哀在椅子上坐好。
池非遲低頭看向報紙上的新聞報道,“怎麼那麼客氣?”
“大概是受環境影響,想試著做一個優雅的淑女吧,”灰原哀說著俏皮話,又看了看四周,“這棟房子真的很美,從昨晚開始,我就很想把這棟房子拍下來……”
“想拍就拍,”池真之介一手拿著沒看完的報紙,一手端著一托盤食物進門,放到了桌上,“不過家裡沒有照相機。”
池非遲起身,幫池真之介接了一下托盤,把托盤上的四碗豆漿分彆放在桌上。
“我帶了相機過來,”灰原哀探身幫忙布置著筷子和勺子,“用手機拍下來也可以,方便跟大家分享。”
“你自己決定。”池真之介一看兩個孩子手腳那麼快,也就坐到了主座,看了看窗外的雨景,“下午要去城堡赴宴,上午倒是沒什麼事需要做……”
“不過要等吃完早餐,嘗嘗吧,糊掉的油條我已經都丟掉了,”池加奈進門,把油條端上桌,又幫非赤放了一碟小魚在桌上,對看著自己的非赤笑道,“還有給非赤準備的是小黃魚。”
非赤感覺被溫柔微笑晃了眼睛,低頭盯碟子,“加奈夫人最好了……”
池非遲瞥非赤。
非赤這羞澀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已經不是‘最好’的了?
非赤低頭盯碟子。
?(?ω\)?
是它沒吃過的小黃魚,看起來也很好吃,加奈夫人真好。
池非遲見非赤看小黃魚看得專注,無語收回視線,伸筷子夾了一塊油條,放進嘴裡嘗了嘗。
味道不錯,看來他老媽很有做中餐的天賦。
池加奈坐到池非遲對麵,看著三人試吃,等三人放下筷子,努力讓自己的期待目光顯得含蓄一些,“怎麼樣?味道還可以吧?”
“好吃。”池非遲很給麵子地評價。
灰原哀更加配合地點了點頭,“很好吃。”
池加奈一看兩人認真評價的神情,笑彎了眼睛,看向池真之介。
池真之介一臉鄭重地點評,“色澤金黃,外酥內軟,炸出了麵食該有的香味,裡麵的鹽也放得恰到好處……”
灰原哀驚訝看了一眼池真之介,轉頭向池非遲投去詢問的目光。
難道真之介先生是個美食迷嗎?
池非遲回了灰原哀一個平靜目光,伸筷子夾油條。
多經曆幾次,習慣了就好。
“李婆婆也說過,你學得很快,”池真之介看著池加奈道,“我看你炸的油條已經不比她差了。”
池加奈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我覺得自己還差得多呢。”
“是你太謙虛了,加奈,”池真之介伸筷子夾油條,神情依舊很認真,“我都有點擔心今天早餐不夠吃了……”
“啊?”池加奈抬眼看了看桌上的油條,當即就要站起身,“那我再去……”
“不用,”池真之介把油條夾到池加奈碗裡,“食物美味,早餐也不能吃撐了肚子。”
灰原哀怔怔看著互動的兩人,手裡的筷子遲遲不落,再次轉頭看池非遲,發現池非遲淡定地無視了豆漿油條味的狗糧,沉默伸筷子夾油條。
以往的經驗告訴她,看非遲哥的反應不如不看,她還是自己觀察吧。
早餐期間,池真之介和池加奈在餐桌上頻頻互動,也好在池加奈會想起旁邊有自家兩個孩子,沒忘跟池非遲、灰原哀聊兩句。
早餐結束,池真之介積極動手幫忙收拾桌子,池非遲隻能陪灰原哀上樓拿了照相機。
灰原哀從行李箱裡翻出了深田晴二送的相機,拿著出了房間門,跟從洗手間出來的池非遲彙合,“他們的關係一直這麼好嗎?我是說教母和真之介先生。”
池非遲帶著灰原哀往樓下走,“前些年他們互相冷戰,連坐在一起吃飯都不樂意。”
“是嗎?”灰原哀擺弄著手裡的相機,“完全看不出來呢。”
“不過,在我小一些的時候,他們的關係跟現在一樣好,”池非遲從原意識體記憶力翻出不少片段,“你應該發現了,母親她吃早餐很慢,我父親的速度很快,能比母親快上十多分鐘,在我五歲之前,他們坐在一起吃早餐也是這樣,每次我父親都會把報紙或者故事書帶到餐桌上,吃完早餐坐在一旁,一邊照顧我,一邊陪母親說話,一直到早餐結束……當然,以前家裡有傭人的時候,不需要母親收拾桌子,所以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幫忙。”
“然後呢?”灰原哀好奇問道,“他們前些年為什麼會冷戰?是因為分居太久引發了誤會嗎?”
池非遲如實道,“因為我。”
灰原哀疑惑起來,“因為你?”
池非遲見到了一樓,放輕了聲音,“菲爾德家……或者說,我外祖母的血脈,存在著一個詛咒……”
一樓,非墨和兩隻烏鴉嘎嘎叫著飛進門。
池真之介和池加奈站在門口,跟送動物們過來的五個飼養員、動物醫生說話,還不時看向右側的小樓。
負責照顧團子的女飼養員對池加奈笑道,“既然家具和電器都有,之前也有打掃過,那麼,我們自己過去收拾就可以了……”
“主人!”門口的團子看到池非遲下樓,高興吼了一聲,也不管其他人有沒有被嚇到,前後腳並用跑向樓梯,在距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個飛躍,張開毛絨絨的雙臂撲向池非遲,“我過來了!”
“嗷!”非赤嚇得怪叫一聲,迅速躥出池非遲的衣服,嗖一下落到沙發上。
池非遲在樓梯口停下腳步,右腳往後半步,伸手接住砸向自己的黑白重物。
灰原哀本來還想問問池非遲‘詛咒’的事,看著某個熊貓炮彈砸向池非遲,似乎聽到了團子身軀撞上池非遲胸前的悶響,呆在原地,抬頭看向把池非遲上半身擋了個嚴實的黑白團子。
她家哥哥不僅臂力驚人,下盤也很穩當啊,居然把飛撲過來的百斤大熊貓給接住了。
不過……
非遲哥的骨頭還好嗎?這樣肋骨會被撞斷嗎?
團子伸手臂,努力回抱住池非遲的脖子,發出低聲哼唧,“主人,我撞到肚子了。”
池非遲抱著團子走到沙發前,把團子放到沙發上,伸手揉了揉團子的肚子。
抱歉,他骨頭比較硬。
“非遲哥,”灰原哀跟上前,打量著池非遲,“你有被撞疼嗎?”
“沒事,”池非遲揉著團子肚子上的毛,神色如常道,“接它的時候,我調整過站立方式和肌肉發力方式,稍微有點沉,不過沒什麼事。”
門口,池真之介、池加奈、五個負責照顧動物的人怔怔轉頭看著,聽池非遲這麼說,心裡鬆了口氣,看了看彼此。
“團子遇到池先生總是這樣……”男飼養員抬手撓了撓頭,又連忙道,“總之,屋子就讓我們自己收拾吧,我們這一次過來,還帶了團子喜歡的竹子,由我們來放置,找起來也比較方便。”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醫生也笑著道,“我們也帶了不少動物使用藥物,自己收拾整理,需要的時候,取藥也能快一點。”
“那各位請便,”池加奈微笑著把一串鑰匙遞上前,耐心說明了每把鑰匙對應的門鎖,看向右側的房屋,“一會兒我會讓莉迪亞給你們送一些生活用品過去,她就住在隔壁,如果有需要,你們可以去找她。”
接下來,五個人又確認了一些問題。
比如屋裡使用電器有沒有什麼限製,比如壁爐能不能用,比如……
能不能在屋裡拍照跟朋友分享。
池加奈耐心一一做答,沒有限製一群人的生活,隻是提醒了拍街道照片要注意避開街上的住戶。
五個人問了半天,都覺得不好意思,沒有再問下去,跟池加奈打了招呼,轉身去車子前,搬自己的行李入住隔壁。
池加奈轉身進屋,在灰原哀身前彎下腰,看著灰原哀手裡相機,聲音輕緩道,“小哀準備了這麼漂亮的照相機啊,那麼,要不要一起拍一張家庭照呢?”
灰原哀沒有管那種哄小孩子的語氣,對池加奈的提議感到驚訝,以她的了解,池家人都不怎麼喜歡拍照,“可以嗎?”
池加奈看向回沙發前坐下的池真之介、池非遲,見兩人點頭,對灰原哀笑道,“當然可以,等莉迪亞過來吧,她一會兒會帶人過來整理晚宴要穿的禮服,到時候請她來幫我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