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淩墨雪在夏歸玄變出的床上睜開眼睛。
自己靠在他的肩窩裡，他正看著自己睡眼惺忪剛醒過來的模樣。
淩墨雪慌忙垂首：“彆看，剛起床沒梳洗，不好看。”
夏歸玄失笑：“你的修行早就不分泌雜質，你之麗質也無需粉黛，剛起床和昨晚有什麼區彆？”
淩墨雪想了想：“發型亂。”
夏歸玄順了順她的長發，笑道：“是不是很久沒睡過覺了？”
淩墨雪才想起這一點。
自己確實很久沒睡過覺了，因為沒必要睡覺。不是修行取代睡覺，是根本沒必要睡覺，淩墨雪沒測試過也不知道極限能多久不休息，乾元之軀就是這麼離譜。
但在他懷裡，卻偏偏就安詳地入眠，自然得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按這麼看……他一夜根本沒睡，就這麼看著自己？
淩墨雪忍不住問：“主人沒睡？”
“因為你很好看啊。”
淩墨雪震驚：“你你你……這種肉麻的甜言蜜語，怎麼可能從你嘴裡冒出來？”
“果然還是很失敗麼？”夏歸玄歎了口氣：“其實我是在研究，為什麼你能睡得那麼自然。”
淩墨雪道：“因為安心吧。”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什麼，驚奇地問：“主人的意思是，你多久沒有睡過覺了？”
“閉關不算的話，出關起就沒睡過。”
“哪怕和殷筱如她們過夜的時候？”
“也沒睡過。”
淩墨雪的眼神有些變化，半晌才輕聲道：“我在想，如果一個人永遠不睡覺，是不是也算失去了一種幸福呢？”
夏歸玄眨巴兩下眼睛，對這種論調有些驚訝。
話說如果小狐狸這麼說還正常，她可能覺得能睡覺就是幸福……可這話是淩墨雪說的，她可是一位劍修，也是打坐比睡覺習慣的那種。
“我是有感而發。”仿佛看出夏歸玄的困惑，淩墨雪輕聲解釋：“在主人懷中醒來的感覺，很甜，很安心……如果人永遠沒有這樣的體驗，該是少了一種幸福吧。”
夏歸玄神色也微微有些變了，竟然看著天花板發呆，良久沒出聲。
淩墨雪道：“主人有沒有試過，不考慮任何事情，也不考慮修行……隻是單純的睡一場覺？”
“沒有……”夏歸玄看著天花板回答：“從來沒有過。或許也沒有機會試試了。”
淩墨雪奇道：“為什麼呢？是因為太清不需要休息？還是擔心安全，有所不安？”
“是因為我閉上眼睛，就是修行。”夏歸玄沒有多說。
其實自己說的隻是一半，淩墨雪說的也是一半。
如果睡眠之中還是能隨時感知外界變化，或者雖然入定卻布下天羅地網的防護，有人接近就一把捏死，那是睡眠麼？那其實還是修行，和閉關入定沒有任何區彆。
如淩墨雪這樣真正的放下一切的睡眠……或許自己是不會去嘗試的了。
因為不安……也沒必要。
淩墨雪仿佛看懂了，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微微一笑：“今天主人有空去見我爺爺麼？”
“好。”
…………
見到淩天南是在元首府。
事實上當淩天南成為元首之後，家就搬進了元首府，元首府曆來是一片區域名稱，不是一棟樓。隻不過淩墨雪並沒有住在一起。
大夏的元首並沒有常規國度的領袖那麼多事，因為“國際事宜”幾乎沒有，一旦有那基本都該是軍部的事情了。
即使如此，元首依然是全球最忙碌的職業之一。
淩天南還比劉知遠忙些，因為現在的大夏正在趁著澤爾特無暇他顧的時機，開始拓展外交與貿易。
見麵不是在家，是在元首辦公室裡。常規要“預約”和“限定時間”的見麵，在淩天南知悉來者是夏歸玄的時候，就徹底取消，把辦公室門一閉，吩咐秘書長取消了此前的所有預約，專門接待夏歸玄，可見重視。
從這個重視程度，基本可以看出這位元首心中有數，眼前的“孫女緋聞對象”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麼。
也知道蒼龍星近期的一切變故源自何處。
“請坐。”淩天南邀夏歸玄坐下，淩墨雪就乖巧地坐在旁邊，素手泡茶。
茶先分給夏歸玄，才分給爺爺。
淩天南瞥了孫女一眼，想起當初公孫玖來家裡拜訪的時候，孫女臭著臉仿佛全天下欠她八百萬的模樣，對比如今簡直換了個人。
其實孫女這些日子對家人都更孝順懂事些，那板著臉的臭德性現在常有了柔婉的笑，懂得讓著長輩一些了……這特麼就叫被調教出來了是吧？淩天南臉頰抽了抽，簡直不知道怎麼評價這種事情。
算了，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他以茶代酒，對夏歸玄示意了一下：“蒼龍父神當麵，老朽未能及早拜會，失禮了。”
淩墨雪手抖了一下，她沒說過夏歸玄是蒼龍父神啊。
夏歸玄倒不驚訝，笑了笑道：“元首是智者。”
他很給麵子地和淩天南碰了碰杯，各自輕啜了一口茶，示意見禮完畢。
“看出這種事情，不一定需要智者，隻是有沒有往這兒想罷了。誰都知道神裔父神已經降臨，卻始終沒有對人類做出什麼表示，反而與元帥合作，誅滅了前元首。人類這裡唯一的變化就是，墨雪身邊多了個緋聞對象、元帥身邊多了個隨身參謀，是同一個人。”淩天南笑道：“出現得極為突兀，查檔案簡直莫名其妙，殷筱如家養仆從？”
夏歸玄也笑，並不需要淩墨雪透露任何事，有心人認真查查想想，那是很容易想到的。再問問淩墨雪，說是強大修士，那豈不就一切了然了……
“對蒼龍星而言，我們人類是外來者，似乎喊不得父神。”淩天南慢慢道：“那麼老朽該怎麼稱呼閣下？該不會稱夏上尉？”
夏歸玄看看淩墨雪，淩墨雪有些小期待地看著他，卻似乎覺得僭越，又垂下了腦袋，老實泡茶。
夏歸玄微微一笑：“既與墨雪一起來，當算晚輩拜訪，所以……喊聲小夏也就行了。”
淩墨雪猛地抬頭看他，臉上儘是驚喜的光。
倒是淩天南哭笑不得：“我怕折壽。”
“各論各的，何折之有。”夏歸玄隨意道：“仙人入世，身份萬千，若什麼時候都要端著個架子，此非仙也。說來若非因為蒼龍神裔，在母星的時候，我還玩得更隨便些……”
“你……去母星玩過？”
“是啊。更早些的時候還端著，劉邦說，謝仙長贈劍；後來就隨意多了，李白說，仙人撫我頂……其實就摸摸頭。再晚些，蘇軾罵我，夏歸玄你滾啊，我不想和你討論赤壁是哪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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