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兵臨城下(1 / 1)

最終,李世民長出了一口氣,他沉吟了良久,最終打了主意,先調十萬兵馬前往波斯。

若是實在不成。

那天竺人威脅到了大食商行,少不得,他李世民又要親自掛帥,一決雌雄了。

親自掛帥,禦駕親征,這在李世民看來,世上應該沒有自己不能辦妥的事。

隻是自己的年紀畢竟大了,再不複當年,這天竺之戰,可能便是自己人生之中的最後一仗了。

那麼以後呢?

從此以後,若是自己騎不動馬了,這江山靠誰來守呢?

一念至此,李世民竟有幾分唏噓。

到了次日,門下下了旨,令兵部調撥兵馬入波斯。

這消息傳來,總算是給交易所一些利好,原本一瀉千裡的股價,也算是穩住了一些。

可這樣的利好,顯然是經受不了太久的。

畢竟,人們的信心已經喪失了。

大唐也不過十萬兵馬,就算再有信心,天竺人那兒,可是十字後頭,不知多少個萬呢!

聽著便讓人害怕。

朝廷能做的,大抵也隻有這麼多了。

雖然陳家一再地放出風聲,這天竺並沒有這樣可怕,天竺人素來好虛誇,切切不要相信天竺人。

可其實陳家也很懊惱,因為連他們也想不通,天竺人可以不知道大唐,可大食商行在波斯等地的擴張勢態,所表現出來的強大戰力,天竺人理應是有所察覺的!

在如此強大的實力麵前,這天竺人非但沒有表現出一點恐懼,甚至轉過頭就跑去將大食商行背後的大唐朝廷一陣痛罵,而後大言不慚地吹噓自己一番,大有要和大唐問鼎之勢,這……怎麼看,都看不懂哪……

市場的擔憂,也來自於此。

不是說,不會有人認為天竺是在吹噓,可問題在於,人家如此自信滿滿,這在崇尚含蓄和謙虛的大唐人眼裡,顯然對方是有所底氣的。

基於這樣的心態,大家對於市場的信心喪失,也是情有可原。

………………

而此時,在千裡之外,九千士兵風塵飛舞地一路奔襲,王玄策下達的命令是人馬不歇,日夜不停。

這令九千人馬,怨聲載道。

可是這一路的深入敵境,此時就是想要回頭也難了。

天竺人顯然已經意識到了有一支軍馬入境,雖然還沒有回過神來,可對於王玄策而言,眼下還真是隻能一鼓作氣向前,絕無後退的可能。

要知道,此時四麵都是天竺人,誰若是掉了隊,那就是必死無疑。

碰到王玄策這麼一個狠人,大家也算是服氣了,這簡直就是將腦袋彆在了褲腰帶上,直接和人拚命的架勢。

打仗也不是這樣打的啊。

可雖是抱怨,這些泥婆羅人和吐蕃人,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欽佩王玄策的。

雖然大家覺得這人就曉得瞎比比的催促大家向前,可至少有一樣是值得人佩服的,王玄策夠狠,他至少自己不要命!

麵對這麼一個不要命的狠人,你也隻能乖乖地跟從。

這時候,吐蕃人和泥婆羅人也察覺到,這數百保安隊所表現出來的耐力,遠比他們的要強大得多。

這些家夥,說是像牛也不為過,一路跟著王玄策,從沒有什麼怨言。

偶爾遇到了阻截的天竺軍馬,王玄策一聲令下,他們隨即便發起攻擊。

他們雖帶著短槍和火器,可為了節省彈藥,王玄策下達的命令是,如非有必要,不可浪費火藥。

因而,他們騎在馬上,直接抽出刀劍,呼拉拉的便衝上去,而後一通熱血沸騰的亂砍。

氣氛是容易感染的,泥婆羅和吐蕃人見狀,也是勇氣倍增,紛紛在後掩殺。

這些人體力格外的好,即便是拿著冷兵器,戰鬥力也極為驚人。

這一點,是泥婆羅士兵和吐蕃人遠遠及不上的。

吐蕃人已經開始在私下裡傳言,保安隊根本不是大唐正式編製的軍馬,更多的,不過是征召的民兵,可這樣的戰鬥力,還是讓他們覺得可怕。

而天竺人的戰鬥力,則沒有出乎吐蕃和泥婆羅人的意料之外。

他們往往軍紀鬆弛,將軍們往往是乘坐著步攆,也就是數十個仆從士兵抬著類似於轎子一般的人出現,而左右的士兵,大多衣衫襤褸,手中的武器,可謂五花八門,所謂的派兵列陣,更像是某種雜耍。

於是保安隊一衝,往往武官們開始膽寒,命人抬著巨大的轎子,轉頭便走,衣衫襤褸的士兵,則也紛紛敗退。

甚至這天竺人,軍中的關係界限十分分明。

最底層的士兵,根本無人過問,中層的武官,與底層的士卒,好似從不接觸一般,或者說,接觸極為有限,哪怕是廝混在這些士卒之內,都有辱了他們的身份。若是高級的武官,他們表現出來的疏離,就更加明顯了。

以至於護衛高級武官的士卒,都儘力與他們離得遠遠的,生恐有所怠慢。

泥婆羅人對此倒是有一些了解,知道天竺人上下尊卑,已經到了苛刻無比的地步。

他們嘗試著向王玄策解釋,王玄策則平靜地道:“這和大唐也沒什麼分彆,大唐也有世族,士庶有彆。”

泥婆羅聽了王玄策的話,發現自己的科普,失敗了。

你王玄策也是世族出身,可對下頭的士兵,卻能做到關愛,與他們同吃同睡。

這在天竺人那兒,卻是不可想象的。

人家高級的武官,倘若自己的影子被地位低下的士兵踩著了,都要視為不潔,是對自己門楣的侮辱。

影子都不能踩……

那怎麼打仗?

王玄策立即察覺到,那些士兵,絕大多數與武官之間區分是極明顯的,彼此之間,就像是兩個物種。

而且尋常的天竺士兵,體力十分羸弱,他們大多膚色黝黑,雙目無神,哪怕是將他們俘虜了,若是將他們和武官關押一起,他們也絕不敢靠近武官五步。

而武官除了穿著花哨的甲胄,表現的極有威嚴,卻幾乎也沒有什麼戰鬥力,以至於到了後來,王玄策連俘虜都懶得俘虜了。

於是,繼續出擊。

王玄策卻也不是完全無腦奔襲的,他一直都在暗中的觀察著天竺軍馬,通過幾次戰鬥,他對於天竺人的低下戰力,有了直觀的了解。

可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或許……這本不就是天竺人的精銳。

不過是一群扈從軍馬而已。

一路砍殺,十一日之後,終於曲女城已遙遙在望了。

聽聞這曲女城,有著高大的城牆,守備森嚴,其實這也是王玄策最擔心的地方。

他這是奔襲,一旦對方堅壁清野,就算是耗也能將自己耗死。

而自己奔襲,是根本不可能帶著火炮來的,憑著現有的武器,根本無法撼動城牆。

可當他抵達曲女城下的時候。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王玄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運氣居然如此之好。

原本以為,經過幾次的交戰,天竺人勢必會對他們生出忌憚和恐懼之心。

至少,閉門堅守總是要的吧。

好歹給一點麵子,有一點敬畏之心嘛。

可是,天竺人顯然是一點麵子都沒有打算給。

聽聞唐軍一到,立即就出戰了。

浩浩蕩蕩的天竺軍馬,自城中呼啦啦的奔出來。

看著猶如遮天蔽日。

數不清的軍馬,夾雜著戰馬和大象,一股腦的殺出。

足足七八萬之眾。

這樣的架勢,卻讓王玄策安了心。

他甚至一掃陰鬱的心情,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好運氣呀!

原本以為……自己攻城,至多隻有三成的勝算。

這就像一場豪賭,可大丈夫得涼王信重,自當以死相報。

莫說三成的勝算,就算是一成,也當舍身相搏。

此時大唐的風氣,就是如此。

這時候,騎在馬上的王玄策,策馬至高地上,正遙遙地觀測著敵情。

隻這一看,就知道對方的兵馬,起碼在自己十倍以上。

那巨大的大象在前,足有百頭之多,確實看著嚇人。

那些騎著戰馬的騎兵,也個個甲胄鮮明,顯得十分雄壯威武。

可顯然,這王玄策關注的不是如此。

他更多關注的,卻是對方前鋒和側翼的士兵。

經過一番細致觀察後,他心裡便有了猜測了,這些士兵,和他這些天所遭遇的天竺士兵,並沒有任何分彆。

這些人,甚至連稍稍鋒利的武器都沒有備足。

甚至不少人,不過是提著一根木棒而已。

依舊還是衣衫襤褸,大多數人不過是用一塊布包裹了自己的下半身,而上身卻是赤著,披頭散發,行同乞兒。

與那些甲胄鮮明,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騎兵相比,截然不同得像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偏偏……那些甲胄鮮明的騎兵,按理來說,應該是排列在最前的,畢竟……他們顯然戰鬥力更加強大。

實際卻並非如此,這些人居然排在了後頭,顯然不屑於衝鋒在前。

將自己最有力的力量,用一群孱弱的士兵來保護,這……簡直就是兵家大忌啊!

王玄策覺得很驚奇,今兒也算是長了見識,感覺自己已經無法理解他們的腦回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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