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李世民的怒火(1 / 1)

李世民實則是一頭霧水的。

武珝……

他凝視著張千,隨即恍然大悟。

而後,李世民突又皺眉起來:“武珝中了第一?”

張千應聲道:“正是。”

李世民隨即目光側向陳正泰。

卻見陳正泰麵含微笑。

顯然第一對於陳正泰而言,還是有些意外的。

當然……他對武珝很有把握,一方麵是李義府的反饋很不錯,其二是陳正泰對武珝有信心。

其實這個世上……天賦這玩意還真是奇怪。

曆史長河裡,有人搜腸刮肚了一輩子,寫了一輩子的詩,也不見出什麼名篇。

可李白年輕輕,隨便一首詩,便可超越無數的古人。

同樣的道理,有人寫了一輩子的文章,而王勃二十五歲,便可著下《滕王閣序》,流傳千古,光照萬世。

天賦,是不講道理的,它總能創造出無數的神話,而武珝這樣的人,她本就是曆史中神話一般的存在,而某種程度而言,一個人在某一個領域能夠有著巨大的建樹,那麼在其他方麵,也絕不會低於平庸之人。

陳正泰乾笑道:“恭喜陛下,兒臣贏了賭局,可實際上,這賭局卻是為陛下贏的,現在百官再無說辭,陛下終於可以放心了。至於這武珝,武珝自幼聰明絕頂,雖為女流,卻是可造之材……”

武珝聰明絕頂嗎?

李世民恍然之間,想到了什麼,不對,武珝這個人……很平庸,至少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即便她當真聰明絕頂,那又如何呢?

天下人都沒有察覺到她的才能,陳正泰就察覺了出來。

可見……陳正泰觀察的很仔細啊。

李世民隨即大喜:“好,很好。”

連說了兩個好字。

李世民而後道:“朕明白了,終於明白了,此前這賭局,根本就是你設下的陷阱,是嗎?”

陳正泰一臉慚愧的樣子:“陛下,這話就言過了,兒臣哪裡有什麼陷阱,實在是那魏相公咄咄逼人,令兒臣不得不硬著頭皮應戰。兒臣年輕氣盛,著了他的道。”

李世民卻是虎目張開,掠過光芒,麵上帶著喜色:“這倒有趣了,可憐那魏家的公子,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連個女流都不如,也不知魏卿家,會不會因此而慚愧,哈哈……”

從前的時候,當著魏征的麵,總是魏征很有道理,今日說這個,明日勸諫那個,李世民雖是君,他是臣,可人家代表了正義,所以也隻好忍氣吞聲。

今日就不一樣了。

李世民眉一挑,突然興致勃勃道:“對啦,魏卿家在何處,朕的魏卿家在何處?”

張千聽到朕的魏卿家這般的言辭,覺得肉麻的自己都要嘔吐了,卻是強忍著惡心,道:“就在湯泉宮外。”

李世民挺直身體,虎目顧盼有神,捋了捋自己的須道:“噢,朕想起來了,魏卿家和諸位卿家,還在湯泉宮候著呢。他們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哪,怎麼可以朕在宮中享樂,而他們在外餐風飲露呢?快,快,都將他們請進宮裡來,朕難得來湯泉宮,要好好和他們聊一聊,待會兒,預備湯池,大家都去泡一泡。”

陳正泰腦海裡,瞬間就浮想出某個不太健康的畫麵。

張千哪裡敢怠慢,忙是應了,匆匆而去。

李世民心情極好,他腦海裡還有太多疑惑的地方,一麵帶著陳正泰往大殿,一麵道:“你是如何知道武珝聰明過人。”

“啊……兒臣……”陳正泰尷尬的道:“兒臣擅長觀人。”

“如何觀人呢?”李世民狐疑道。

“這個,說不好,憑感覺的。”

“你這般一說,倒是顯得你神乎其技了。”李世民見陳正泰尷尬,沒有繼續追究:“不過曆來居上位者,並非定要文武兼備,單一個識人之明,便極不容易了……我大唐最缺的便是人才,隻可惜……此人隻是女流……”

李世民頗有幾分惆悵,人都有愛才之心,何況是李世民呢,他突然想起什麼:“是了,將這武珝召來,朕要親眼見見,陳卿家能觀人,朕也觀一觀,且看有什麼奇特之處。當然……兩個月能作文章,這和大學堂也密不可分哪,若是庸師教導,即便是天縱之才,也沒有辦法做到。”

他吩咐了小宦官,小宦官忙去傳旨。

陳正泰心裡想,武則天……當真要和李世民見麵了嗎?

這二人,可是整個大唐最赫赫有名的皇帝。

隻是……陳正泰心裡又不禁嘀咕起來,就是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陳正泰沒有多言,這個時候,他要表現出謙虛,如若不然,就太拉仇恨了,得跟人說,這也不是我陳正泰有本事,隻是我陳正泰瞎貓碰上死耗子而已,在座各位不必介意,運氣這個東西,講不好的。

至大殿,李世民居上而坐。

卻又命宦官搬了一個錦墩來,讓陳正泰坐在一側。

等了片刻,李世民有些不耐煩:“怎麼,朕的卿家們,都還沒有來嗎?如何這樣慢,去催一催。”

宦官們從未見過陛下對事這樣的上心。

說著,外頭卻傳來了淩亂的腳步。

而後,諸臣以禮部侍郎韋清雪為首,浩浩蕩蕩入殿。

魏征也混雜在人群之中,他欣慰陛下終於回心轉意了,估摸著李二郎的性子,屬於那種實在避無可避,最終還是乖乖就範的那種……對這等事,魏征很有經驗。

所以這個時候,他早有了潛台詞,心裡有了腹稿。

那武元慶混雜在人群,他是第一次麵聖,所以心裡很是忐忑不安,因為那該死的武珝,顯得惹得武家到了風口浪尖上,一個不好,武家就要陰溝裡翻船了。

眾臣行禮。

李世民氣度非凡,含笑道:“諸卿免禮,朕來湯泉宮,不過是養一養身體,哪裡料到,諸卿竟追了來,諸卿心憂國家,令朕欽佩啊。好啦,既然來都來了,那麼……就談一談國家大事吧……”

李世民掃視眾人,此時他似乎已智珠在握了。

“陛下……”韋清雪率先道:“陛下若是龍體欠安,確實應當靜養,臣等魯莽來此,實是萬死。”

既然你李二郎都客氣,大家當然也要客氣一下,先禮後兵吧。

李世民又微笑。

韋清雪隨即道:“臣等來此,是為了兩個月前的一場賭局,不知陛下可還有印象嗎?”

李世民想了想:“有一些印象,怎麼,這賭局如何了?”

陳正泰坐在一旁,心裡想笑,陛下果然是明事理啊,到這個時候了,還不露聲色。

韋清雪有些摸不透李世民了,陛下……今日很奇怪……當然,這也可能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前兆,還有……方才宦官送進去了急報,那急報中是什麼?

當然,韋清雪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武珝能高中的,這倒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根本不存在這樣的選項。

所以韋清雪微笑,倒也不好咄咄逼人了:“陛下既然還能記起,那麼臣鬥膽,希望陛下能夠兌現承諾。”

李世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朕是君子,諸卿家也都是君子,怎麼可以失信呢。此次……此次……那與朕的魏卿家公子相約去考的女子是誰?”

陳正泰立即道:“叫武珝。”

“噢。”李世民對武珝的印象更深,頷首:“就是她!”

“陛下……”聽李世民特意提到了武珝,殿中的武元慶又開始惶恐起來。

他其實有兩個顧慮的,這一場賭局,牽涉到了君臣鬥法,是拿國家大事來當做賭注。

所以,一方麵,群臣定會埋怨武家有人居然和陳家沆瀣一氣。不過好在,自己已經一再解釋了,這武珝和武家實在沒有關係。

可另一方麵,這武珝給陳正泰當了槍使,可武珝這樣該死的家夥,哪裡考中呢。

她考不中,就要輸,輸了之後……陛下便要對群臣妥協,這個時候……陛下難道不會憎恨武珝無能嗎?所謂愛屋及烏,到時若是牽累到了武家頭上,那便真是讓武家死無葬身之地了。畢竟武家並非是鐘鼎之家,當初不過是商賈出身,根基遠不如世族深厚。

他來此的目的,也是為此,一定要好好的解釋一下才好。

那該死的臭丫頭,真是要害死人了啊。

李世民目光落在這個麵生的年輕官員身上:“嗯?卿乃何人?”

“臣武元慶,乃是那武珝的兄長。”

李世民興趣更濃,想不到這武珝的兄長都來了,他不禁多打量了武元慶一眼,這武元慶,生的倒是相貌堂堂。是了,他的父親乃是武德年間的工部尚書,也算是開國功臣。他的妹妹尚且如此聰明絕頂,此人也一定很有才學。

武家此次算是立下了大功勞,可惜武珝是女子,不好恩賞,如今,他兄長在此,正好……將來重用她的兄弟,也免得說朕賞罰不明。

所以李世民格外的和顏悅色:”武卿家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武元慶已醞釀了一下,而後,努力的擠出一點淚來:“請陛下明鑒,賤妹無才無德,心性乖戾……她與我們武家,並無瓜葛啊。”

李世民聽罷,一臉震驚。

陳正泰一臉冷漠的樣子,看著武元慶……從前……他對於武珝是隻了解她的背景,知道她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陳正泰也猜測到,這也可能和武珝的生長環境有關。

可當親眼見到了武珝同父異母的兄長,聽到了這一番話,頓時覺得寒風刺骨。

有一個這樣的兄長,那麼其他人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一個少女,失去了父親的保護,與母親相依為命,而身邊圍繞的卻都是武元慶這樣的人,似乎……任何女子都隻有兩條路可走,要嘛比這些人更強大,比任何人都要冷酷,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掙紮求生。

要嘛……早已被人逼死了。

可陳正泰依舊麵露笑容,沒有聲張。

武元慶繼續道:“這武珝,實在是不守規矩,她當初便離了家,與我們武家已是恩斷義絕了,武家沒有這樣敗壞家聲的女子……她一切都和武家沒有任何的關係。賤妹……不,這個賤婢……哎……這等家醜,臣實在不該揭出來,隻是此婢,擅長裝腔作勢,引人同情,實則卻是心如蛇蠍。她哪裡曉得讀書,和大字不識沒有什麼分彆,更彆提做什麼文章了,此次……她去院試,臣是始料不及啊,萬萬想不到……她居然……居然……”

李世民聽到這裡,麵上的和善漸漸的消失。

李世民在聽的過程中,不由得瞥了陳正泰一眼,卻見陳正泰一言不發,隻是麵上含笑。

隻是……武元慶這番話,不由令李世民心裡震怒,李世民道:“這樣說來,她資質平庸,作不得文章?”

“一個黃毛丫頭,怎麼做的了文章呢,陛下不要說笑。”武元慶心裡鬆了口氣,總算是將關係撇清了,到時她考砸了,成了笑話,可彆怪到武家頭上。

李世民眸子猛張,眼眸更加的咄咄逼人:“這樣說來,這急報有假嗎?”

“什麼?”武元慶詫異的抬頭。

李世民麵上冷若寒霜:“朕說的是貢院來的奏報,貢院裡明明說,武珝高中了第一,為此次院試榜首,朕想問你,一個做不得文章的人,怎麼會成為雍州案首呢?”

雍州……案首……

武元慶一聽,率先是發懵。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他一個下臣,怎麼敢多嘴多舌的繼續問,隻是覺得一切都匪夷所思,那武珝……自己當然從來沒有關心過她,平日裡連麵都懶得見的,隻曉得是個黃毛丫頭,偶爾聽自己夫人提起,說武珝在府上如何如何,心裡便越發的憎惡,在他看來,這武珝實不過是武家的累贅。

他尷尬一笑:“陛下……陛下言重了。”

李世民豁然而起,聲音冰冷如刀:“難道……朕的話還有假?武元慶……都說長兄為父,你為人兄長,就是這樣看待你妹子的嗎?世上怎有你這樣薄情寡義,這般愚不可及之人!”

…………

第二章送到,等會還有,今天睡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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