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此時,十幾艘大唐艦船,早已殘破不堪了。
卻如奇跡一般,這船依舊還能在海中保持著平穩,除了兩艘艦船受損嚴重,不得不將這些水手轉移到其他艦船之外,遊弋在海上,依舊遊刃有餘。
且這船扯起風帆來速度極快。
在這個時代,似這樣的艦船,比之蒸汽鐵甲艦出現在世上一般,幾乎是跨越時代的巨大突破。
要知道此時的艦船,因為沒有龍骨的結構,為了保持平穩,對抗風浪,往往不敢將風帆掛的很大,而且船下則是大肚的形狀,不但笨拙,而且抗風浪的能力也是有限。
這樣的船,幾乎不能穿越大洋,隻能沿著海岸行船,且速度也是有限得很。
反觀唐艦,某種程度而言,這種艦船,才真正開始具備了對抗風浪的能力。
其實那婁師德,也萬萬料不到,自己還未發起攻擊,這一支逃竄,但是尚且規模還算可觀的艦隊,竟是降了。
這顯然和他的認知比起來,是有些不科學的。
好歹也掙紮一下嘛,好好的打一場,傷亡過半了再說呀!
不過艦船中的水手們,其實已是筋疲力儘了,此時終於鬆懈了一些,接收了艦船,將乞降之人統統關押至底艙,隨即全艦返航。
…………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轉眼之間,遂安公主的身孕已有了四個月了,而朝中近來暗潮湧動。
一個婁師德一案,越來越多的細節開始浮上水麵。
李世民派禦史細查揚州一案,可禦史回來,得到的消息卻是,一切和揚州刺史以及淮南按察使的奏報一般無二。
這婁師德?確實是反了,在謀反之前,還綁了不少的公差?隨即便帶著水寨的將士,逃亡出海。
又有不少證據?確實證明婁師德曾和高句麗尤其是百濟人接觸。
而這些證據一呈上?朝中又嘩然了一陣。
現在禦史、按察使、刺史幾乎都是言之鑿鑿,都說婁師德謀反?不隻如此,平日裡婁師德不少狗屁倒灶的事?也都統統查了個底朝天?譬如大量的索取賄賂,又如平日裡在揚州作威作福,以至百姓們苦不堪言。
李世民看了奏報?目光卻又落在了一旁的報紙上。
在報紙上揭露的?卻是另一個真相,這新聞報中?大量的描繪了婁師德在揚州刺史任上?推行新政的功績,安置了大量的商賈?建立了新的市場?打擊抑製了豪強?使揚州百姓們安居樂業!
而至於婁師德謀反,這顯然也不是事實?因為婁師德一直操練水師,立誌氣要攻破百濟和高句麗,所招募的水手,大多是上一次海戰被百濟和高句麗人所殺死的將士家眷,這些人和百濟、高句麗人可謂懷揣著血海深仇,若說婁師德謀反,投奔百濟和高句麗,那些帶著滿腔仇恨的水手們,又如何肯追隨婁師德呢?
彼此的奏疏,都有大量的細節,圍繞著這大篇幅的奏報以及刊載,擺在李世民麵前的,卻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可偏偏……這二者,卻集中在婁師德一人身上。
李世民終於還是坐不住了,現在關於婁師德的爭議,已是引發了朝野的議論,尤其是新聞報刊載之後,事情已越發的不可控了。
原本一個小小的揚州校尉,實在不值一提,可事到如今,這件事不得不管了。
他召了三省六部的大臣,又將陳正泰尋了來,在宣政殿裡,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奏疏和新聞報攤在所有人的麵前。
眾臣麵麵相覷。
李世民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點了點案牘上的奏疏道:“現在眾說紛紜,朕現在倒是迷糊了,一個揚州校尉,鬨的滿城風雨,諸卿想來也略有耳聞,如今此事已拖遝了數月之久,諸卿有什麼看法?”
房玄齡不禁苦笑,這事顯然已經和揚州校尉有沒有罪沒有多大關係了,根據他多年的經驗,這分明是朝中有人杠了上去,彼此之間,勢同水火。
陳正泰立即道:“陛下,是非曲直,自有明辨,這新聞報中所查的都有實據,兒臣對於婁師德,也曆來了解,他自從獲罪,一直想要戴罪立功,前些日子,招募了大量的水手,而這些水手,大多和高句麗、百濟人懷有仇怨,兒臣敢問,一個這樣的人,如何能說動部下一起投靠百濟和高句麗人呢?是以,兒臣鬥膽以為,這必是受人攻訐。婁師德此前乃是揚州刺史,陛下命他推行新政,新政的本質就是打破舊之藩籬,少不得要得罪人,會觸動旁人的利益,現如今有人故意與他為難,汙蔑他的清白,這也就可以理解了。“
李世民若有所思,其實他也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可能了。
那大理寺卿孫伏伽則道:“大理寺治刑獄,本就負責審核案件,此案拖了這麼久,許多證據也都擺在了台麵上,臣看揚州按察使和刺史送上來的證據,沒有什麼問題。當然,臣以為,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請那淮南按察使與揚州刺史來長安,既然此案還有疑竇,那麼索性讓此二人當著陛下的麵,說個清楚,講個明白。”
李世民聽到此,覺得孫伏伽所言有理,於是便道:“既如此,令他們的佐官暫時代替他們,令二人立即來長安覲見吧。”
議論完了此事,李世民覺得,隻怕也隻有當麵詢問,方才可能有效果了!
於是他便沒有繼續多問下去,卻又想起什麼事來,便看著陳正泰道:“朕聽聞朔方至長安的木軌,已修通了?”
“是。”陳正泰應了。
此時,其實他的心裡還惦記著婁師德呢,這婁師德乃是他所舉薦的,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婁師德乃是他陳正泰的人,陳正泰可以相信婁師德貪贓枉法,可是若說此人投奔了高句麗和百濟人,他卻是萬萬不相信的。
不過李世民顯然還是覺得謹慎,應當等到揚州那邊的人來了長安再說,陳正泰也就沒有多口了。
此刻,便順著李世民的話道:“是,上個月月底貫通的,當然,現在貫通的隻是四條線,未來還要增加一些,不少車站,許多過往的客商已經人滿為患了。”
李世民對於木軌很有印象,因而大喜道:“這豈不是塞外的‘運河’嗎?有了這木軌,至少朔方一線,朝廷可以無憂了。”
陳正泰道:“現在大量的移民,在朔方和各處的站點附近開墾土地,放養牛馬,想來不久之後,大量自草原裡的肉食和皮毛便可通過木軌,源源不斷的運至長安來。”
李世民對此,倒是樂見其成,總算這些日子來是有了一件好事了。
不過此時,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朕聽聞,在潁州一帶,開出一種土礦來,竟是賣出了十一萬貫?”
這事,在新聞報中是有記載的。
潁州發現了瓷土礦,很快便有不少商賈前去相互競價,最後好像是崔氏買走了,花費了十一萬貫錢。
十一萬貫,絕對不是小數目,即便是崔家,那也是要傷筋動骨的。
隻是新聞報中,報道有些浮誇,人們隻記下了一個土礦,居然價值連城!
陳正泰卻隻能解釋:“這是瓷土礦,用來生產瓷器的,陛下,這天下的陶土,數之不儘,因而人們都愛製陶,可如今製瓷技術一日千裡,這瓷器比之陶器,不知精美了多少,深受百姓的喜愛,而且價格也比陶器要昂貴了不少,隻是瓷土取來不易,現今而言,瓷土的礦都是鳳毛麟角,如今受製於製瓷的,就是這瓷土,因而潁州發現了瓷土礦之後,不少商賈便紛紛競價,誰若是得了如此的大礦,隻要將窯口建了起來,便可源源不斷的製瓷,未來自然有利可圖。”
李世民心裡不禁想,無論是什麼土,終究從前也隻是土而已,哪裡想到,這土賣出這樣的高價!
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地上的土若都能賣,朕能用金子將這太極宮給堆滿了。
“不過……”陳正泰卻是突的咳嗽一聲道:“不過昨日,臣又得知了一個消息。”
就在君臣們心裡感慨著連土都能如此值錢的時候,陳正泰繼續道:“關中……又發現了一個瓷土礦,規模還不小呢。”
李世民:“……”
房玄齡等人麵麵相覷。
“現如今……”陳正泰道:“等消息一公布,隻怕又要有人去競價了。”
這不是逗人玩嗎?
李世民等人一時無語。
房玄齡苦笑道:“老夫倒是聽說,潁州的瓷土礦,乃是崔氏所買,他們花了十一萬貫,這還不算,礦買了下來,還需招募大量的人力去開采,還需雇傭大量的匠人建了窯口,燒製瓷器,所以此後……花費也是不小,單單這人力還有其他的費用,隻怕又需要幾萬貫了。陳駙馬……現在關中又發現瓷土礦,崔家花費了這麼多錢……那豈不是……”
陳正泰嗬嗬一笑,崔家花的錢是有點多,當然,若是沒有其他礦的發現,其實崔家還是有利可圖的,畢竟……天下絕大多數的瓷土礦都在崔家手裡,這使崔家幾乎形成了壟斷地位,這輩子都可以躺著掙錢,花了十幾萬貫,不算什麼。
可坑就坑在,現在又發現了大礦,一旦這個礦,落入彆的商賈之手,你製瓷,人家也會製瓷,你賣一貫,人家就敢賣八百文,你買下潁州的礦產花費了這麼多錢,人家買下這礦產,肯定沒有你多,成本比你低,你還怎麼玩?
擺明著是一個坑哪。
李世民不禁莞爾:“不打緊,反正崔家有錢,些許錢財而已,不會傷筋動骨。”
李世民顯然明白了這事的背後,隻怕是陳正泰在操作了。
十幾萬貫啊……這是小錢嗎?
房玄齡等人心裡苦笑,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陳正泰卻道:“這關中的瓷土礦,據聞底價才三萬貫呢,儲量也是驚人,誰若是拿下,倒是占了大便宜了。”
大便宜肯定是沒有的。
至少現在崔家已是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這清河崔氏的長房,已亂成了一團。
崔誌正打開新聞報,看著裡頭的消息,整個人處於懵逼的狀態。
其實揚州的那個案子,他沒怎麼放在心上,自己的兒子,不過是整一個校尉罷了,以崔家的人脈,這遍布在朝中的門生故吏,一定能將此案坐實了。
對於他來說,最關注的還是家業。
當初……崔家在潁州,花費了大量的錢財,買下了潁州的瓷土礦,原本還以為,到時建了窯口,將礦買下來,這崔家便可壟斷天下七八成的瓷器,可哪裡想到……又出礦了。
看了報紙上的消息後,他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早知道關中還能出礦,那我們崔家買潁州的礦做啥?而且還花了這麼多錢,更不必說,還砸了重金采掘礦產,為了安置那些勞力,搭了不少的錢財進去興建了屋子,那瓷土礦在深山之中,還勞師動眾,修建了運輸瓷土的道路,還有建窯口的開銷……
現在上千人,每日花費的都是錢……
可若是把人都裁撤了,那麼……自己已經投入的這麼多錢,又怎麼辦?
“阿郎,現在叔伯們都跳腳了,來問你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辦?”崔誌正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坑了!
他也不是傻子,現在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原來這一切,竟是陳家在背後操縱,他們心知崔家在製陶和製瓷方麵樹大根深,因而才弄出了一個潁州發現大礦的事,就是糊弄著自己進坑呢!
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那關中的礦究怎麼辦?
視而不見嗎?一旦這關中的礦被其他人所收購了去,將來崔家將麵對的是一個新的陶瓷大姓,到時少不得……要打價格戰。
崔誌正忍不住冷笑道:“好一個陳家,老夫算是看明白了,他們是故意想要在崔家身上放血,好,好的很。叔伯們的意思是如何?”
“他們的意思……是希望趕緊再籌措一些錢財,將關中的礦也一並拿下來,如若不然……崔家的損失更大。”
“關中……”崔誌正皺眉道:“若是競價拿下。且不說這麼多的現錢,籌措不易,到時少不得要售賣土地,發賣祖業了。可即便拿下了關中的礦,若是將來還發現新的瓷土礦,又當如何?”
“這……叔伯們仔細琢磨過,咱們可能被陳家坑了,可是……瓷土礦本就珍貴,勘探不易,叔伯們不相信這潁州發現了大礦,關中又發現了一處,這天底下,還能一下子的再發現新的大礦,叔伯們打聽過了,關中的礦,不但儲量不少,而且此礦品質也是不低,這樣的礦,本就是難得的。”
崔誌正一時也難以決斷。
不買嘛,原先想好的壟斷優勢就沒有了,此前花了大量的錢,等於都砸在手裡,肯定是要虧本的。
可若是買下來,天下其他地方,沒有出現這樣的大礦,那麼……崔家雖然花費的錢更多,可至少還是保持了壟斷的優勢,隻要能壟斷,天下人就得買崔家人的瓷器,那麼……崔家的優勢,可就很明顯了,隻是多賺少賺的區彆而已。
他定了定神道:“找人,去打聽一下關中瓷土礦的價格,既然這是叔伯們的意思,老夫也隻好順從了,隻是這現錢籌措起來,卻是不易,早早準備吧。”
事實上,關中的瓷土礦,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畢竟此前潁州的礦,賣出了是以萬貫的天價。
卻不知此次,能發售多少。
恰恰是因為,瓷土礦得到了許多人的關注,反而在競價的時候,居然競價者不少。
這是因為,新聞報中,又大肆宣揚,不少的胡商似乎對於瓷器,有著極高的關注,已經開始有不少的胡商,想要采購瓷器了,這東西,畢竟是天下獨一份,未來的市場前景,可想而知。
因而競價格外的激烈,居然價格也到了十萬貫。
而最終……這關中的土礦,還是被崔家競得了。
清河崔氏,果然財大氣粗,引發了不少人的感慨。
就是有錢,家裡有礦,就是了不起。
可崔家並不覺得輕鬆,畢竟……崔家這樣的人家,是不可能有太多現錢的,表麵上,兩個礦花了二十多萬貫,加上其他的開銷,已接近三十萬貫了。
可事實上,為了籌措現錢,卻不得不著急變賣了不少家產,而這一時之間,家產是急切之間難以脫手的,最後隻能賤賣了。
崔家顯然是認準了,三五年之內,不可能再出現大礦了,隻要還能壟斷陶瓷的買賣,那麼一定能將本錢收回來。
買下這一座礦,外頭雖都在說崔家財大氣粗,可是崔家的人,卻是高興不起來,當夜不知多少人失眠呢。
卻在此時,一船瓷器,卻是通過水運,送到了陳家。
一箱箱的瓷器搬下了船,此後,陳正泰忙是興匆匆的讓人搬著這一箱瓷器,送至宮中。
最近煩心事多,李世民這幾日本來心情並不太好,聽聞陳正泰前來送禮,也不禁生出了好奇之心。
於是便讓人召陳正泰進來。
“遂安公主有孕在身,你不在家陪著,成日往朕這裡跑做什麼?”
“因為兒臣最惦記的,乃是陛下啊。”陳正泰眉開眼笑,笑的有些猥瑣。
李世民:“……”
李世民卻發現,在陳正泰身後,太子李承乾也偷偷溜了進來,見李承乾躡手躡腳的樣子,李世民不禁瞪了他一眼。
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李世民也懶得訓他了,便看著陳正泰道:“朕聽聞,你有大禮送給朕?”
“正是。”陳正泰極認真的道:“兒臣讓人製了一套瓷器,特意獻給陛下。”
雖然瓷器現在在市麵上少,可是對於李世民而言,這宮中的瓷器卻是不少的,起初的時候很有興趣,現今卻是興致闌珊了!
不過他素來知道陳正泰不會無緣無故做一件事,便又有了幾分興致,卻是故意道:“瓷器而已,有何不同?”
李承乾在旁插嘴道:“父皇看了便知。”
說著,一個宦官便抱了一個瓷瓶來。
李世民微微抬頭,遠遠觀去,這一看,也不禁為之動容了。
顯然這瓷器和宮中的瓷器確實是有些不同的,遠遠看去,這瓷器竟如羊脂玉一般,色澤格外的好。
李世民眼眸微微一張,詫異道:“這不是玉瓶嗎?”
遠遠看去,確實像玉,這瓷瓶,表麵上竟是沒有絲毫的雜質,至少對於現今這個時代的瓷器而言,是無法想象的。
李世民一步步上前,這瓷瓶已越來越近了,可是哪怕是近看,也幾乎看不到絲毫的瑕疵,且這釉麵格外的奪目,巧奪天工一般。
“這是精工打製的吧?”李世民頷首,而後看著陳正泰道:“你倒是有心了。”
這樣的瓷瓶,實為上等之上等了,即便宮中禦用,和它也是天差地彆。
不過李世民也並沒有太吃驚,畢竟他是皇帝嘛,皇帝所用的禦物,本就是最好的。
對於李世民的話,陳正泰卻是微笑搖頭道:“陛下,這乃是尋常燒製的。像這樣的瓷器,兒臣這裡還有很多。”
李世民一愣,忍不住道:“尋常燒製的?這是……”
“兒臣去年的時候,就在江南西道的新平縣昌南鎮發現了大量的瓷土,你說巧不巧,這瓷土的產地附近,恰好還有碼頭,當然,這也就罷了,於是兒臣便開了一個窯口,讓人在那裡試製陶瓷,誰曾想到……這話說出來,兒臣自己都不相信啊。”
陳正泰一臉誇張,李世民卻隻急著想知道後話,於是瞪著他道:“撿重要的說。”
陳正泰便微笑著繼續道:“哪裡曉得,自那昌南鎮所燒製的瓷器,居然巧奪天工,後來通過匠人們兒臣才知道,原來那裡的瓷土,品質極高,當地人稱其為高嶺土……”
其實陳正泰忘了說,這昌南鎮,其實就是後世的景德鎮,而高嶺土,幾乎是景德鎮瓷土的代名詞,以至於在後世,為了將高嶺土和尋常的瓷土進行區分,特意將這本是地名的瓷土,冠以高嶺之名。
在後世,高嶺土幾乎是頂級瓷器的代名詞。
陳正泰繼續道:“能製出這樣的瓷器,不隻是因為瓷土的品質高的可怕,兒臣還發現,那兒的水,燒製出來的瓷器,也幾乎沒有任何的雜質,於是……兒臣便在昌南鎮興建窯口,培育了一批匠人,這幾日,恰好第一批量產的瓷器送來了長安,兒臣心想,有好東西,自當立即送給陛下才好,因而……便忙送過來了。”
陳正泰對很多事,都隻是一筆帶過,其實對於水質,還是有很多值得稱道的,昌南鎮的水,簡直就是天然為製造瓷器所生一般。尋常的水,一定會含有微量的礦物質,因而在天下任何地方,若是有人燒水,這燒出來的水在水壺底部一定會殘餘水垢。
可這昌南鎮得水源,厲害之處就在於,哪怕你拿一個鐵壺,從那裡取水,燒個十年,這水壺的底部,也是乾乾淨淨,絕無水垢。
而礦物質這玩意,可能對人體也有好處,畢竟微量的礦物質,便是礦泉水嘛。
可偏偏,這含有礦物的水,對於燒紙陶瓷而言,簡直就是災難,瓷器想要做到無暇,就必須保證純度,而大量的礦物摻雜在高嶺土裡做成坯胎,等燒製出來,便滿是瑕疵了。
這一點,即便是宮中的禦用陶瓷,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