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野彩實頗感興趣地看著池非遲,“有利於調查方向的梳理?”
“追求儀式感,必然提前進行過精密策劃,非衝動犯罪,”池非遲看著荻野彩實,總結道,“也就是說,嫌犯對被害人的選擇存在某種規律,這些各位警官應該能夠想到,那麼,龍崎先生留下的‘七夕、京’,就是調查這個規律的關鍵,‘京’的含義不明,不過可以針對所有被害人進行有關於‘七夕’的調查。”
山村操看了看周圍,發現其他警察拿出小冊子低頭記錄,也跟著拿出小冊子。
好,那他也做筆記!
“那麼……”其中一個警察舉手,認真問道,“七夕是情人節,會不會跟感情有關?”
“被害人有男有女,年齡也在28歲到61歲之間,和同一個人存在感情糾紛的可能性不大。”池非遲道。
其他警察默默點頭,繼續做筆記。
白鳥任三郎心裡有些感慨。
看看,這才是搜查會議的氛圍嘛!
貝爾摩德嘴角揚了揚,很快又一臉嚴肅地混在警察堆裡,跟其他警察一樣做筆記。
搜查會議的氛圍什麼的,跟她沒關係,不過她倒是摸準了一些事。
以之前大和敢助的下場、白鳥任三郎剛才被懟的窘迫,拉克這家夥表麵不溫不火的,但要是被刺了,就會觸動反擊機製。
自己不舒服,就讓對方更不舒服。
和無名一樣,順著毛擼就會很好多,像白鳥任三郎這樣,誠懇地表示一下自己沒敵意或者說句抱歉,事情不大的話,很容易就能把毛順下來。
隻是她擼無名擼出經驗來了,可能順毛擼得太舒服了,無名也會突然翻臉伸爪子,還是要根據情況來隨機應變。
貓是蛇精病,拉克也是,而人可比貓複雜多了,但掌握了順毛方法就是一大收獲,以後遇到不大的事,她就能試圖蒙混過關。
“那就是時間上的原因嗎?”佐藤美和子問道。
“有這個可能,具體的還要警方去調查確認……”池非遲看著一群警察道,“我再說另一個調查方向,曾經有發生在國外的一起連續殺人案,凶手曾以佛教的八大明王為主題,無論是對被害人的挑選,還是犯罪現場的布置,都跟佛教八大明王有關,另外,還有有關於魔法、中華傳說等有關的案件,其中和這次的嫌犯犯罪行動存在一些相同點,比如堅持留下信息量相當的信息、將被害人轉移到特地地點再進行殺害,所以,這次連續凶殺案的嫌犯留下犯罪信息,不是出於愧疚不安,不是為了挑釁警方,而是為了追求儀式感……這類犯罪,要麼犯罪現場風格很獨特、且特殊氣氛濃重,要麼犯罪信息在某些文獻、傳統文化中能夠查出線索。”
“池先生,”橫溝重悟搶先自己哥哥一步舉手,正色問道,“你認為這次連續凶殺案跟宗教有關嗎?”
“不一定,畢竟我沒有想到什麼宗教符號跟這一次的犯罪信息有關,”池非遲低頭看著搜查資料上的記錄,“而且,看案發現場的照片,並沒有某種宗教的奇怪氛圍,不過,能夠讓嫌犯堅忍執行的,往往不會是自己製訂的規則,而是早已存在、不會變動、有一部分或者大部分人認同的規則,所以我建議從文化、傳說等方麵進行調查。”
“池老弟,”目暮十三認真思考著,都顧不上稱呼夠不夠正式了,“雖然幾率不高,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宗教因素吧?”
池非遲點了點頭,“是不能排除,另外,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忽視麻將牌背麵和英文字母一起出現的縱向直線。”
一群警察低頭,繼續做筆記。
的確,他們剛才隻琢磨著‘七夕、京’和麻將牌英文字母的含義,有點忽視那一道縱向直線。
要知道,這種痕跡被嫌犯特地留在麻將牌上,必定有特殊意義,是不該忽視的。
愛爾蘭看著池非遲說、一群警察記錄,沒有吭聲。
之前他就注意過池非遲,不僅是因為在警視廳裡聽到,還因為池非遲在匹斯可家裡借住過,當時組織肯定有什麼計劃,隻是在匹斯可死後,一切好像無疾而終了。
其實他懷疑過,池非遲可能跟組織有什麼關係,或者匹斯可那裡有什麼未完成的任務,再或者池非遲是否知道了什麼、是不是跟匹斯可被組織清除的事有關,隻是他剛準備調查一下,又被琴酒那家夥給乾擾了,然後又被調往國外很長一段時間。
他隱隱有所察覺,組織不願意他去調查池非遲。
原本以為池非遲是組織的釘子,現在一想又不太可能,當初匹斯可的任務似乎是監視,而池非遲和警方關係好,跟偵探有牽扯,貝爾摩德剛才好像還用不太友好的目光看了池非遲一眼。
那麼,組織不想他調查下去,是擔心他暴露、引起池非遲警惕嗎?
有可能。
這是一個不簡單的人。
先不說池非遲曾經幫警方破的案子,就這次會議的表現來看,池非遲雖然年輕,但意外的沉得住氣,理智,思維清晰,對犯罪心理和行為有深刻了解,控製場麵的能力也很強,剛才先注視其他警察才說事的小舉動,幾乎是轉眼間就把會議氣氛轉變過來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做一個推測——池非遲是組織注意到的一個威脅,原本是打算針對池非遲進行某個行動的,但因為匹斯可或者彆人出了問題,所以行動終止。
再繼續想下去,當初匹斯可監視池非遲的時候,池非遲有懷疑過嗎?匹斯可被滅口,除了殺人行動暴露,會不會還跟池非遲有關?
池非遲發現某個假鬆本盯著自己,抬眼看過去。
怎麼?愛爾蘭難道還打算盯著他調查?
愛爾蘭沒忘了自己還有任務在身,頂著鬆本清長的身份,淡定地朝池非遲點了點頭。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趁著這個機會,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調查、接觸一下池非遲。
佐藤美和子記錄完,若有所思地抬頭問道,“池先生,這道縱向直線把麻將分成左右兩半,會不會是把什麼東西對分開的意思?”
“不清楚……”
池非遲剛想敷衍回答,突然想起一件事,問起目暮十三,“目暮警官,有沒有測量過麻將牌縱向直線左右兩邊的長度?”
“這個……”目暮十三把調查資料往後翻了兩頁,“鑒識人員測量過,縱向直線左右兩邊的長度並非完全一致,但相差不到2毫米,考慮到直線是用刀子在硬質麻將牌上刻出來的,刻的時候會有一點點偏差,所以嫌犯刻意把左右兩邊留出同等距離的可能性很大。”
池非遲點了點頭。
這其實也是一個排查凶手的線索——不注意細節、不夠嚴謹的人,不會是凶手。
假鬆本清長看著池非遲問道,“難道這個又有什麼含義嗎?”
“不清楚,”池非遲再次給了這個回答,又道,“其實對於偵探而言,對外說出一個無法解釋所有疑點、自己沒法給出明確答案的推測,是讓偵探自己很難受的行為,毛利老師習慣於驗證,不過我覺得這次案件需要調查的信息太多,調查還是完全交給警方比較好,而且,雖然嫌犯很可能很快會再次犯案,但這麼多各地區的警官參與調查,也有一定能力承擔試錯的風險。”
順手撈自己老師一把不過份吧?
對,他家老師不是胡說八道,隻是因為心裡不確定某個頭緒,準備先去驗證一下,等自己確定得差不多了,再說出來。
這也是很多偵探的習慣,不僅是名譽問題,也有不想浪費彆人精力的原因。
至於他家老師……
算了,自家老師嘛,能撈肯定要順手撈一下。
目暮十三一聽池非遲這種‘最後說一句題外話’的發言模式,就知道池非遲說完了,再看了看撓頭笑眯眯的毛利小五郎,轉頭看向假鬆本清長,“管理官……”
假鬆本清長點了點頭,起身走到台前,做最後的總結發言,“池先生說的沒錯,嫌犯很可能很快會再次犯案,我們這些多地區的警察進行調查,有一定能力承擔試錯風險,但還是不能疏忽大意,接下來就分配工作,先以池非遲提出的方向進行調查,還有,毛利先生提出的麻將也需要考慮,諸位聽好了,此事事關警方的威信,一定要儘力阻止犯罪繼續發生!在這種緊要關頭,請各位舍棄無謂的轄區意識和爭奪功勞的私心,互相公開手裡掌握的情報,為了早日把連續殺人案的凶手抓捕歸案,請務必以誓不罷休的精神進行調查!”
“是!”
在場所有警察點頭起身,收拾搜查資料出會議室。
貝爾摩德先一步離場,很快山村操也叫著‘廁所廁所’小跑出門。
毛利小五郎和池非遲一起往外走,一臉不滿地嘀咕,“非遲,你也真是的……”
池非遲側頭看毛利小五郎,默默回想,反思自己剛才提出不同調查方向是不是有點不給自家老師麵子。
“你們去喝酒,居然也不叫我,”毛利小五郎一臉不平地低聲埋怨,“我以前可是叫上你的啊,敏也和菊人我也認識很久了,還從來沒好好跟他們喝上一杯呢!”
池非遲打住自己的思緒,“下次一定。”
等在門外的毛利蘭看到山村操跑過,猜到搜查會議結束了,又看到假鬆本清長路過身邊,笑著上前打招呼,“鬆本警視……”
某假鬆本停步回頭,“嗯?”
“好久不見了,”毛利蘭笑著問道,“小百合老師最近還好嗎?”
“哦?你是毛利的……”愛爾蘭臉上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對毛利蘭道,“我女兒她還是老樣子。”
說著,又對跟出來的毛利小五郎道。
“那麼毛利,期待你們師徒的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