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富可敵國也不是這樣糟蹋的(1 / 1)

茅屋裡的劉老三打了個激靈,酒一下子嚇醒了。

他下意識的,就想自後門翻牆而出。

可想到自己的婆娘和孩子還在此,隨即臉色慘然。

“這……這……”

李世民則是滿麵怒容,已是站了起來,看了張千一眼:“將程咬金那混賬叫進來。”

張千連忙出去,一會兒功夫,程咬金一身甲胄,身上的明光甲在這屋內微弱的燭光下發出耀眼的白光。

他直接走到了李世民的跟前,忙行禮道:“陛下,臣……迎駕來遲,萬死之罪。”

陛下……

一旁的劉老三頓覺得自己渾身冰涼。

這天下被稱為陛下的人,似乎隻有一個……

這……不像是開玩笑啊。

因為程咬金渾身的甲胄,一看就曉得是大將,這一身行頭至少要幾十貫吧,自己不吃不喝,幾年也掙不來。

李世民一晚上的好心情像是一下子消光了,拉著臉道:“你來此做什麼?是讓你來的?”

程咬金心裡想,你以為俺想來嗎?這個時候若不來此,我現在還在交易所裡開開心心的看牌價呢。

程咬金忙道:“陛下好幾日不知所蹤,皇後娘娘心裡急切,特命臣來迎駕。”

聽到皇後娘娘四字,李世民的臉色才稍稍的好看一些。

他籲了口氣,歎道:“知道了,你在外候著吧,朕隨後就來。”

程咬金應了一聲,匆匆而去。

這程咬金一走,驚魂未定的劉老三已經臉色慘白得可怕:“陛……陛下……”

李世民朝他微微一笑:“你方才說,想對朕說什麼?”

“不……不敢。”劉老三戰戰兢兢,連眼睛都不敢直視李世民了,聲音略帶顫抖地道:“草民……草民方才沒有說錯什麼吧,草民萬死,哪裡想到……您是皇帝啊,若是草民方才說錯了什麼,陛下一定不要往心裡去……”

這劉老三的婦人也是給嚇得不輕,也忙道:“饒命。”

李世民又歎了口氣,無奈地道:“朕不是皇帝,爾等尚且可以和朕吐露真言,而朕是皇帝,便再無人可以無拘無束了,所謂孤家寡人,便是如此吧。你們不必害怕,你們並沒有說錯什麼,倒是朕……聽了你們的話,頗受啟發,你們雖為庶民,卻是知恩圖報之人啊。”

劉老三嚇得滿頭大汗,聽了李世民的話,方才驚魂未定地連連點頭:“是,是……”

李世民隨即道:“朕來這裡,倒也小氣,隻帶了幾個蒸餅來,不過……朕見你們日子好了一些,心裡也就放心了,好好過日子吧,你們做你們的工,朕呢……也得回去做朕該做的事,今日這頓酒,這隻雞,朕吃了,你劉老三,不是一直想嘗一嘗悶倒驢嗎?尋常百姓家,尚且還曉得迎來往送之禮呢,有來才有往,過幾日,朕讓人送幾壇悶倒驢來。”

劉老三一聽,連忙小雞啄米地點頭。

李世民卻見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凝視著他道:“怎麼,你想說什麼?”

劉老三忙道:“沒……沒想……什麼也沒想。”

李世民便道:“是嗎,若是想了,這便是欺君之罪了。”

劉老三又是嚇了一跳,立即道:“想了,草民在想,皇帝真好,每日都有酒喝。”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隨即踏步而去。

陳正泰等人也站了起來,陳正泰卻比其他人慢了幾步,拍了拍劉老三的肩道:“不錯,我便是你說的陳郡公,來……這裡有一張欠條,拿著。”

塞了一張欠條後,才快步追了出去。

李世民出了茅屋,便見著茅屋外頭,早有人預備了車駕。

他知道繼續待在這裡,便是擾民了,連忙上了車駕,帶著群臣,擺駕回宮。

坐在車中,李世民的心情頗為不錯,隻是那劣質的黃酒,現在有了幾分後勁,他心裡不由的在想,這陳正泰倒是一個經營的人才,莫非……朕要將這天下,引向一個前人未有的道路?

自秦漢以來,這曆朝曆代不知經曆了多少的盛世,隻是李世民卻知道……這盛世之下,何嘗不依舊是遍地劉老三這樣的人!

而陳正泰……似乎開了一條新路,這條路走得通嗎?有多少的風險?以往的時候,都有其矛盾,而一旦踏上這樣的路,也同樣應該會有新的矛盾吧。

帶著酒勁,李世民陷入了深思。

…………

等李世民等人都走了,劉老三才像回魂似的,從口裡狠狠吐出了一口。

所以想起了手上拿著的東西,他將這欠條放在油燈之下,低頭一看,這欠條上赫然是十貫的字樣。

一時之間,他激動得手都在顫抖,十貫啊……這可是大數目,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大錢啊,陳郡公……公侯萬代,真是個大善人。

不對,他還和皇帝喝酒了。

“三斤,三斤……”

劉老三一下子眉飛色舞起來,整個人似比這屋裡的燈光都要亮了幾分。

一旁的三斤卻嗖的一下,到了方才的酒桌上,撿起桌上剩下的殘羹冷炙,大快朵頤。

“哎,你就曉得吃,你曉得不曉得……”

“不吃會餓的呀。”三斤口裡啃著雞脖子,一臉的滿足,一麵理直氣壯地道。

劉老三搖搖頭,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若是將今夜發生的事去和人說,會有人信嗎?

…………

二皮溝漸漸熱鬨起來,畢竟……來交易所得人越來越多,這商賈和貴人多了,總要歇腳,因而……就免不了要吃住,竟有人願意在此買了塊地皮,建起了客棧。

這客棧和以往的客棧不一樣,因為投入的錢很多,畢竟……將來能在此住店的,都是大唐最優質的客戶。

不隻如此……許多商戶紛紛來此買地皮,有的要弄茶肆,有的弄車馬行。

三叔公高興得不得了,感覺渾身前所未有的勁兒,當日就將這地皮的價錢統統漲了幾倍。

他在這交易所裡,如魚得水,卻指示著下頭給自己跑腿的陳家人,不能去觸碰股市。

交易所是我們陳家開的是沒有錯,可是你們不能下場,這玩意來錢太快了,一旦沉溺其中,便要消磨掉人的意誌。

而至於交易所不遠處,則是驃騎府的軍營,位置剛剛好,一方麵不至操練會吵鬨到交易所,另一方麵,這裡出入不少達官貴人和商戶,有了軍營在,又可讓他們安心。

畢竟……這裡頭牽涉到的乃是大宗的買賣,難免會引來一些宵小之徒。

五十多個新兵,現在人人穿戴的都是鎖甲,個個挑選的都是好馬,除此之外,其他的刀槍劍戟,甚至連弓弩,也一律都有。

蘇烈要做的,就是每日操練這些將士,從早到晚,從不歇息。

陳正泰自然也會經常帶著那薛仁貴過來,如今大家都成了兄弟,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客套,一進營,果然看到五十個兵卒,個個壯實了,如今個個騎在馬上,正在跑馬場上結隊奔跑。

蘇烈上前道:“大兄,三弟,你們可算來啦,有一件事……”

“要錢?”陳正泰打斷他。

“操練比較費馬……”蘇烈小心翼翼地解釋。

“明日再選一百五十匹好馬來,可勁著給我跑,千萬不要給我省錢,省錢就是看不起我陳正泰,自家兄弟,你問起錢來竟還這般扭扭捏捏的,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做兄長的?”

再一次被陳正泰鄙視地看著的蘇烈:“……”

“話又說回來,這馬好端端的,怎麼就費馬呢?”陳正泰一臉疑竇。

“這是當然。”蘇烈還未開口,倒是身後的薛仁貴興衝衝地道:“大兄是不曉得吧,這馬成日騎乘,馬蹄又不耐磨,時間久了,自然而然這馬蹄便磨損了,這馬若是失了蹄,便算是費了,再難跑起來。”

馬蹄……磨損。

陳正泰感覺這個家夥在逗自己:“你們不給馬蹄上馬掌的啊?”

蘇烈和薛仁貴便都古怪地看著陳正泰。

陳正泰咬牙切齒道:“這就難怪了,如此說來,還真是費馬,哎呀,我可憐的馬啊。”

陳正泰痛心疾首,就算自己的馬多,也不是這樣糟踐的啊。

好像這個時代,在中原還真沒有給馬打馬掌的習慣,至少現在看來,蘇烈和薛仁貴就對馬掌一無所知。

而這馬掌的用處是極大的,馬的蹄子有兩層構成,和地接觸的一層是一層大約二到三厘米厚的堅硬的角質,上麵一層是活體角質。

馬蹄和地麵接觸,受地麵的摩擦,積水的腐蝕,會很快的脫落,而一旦脫落,就意味著這馬再難騎乘了。

釘馬掌主要是為了延緩馬蹄的磨損,馬蹄鐵的使用不僅保護了馬蹄,還使馬蹄更堅實地抓牢地麵,對騎乘和駕車都很有利。

漢朝的時候,中原為了建立一支騎兵和匈奴人作戰,漢武帝時期,幾乎是砸鍋賣鐵,從文景之治所積累的財富,到了武帝時期,一下子揮霍一空,即便如此,戰馬依舊成為稀缺品,

究其原因就在於,戰馬的損耗速度十分快,為了維持一支足夠規模的騎兵,就必須不斷的補充更多的新馬,騎兵要經常進行操練,要作戰,戰馬的損耗達到了驚人的地步。

到了現在……這個情況也沒有改觀,因此在大唐,組建騎兵,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其中很大的原因,就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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