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紙是我造的 不值錢(1 / 1)

馬上得天下的皇帝就是簡單粗暴。

動不動就要動刀動槍,還要拿鞭子。

陳正泰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我特麼的不要麵子的?

陳正泰覺得莫名其妙,立即問道:“恩師,不知學生所犯何罪?”

“哼!”不等李世民開口,虞世南倒是怒了。

他雖見陛下動怒,可是也看出了陛下和陳正泰的親密關係,這師徒的關係可不太一般,他正色道:“爾至今日,還不悔悟嗎?”

“我來問你,街上的那白紙,可是你的?”

陳正泰頓時明白了什麼,傳單?這傳單確實是自己的啊,這不是學堂想騙人入學嘛!所以讓人發放了一些傳單,要的就是製造轟動效應,所以讓人在太平坊等幾個官宦和富貴之人聚集的街坊發放傳單。

廣告嘛,當然越誇張越好,要的就是轟動效應,誰曾想,好像轟動過頭了。

“發放傳單也犯法?敢問老先生,不知我觸犯了什麼法度?”

“你……”虞世南一時無言,他沒想到一個孩子竟如此的膽大包天,當著自己的麵,不但不知罪,竟還敢頂撞。

李世民見此也動了幾分真怒,有錢沒處花倒也罷了,對長者也不恭敬,這就更是性子刁蠻了。

不等李世民製止,另一邊張千已飛也似地去取鞭子了,他跑起來健步如飛,就好像是惡狗撲食一樣,一個老宦官,竟好似是老樹開了新枝,煥發了第二春。

虞世南臉色極難看,瞪著陳正泰:“執迷不悟,執迷不悟啊。老夫來問你,此紙,價值幾何?”

“這個……不值幾個錢。”

噗……

沒見過這樣抬杠的。

不值幾個錢,老夫行書都用不起這樣都紙呢。

你這小娃娃,卻不將這名貴的紙放在眼裡,這說明什麼?

那隋煬帝讓人用絲綢纏樹的時候,想必也是認為,那絲綢不值幾個錢。

虞世南氣得發抖:“好好好,不值幾個錢,對……你說的對,你們陳家,一定有的是金銀,老夫家貧,自然遠不及你這個小子,是老夫的錯,餘姚虞氏,哪裡及得上你孟津陳氏。”

這話諷刺的意味很明顯。

但凡翻閱過餘姚虞氏閥閱的人都清楚,這個家族,乃是江南一等一都望族,在漢朝時,虞氏就已在江南鼎鼎大名了,到了三國時期,虞世南的祖先虞翻,更是經學大家,名冠天下。

陳正泰看他氣得要剁腳。

李世民竟也一臉怒色,恨不得要立即管教管教這不成器的弟子不可。

一旁本是不發一語的房玄齡見狀,生恐虞世南氣壞了身體,咳嗽一聲,道:“陳正泰,你休要胡鬨了,先給虞公認個錯。”

房玄齡性子溫和,屬於那種見了任何爭吵,都忍不住手癢想要去勸架的人。

任何爭吵都不會有他的份,但凡圍觀和在旁和稀泥的一定有他。

陳正泰這才醒悟,陳正泰也是一個很和善的人啊,所謂以和為貴,和一個長者爭執有什麼意思呢。

陳正泰立即朝虞世南作揖行禮:“小子若是言語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懇請長者勿怪,若是長者覺得我這紙好,這也是小子的榮幸,要不這樣吧,我回家取二十斤紙送至府上,給長者賠罪如何?”

虞世南一愣。

這宣德殿裡,竟格外的安靜起來。

二十斤……

這樣的紙……

李世民現在已想提起鞭子來抽人了,這個敗家玩意,朕這做恩師的,你怎麼沒有將紙送來。

奢靡無度,其罪一。

不尊師長,此其罪二。

虞世南震驚了,他驚詫的看著陳正泰。

什麼時候……這樣的紙,竟用斤來衡量了。

他在羞辱老夫。

見虞世南不吭聲。

陳正泰心裡更加詫異。

是不是給少了?

噢,是啦,虞家乃是江南豪族,二十斤,好像是有點不上檔次,本公子的格局還不夠啊。

“若是長者覺得二十斤太少,要不……一百斤……如何?”

陳正泰說出一百斤的時候,心裡也有點發虛,雖然紙不值錢,可現在不是才剛剛開始製造嗎,還沒滿產。

這紙我還得先在學堂裡用呢,要不是看在恩師好似很器重你的樣子,我才不肯給你。

虞世南此刻竟是出奇的沉默,他此時……想說點什麼,卻是啞然無聲。

另一邊,張千已取了長鞭來,雙手奉向李世民。

而此刻的李世民,恍然不覺,他暫忘了抽這個小子,而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他的大腦裡已經飛快的計算,一百斤白紙……到底是什麼概念了。

好像腦子有點不夠用,可惜了,不能用算盤。

“先生倒是說一句話啊。”陳正泰一臉委屈,我已經很大方了啊,這還不夠?

良久……

虞世南凝視著陳正泰,突然用一種出奇平靜的口吻,一字一句的道:“小子……你在羞辱老夫?”

陳正泰大驚失色,古人不厚道啊,一百斤紙都不夠?就算是餘姚虞氏,也不必有這麼大的口氣對吧,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咬咬牙。

陳正泰跺腳道:“一百斤是羞辱,那就三百斤,不能再多了。”

噗……

虞世南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他已年過七旬了。

受不了這個刺激。

三百斤是什麼概念。

這是天文數字啊。

哪怕是尋常的硬黃紙,這價格也是不菲,何況……還是這樣名貴的白紙?

他自覺的自己身體搖搖欲墜,蒙受了奇恥大辱一般,作為一名大儒,他腦海裡立即想到了石崇鬥富的典故,這小子真是不將錢當錢哪。

刹那間虞世南老淚縱橫,不禁哽咽道:“陛下,陛下啊,這就是你的弟子嗎?陛下……這樣的奢靡之風不能有啊……不成了,不成了,老臣心肝疼……”

他額上滿是大汗,捂著自己的心口,陳正泰方才那三百斤送你好了,就好像是在後世有人跟你說,我這有三百輛勞斯萊斯,送你玩玩一般。

是人都受不了啊。

李世民已是氣的發抖。

三百斤……說送就送,不要錢的?

以至於此刻,連一向鎮定自若的房玄齡也覺得受不了了,太刺激了。

啪……

李世民終於顫抖地拍案,厲聲大喝道:“陳正泰,你還不知罪,你……你這敗家玩意,你這樣羞辱虞公。朕知道你賣鹽掙了錢,可你這般的羞辱虞公,朕絕不輕饒你,三百斤白紙,你說送就送,你……你真是……”

陳正泰抬頭,見李世民一臉痛徹心扉的樣子,立即道:“恩師,三百斤已經很多了啊,我是看恩師敬重這位虞公,這才咬牙送出的。如若不然,學生才不肯送呢,學生現在窮的很,學生那造紙的作坊,就算是滿產,暫時一天也才能造出一千斤這樣的紙來……再多送一些,學生家裡真的揭不開鍋啦。”

聽到此處。

刹那之間,宣政殿裡已是落針可聞。

日產一千斤……這樣的紙……

方才還覺得受到了刺激的虞世南,在這一刻,感覺刺激量又加大了十倍。

此時……真的是受不了了,竟真一口老血噴出。

噗……血雨噴濺。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李世民竟完全沒心思放在幾乎要噴血而亡的虞世南身上。

李世民瞳孔收縮,跌坐在了禦案之後,而後……一字一句道:“一千斤……日產……”

這是什麼意思呢?

在這個時代,造紙術雖已成熟,可是產量卻遠沒有到可以隨意使用的地步,紙張乃是奢侈品的象征,能用紙寫字的人,完全是可以和後世某某某小姐喜提瑪莎拉蒂相媲美的。

造紙很難。

而要造眼前這樣的白紙,更是難上加難。

可是……他陳正泰……動輒就是一千斤,還是日產。

“陳正泰,你再說一遍。”

“恩師想聽哪一句?”

“上一句,日產一千斤?”

“回稟恩師,學生說的日產一千,是滿產的情況。當下,便是卯足了勁,暫時也隻能產一兩百斤而已,學生是個老實人,可不敢誇口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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