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金瓶法王年約四旬,正值壯年,他的麵相奇偉,五官讓人聯想到草原上的猛獅,發須濃密,蒼髯如戟。
此時這位明顯是氣怒已極,他雙眼圓瞪,氣勢更顯威嚴可怖:“為何要殺南哥巴藏卜?你們可知你們究竟做了什麼?現在整個青藏的局麵,都被你們敗壞了!
南哥巴藏卜的所有信眾領地,都會被‘朵甘思可汗’吞沒,他與蒙兀人更加親近,如今主掌著玉樹周圍四個萬戶。一旦他得了南哥巴藏卜的部屬封地,整個玉樹都會被他控製。”
李軒就按著他的大日刀,一身真元與羅煙共鳴呼應,同時斜睨著金瓶法王:“法王這是要與我大晉為敵嗎?”
金瓶法王不由神色一滯,想起了兩人剛才的恐怖刀鋒,極致刀速。
他的氣勢神聲威稍稍收斂,卻還是搖著頭道:“你們這是胡作非為,南哥巴藏卜的死隻會讓青藏的局麵失衡。你們大晉的朵甘行指揮使司,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土崩瓦解。十二位法王當中,南哥巴藏卜已經是最親近你們大晉的一位。。”
李軒就啞然失笑道:“如果這位護教法王,居然還是最親近大晉的一個,那我大晉不要也罷。”
金瓶法王就神色一動,他怒目圓睜:“冠軍侯是想要以武力來懾服藏人嗎?你是癡心妄想。”
“癡心妄想?”李軒搖著頭:“太祖已經成功過一次,蒙兀人也成功過。”
他隨後就將金瓶法王置之不理,轉頭問隨後趕至的朵甘繡衣衛千戶王猛:“這佛輪寺現存的上師中,最親近大晉的是誰?最愛護百姓的是誰?最禮敬諸佛的又是誰?”
繡衣衛千戶王猛正處於兩眼迷蒙的狀態,在一個時辰前,他完全沒想到今日的佛輪寺之行會是這樣的結果。
已經證就了伽藍果位的‘護教法王’,一身法力足可躋身雪區前五人的‘南哥巴藏卜’,就這麼被斬了?
不過當李軒出言詢問的時候,王猛還是反應了過來。
他當即就毫不猶豫的道:“阿碦宗則!阿碦宗則此人不但佛法精深,在佛輪寺信眾當中極有人望,在寺內喇嘛當中也能服眾。此外,這人與佛輪寺其他上師不同。在我朝土木堡大敗之後,此人對我大晉還算恭敬。”
李軒微一頷首,他心想此人到底恭不恭敬其實無所謂,經曆今日此戰之後,不論這個‘阿碦宗則’以往是什麼樣的想法,現在都得對大晉生出敬畏之心。
於是他又朝著金瓶法王道:“法王閣下,七世‘南哥巴藏卜’雖已涅槃,可佛輪寺的根基還在,三件聖器都沒損毀。我想請金瓶法王幫助灌頂,使‘南哥巴藏卜’轉世於‘阿碦宗則’之身,是為八世‘南哥巴藏卜’。”
金瓶法王不由氣得笑了,心想這世間怎麼會有這般無恥之人?
他隨即想到自家‘文成寺’在藏地孤立無援的處境,佛輪寺失去了七世‘南哥巴藏卜’之後必定聲勢大衰,卻依然是可以依靠的盟友。
這次甚至是一個機會,由他幫助灌頂之後,兩寺之間可以建立起‘主從’與‘師徒’的名份。這對於他的教派,是大有好處的事情。
金瓶法王於是又強壓住了怒火,語聲冷冽道:“要我幫助灌頂可以,阿碦宗則卻不是最佳的人選。
據我所知,南哥巴藏卜還有八個親子,十三個孫兒在世。眾所周知,寧瑪派的轉世傳承,血脈越親近越好。”
“是嗎?”李軒不置可否,他直接吩咐王猛:“王千戶,你去將七世‘南哥巴藏卜’的所有子孫全數捕拿,賜他們一杯毒酒。
對了,他那個長子,那個叫什麼‘索朗強巴’的。對此人當施以千刀萬剮之刑,然後將他的頭掛在寺前,算是為你繡衣衛的那些兄弟複仇了。”
然後他笑望著金瓶法王:“不知法王閣下還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我讓王千戶一並砍了。”
金瓶法王隻覺頭頂直冒寒氣,心想眼前這家夥真的是理學護法,是中原儒門的首腦之一?
其狠辣心性,簡直堪比邪魔!
“王千戶且慢!”金瓶法王長吐了一口濁氣;“就選阿碦宗則吧,我幫助他灌頂便是,不過七世‘南哥巴藏卜’的子孫,您無論如何都得留下他們的性命。”
李軒就微微一笑:“法王既然這麼說了,那麼李某就退一步。南哥巴藏卜的子孫,我會帶他們去京城,以後就擇一禪宗寺廟修行。不過‘索朗強巴’例外,不殺此人,不能平我之恨。”
目前的禪宗,是不允許娶妻的。他不會容許南哥巴藏卜的血脈不受控製的留存於世,為日後留下隱患。
之所以沒有直接閹了去當太監,是考慮到這對下一代法王有個鉗製。
“隨你!”
金瓶法王半闔著眼,沒有再討價還價,他知道‘索朗強巴’這個人他是保不住的。
“那麼接下來,就先請法王幫我控製局麵吧。”李軒說話時,特意往外掃了眼。
此時他的玉麒麟與伏魔金剛,雖然已經停了下來,沒有再動手。可寺中的所有喇嘛,卻都已驚慌失措。
整個佛輪寺都已經亂成了一團粥,還有一部分人紛紛奔逃出了寺外。
不過接下來的局麵卻很簡單,寺內有幾大天位鎮壓,輕而易舉就控製了局麵。就連那些逃遁的僧人,也被逼了回來。
‘天擊地合陽陽神刀’遁速超絕,他們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值得一提的是,佛輪寺兩位偽天位的上師之一‘貢布丹增’,被他與羅煙順手斬了。
大約三刻之後,寺內幾乎所有的喇嘛,都被強製聚集在了寺內的一座廣場上。
阿碦宗則也被王猛,再次帶到了李軒的麵前。
在得知他將被選為第八世‘南哥巴藏卜’,阿碦宗則先是一陣發愣,隨後他眼中就現出了狂喜之意。
不過阿碦宗則也是個城府深厚的,他首先朝著李軒深深一禮:“多謝冠軍侯成全,未來南哥巴藏卜與我佛輪寺,都將是大晉朝與冠軍侯的忠實仆從。”
他隨後又朝著金瓶法王一拜:“弟子願奉金瓶法王為師,聆聽法王教誨。”
金瓶法王青冷的麵色這才稍稍緩和:“你需明白,密宗寧瑪派的法王傳承,之所以需要血脈相係,父子傳承,這是有其道理的。隻有如此,才能夠最大程度繼承前代法王的記憶與知識。
所以,我現在雖能幫你灌頂,卻隻能讓你繼承‘南哥巴藏卜’世代相係的虛空藏菩薩法身,還有那三件佛門聖器。”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足以讓修為十一重樓境界的阿碦宗則達到初步的‘天位’境界。
雖然未來的‘南哥巴藏卜’,將是雪區十二位法王當中最弱的一位,卻足以守住這座佛輪寺。
金瓶法王隨後朝著李軒伸出了手:“拿過來吧。”
他指的是李軒手中,七世‘南哥巴藏卜’的神魄殘餘。
‘南哥巴藏卜’的元神雖被李軒斬碎,可李軒卻沒任其消散,而是以法力將之彙聚成一團,又以浩然正氣鎮壓,避免它生變。
還有南哥巴藏卜的三件佛門聖器,其中兩件都在李軒的手中。還有一件,就是佛輪寺中央大佛殿中的‘虛空藏菩薩聖像’。
這尊聖象是‘虛空藏菩薩法體’傳承的關鍵,這位的神魄當中,則含有曆代‘南哥巴藏卜’的知識與記憶。
李軒沒有猶豫,直接就將這些東西給了這位金瓶法王,後者也不含糊,直接帶著阿碦宗則前往中央大佛殿。
接下來這位必須用長達十二個時辰的時間,幫助阿碦宗則進行灌頂。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江含韻終於恢複笑容,她猛地用拳擊掌道:“痛快!我剛才差點被這些喇嘛給氣炸了。”
羅煙則不屑的一撇唇:“這些喇嘛,與邪教有什麼區彆,我看他們的什麼‘涅槃大秘藏’,實質就是邪教血祭之法。
還有那個‘阿碦宗則’,我之前看此人對大晉其實也恭敬的有限,更多是不願意招惹麻煩。你真準備讓他接任這什麼八世南哥巴藏卜?這家夥也算是一步登天了,真便宜了他。”
李軒聞言不禁笑道:“寧瑪派也被稱呼為古密宗,是古時蓮花生大士入藏傳教時,結合藏地古代原始宗教‘苯教’雜合而成的密宗教派,有些苯教與薩滿的遺留很正常。便是我們的道家,也有許多上古時巫教的影子。
至於阿碦宗則,這次是便宜了他。不過佛輪寺這麼大的寺廟,幾十萬信徒,如果落在彆人手中,豈非更可惜?倒不如借此人之力,將之掌控於朝廷之手。”
虞紅裳在旁點了點頭,她感覺李軒的做法,再妥當不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望見繡衣千戶王猛眉心深鎖的走上了這座高台。
李軒當即眉頭一挑;“王千戶,沒找到多吉才仁與紮西貢布兩人的線索?”
其實這樁事,他是準備直接詢問金瓶法王的。
不過考慮到此事他一開口就可能導致翻臉,李軒準備等到金瓶灌頂完成之後再說。
王猛就搖了搖頭:“這兩人我還在查,問題出在寺廟外麵。我在山下的部屬,發現了‘朵甘思可汗’的人,他們有大批人手,正在遠距離窺伺佛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