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大捷(1 / 1)

與此同時,一封奏報卻已送到了門下省。

這是緊急的軍情,得了奏報,房玄齡和杜如晦不敢怠慢。

其實整個長安現在都在等著這封自河西來的消息,十萬大軍開拔,出關征討,糜費了無數的錢糧,陛下為此憂心忡忡,隔三差五都要過問。

房玄齡手中拿著奏疏,朝杜如晦道:“克明,這奏報,莫不又是來催要錢糧的吧。”

杜如晦苦笑:“房公一看便知。”

房玄齡振作精神,揭開了奏疏,低頭一看,隨即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

杜如晦觀察著房玄齡的臉色,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怎麼,出事了?

房玄齡突然重重的將奏疏拍在案牘上,一臉凝重的道:“陳家……陳家那個小子……叫什麼?“

陳家……河西的軍事,居然和陳家有關係?

杜如晦一愣:“這……這……倒是一時記不起了。”

是啊,不過是一個已沉寂家族的子弟,雖然最近鬨了一點風波,聽聞還拜了皇帝為師,不過,外頭雖是鬨的沸沸揚揚,可房玄齡和杜如晦卻是心知肚明,陛下對這個弟子根本沒有提及過,這陛下都沒有承認,更像是陳家的一廂情願罷了。

所以……這麼個小子,誰吃飽了撐著,記他的名?

“房公,此話怎講?”

縱是杜如晦的性子穩重,可此時此刻,卻還是憋不住了,你倒是說這奏疏怎麼回事啊。

房玄齡眉頭皺的更深,若有心事的樣子:“此,君臣們商討過無數次,皇帝陛下更是身經百戰,對兵事了如指掌,可是……可是……”

房玄齡猛地抬頭,如夢蘇醒的樣子,眼睛開始變得篤定起來:“快,走,立即去見駕。”

門下省距離宣政殿不過咫尺之遙,房玄齡二人匆匆到了宣德殿。

卻發現李世民坐在案牘上,宦官環伺,擺在李世民的案頭,是一幅羊皮的輿圖,輿圖所繪製的,正是整個河西的形勢。

李世民熟知兵家之事,這一次征討西梁,討伐那梁師道,李世民雖未親征,可是內心深處,卻不知在輿圖裡模擬了多少次攻防,此時聽聞房玄齡與杜如晦要來見駕,他隻嗯了一聲,依舊將注意力放在輿圖上。

“陛下。”二人行禮。

“噢。”李世民依依不舍的抬頭,看著這兩位心腹重臣:“何事?”

“河西來了軍情奏疏。”房玄齡道。

“終於來了。”李世民倒是顯得激動起來,朕盼了很久,這大軍想來,也該和梁逆擺開陣勢……“

他隨即皺眉道:“依朕看,梁師都此人,最是奸猾。朕討伐他,他必定堅壁清野,固守城塞,向突厥人求援。

“是以,將士們必定已開始攻城拔寨,隻是攻城殊為不易啊,何況,還要防範突厥人有所動作,突襲大軍的後路。”

李世民說著,麵帶微笑。

顯然,他認為此時的奏疏裡,奏報的就是這些內容。

“若朕再大膽猜測,這一封奏疏,是他們來催討攻城器械的,兩位卿家,朕所料沒有錯吧?”

李世民說著,帶著詢問的目光看著二人,他現在倒是等待著房玄齡和杜如晦二人,流露出震驚的表情,而後再來一句,陛下當真算無遺策。

可是……

令李世民奇怪的是,此時,房玄齡與杜如晦麵麵相覷,四目短暫的交錯之後,房玄齡卻是鄭重其事的作揖行了個長禮:“臣恭喜陛下,我大唐天兵出關,梁逆陳兵於弘化,試圖垂死掙紮。幸賴皇天保佑,我大軍還未攻城,這梁師都的同族兄弟梁洛仁,密使人斬梁師都首級,率軍歸降。”

梁師都……被他的部將斬殺了……

李世民胸膛起伏,呼吸粗重,隨即……他呼吸漸漸均勻,卻是不發一言,默然無聲。

這個消息,實在過於意外了。

誰曾想到,在河西自立為王,稱雄一時的梁師都,還未等和大唐的軍馬交戰,居然被自己的族兄弟斬殺。

大唐就這樣……不費一刀一槍平定了河西?

這怎麼可能?

朕豈有誤判的道理。

“奏報,取奏報來,朕要親自看看。”

宦官忙是取了奏報,呈送禦前,李世民揭開奏報,一字一句的看著,生怕奏報中有什麼遺漏了。

等反複看了幾遍,李世民幾乎已經確定,唐軍已經接管了弘化城,那梁師都的首級,也已快馬加鞭送往京師,這才意識到……這一場毫無征兆的大捷乃是真的。

“哈哈哈哈……”李世民大喜。

要知道,此時的大唐初立,百廢待興,一場戰爭勢必要戰死無數的青壯,荒蕪無數的糧田。而現在,朝廷輕而易舉的平叛,不但徹底的可以與虎視眈眈的突厥人分庭抗禮,而且還可使民安養生息,可謂是雙喜臨門。

“看來……是朕料錯了,萬萬想不到,這梁師都居然如此不得人心,甚好,甚好。”

房玄齡與杜如晦也長出了一口氣:“恭喜陛下。”

李世民大笑之後,不無得意之色,討滅了梁師都,那麼……大唐也算是真正的一統天下,令這天下歸心了。

他心裡有萬千豪邁之意,不知多少豪言壯誌需要抒發,就在這大喜之下,猛地……李世民身軀一震。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

梁師都……覆滅……

殺死他的乃是他的部下。

這是李世民也包括了無數文臣武將們都不曾想到的。

可是……李世民想起了一個人,也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前不久,那陳正泰曾說過……

李世民的眼眸猛地一張,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房玄齡道:“房卿家,可曾聽說過一個流言,陳正泰……房卿家聽聞過嗎?”

房玄齡這才意識到,噢,原來那個陳家子弟,叫陳正泰。

李世民臉上陰晴不定,自問自答道:“此子在不久之前,就曾和朕說過,梁師都必定禍起蕭牆之內,朕當時聽了他所言,覺得此子不過是胡言亂語,可哪裡想到……這一切,竟都被料中了。此子何以能一語成讖呢?”

房玄齡默然無語,他和陳正泰不熟。

李世民背著手滿腹心事的來回踱步,若有所思。

良久,他一挑眉:“若他隻是無心之言,可此前,此人舉薦了馬周,馬周有大才,卻被他一眼發掘出來。可見,他獨具慧眼。”

“朕思量再三,實在無法想象,此子隻是無心之言。這個小子……朕聽說他從前隻在家中讀書,為何……卻有這樣大的見識。”

說到此處,李世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連他都覺得匪夷所思。

“陛下……”房玄齡突然道:“此子難道不是陛下的弟子,若他隻是尋常子弟,倒也罷了。可若此子既是陛下的弟子,陛下文武兼備,教授出這樣的弟子,也就不奇怪了。”

房玄齡話音落下,杜如晦一聽,猛地醒悟了什麼,這……是讚揚陛下功德的大好時機啊。

雖然杜如晦還算是個有節操的人。

可作為臣子侍奉皇帝,若是一點讚揚都沒有,那才是咄咄怪事。

杜如晦立即道:“是極,是極,房公所言是極,陛下聰敏神武,弟子自然也非同凡響。”

李世民聽到弟子二字,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他下意識的想要搖頭否認,可隨即聽到聰敏神武四字,內心裡突然升出了些許神清氣爽。

是啊,弟子都可以慧眼如炬,提拔人才。遠在千裡之外,可以預言戰場上的勝敗,那麼此人的師父,將會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人。

李世民對於名聲,還是很看重的。

畢竟……他已是九五至尊,富有四海,此時在乎的也隻有後世之名了。

於是鬼使神差的,李世民沒有搖頭,隻是不可置否的唔了一聲,將這件事敷衍了過去。

隨即,李世民道:“立即傳檄天下,再下旨恩賞有功之人。”

房玄齡行禮:“遵旨,隻是……”

“隻是什麼?”

“陛下,此戰恩賞的名冊之中,陳正泰是否要賞?”房玄齡有點拿捏不定主意。

畢竟,陳正泰並沒有真正親臨戰陣。

可是……這個家夥料事如神,又是陛下的弟子,說不定……陛下趁此機會,可以借由此事,論一點軍功。

李世民此時心情不錯,他背著手,麵帶微笑道:“準卿所奏,卿自論功,再送朕的禦前,朕再斟酌就是。”

房玄齡明白了陛下的意思,告了一聲諾,如釋重負的陛辭而去。

隻是此刻,李世民的內心卻無法平靜……

……

感謝愛愛和黑夜彌天同學成為本書新盟主,喜極而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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