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薛雲柔第二發赤紅雷漿,將空中那艘已經殘破的艦船,再次轟出一個巨大缺口的時候。李軒已經控製不住食欲,從小須彌戒裡麵取出了一瓶丹藥,倒入到自己嘴裡。
這是道家煉製的‘行軍丹’,可以代替糧食,讓人飽腹。
可這一百顆‘行軍丹’灌下去,李軒卻還是感覺餓的不行,隻能詢問旁邊的張神業:“這裡有吃的嗎?能不能讓人儘快送點過來?我不挑口味,隻要能吃的就可以。”
李軒感覺現在身前哪怕有一條龍,他也能夠整頭吞下去。
張神業眼神狐疑,可還是讓人從廚房那邊送飯食過來。
術修到四重樓境就能夠堅持十天半月的辟穀,餐風飲露即可維持身體所需。可上清宮內外還有為數上萬的張氏族人,道童與外門弟子,平時還得供應留宿的香客,所以上清宮廚房的規模還是很大的。
而昨日事發突然,那邊還有許多準備好的吃食在。雖然隔了夜,但還可以吃。
於是當張觀瀾遠遠逃遁,敖疏影與薛雲柔都陸續降落到地麵的時候,就見李軒正拿著一隻冷掉的烤全豬,毫無形象的狂啃。
他隻用不到半盞茶就把整隻豬連帶骨頭,全都給吞掉了,然後又拿起了另一頭。
敖疏影見狀,就不禁眉眼微揚,眸現欣賞之意。心想不錯嘛,雖然是人類,可是很能吃,胃口不遜色於她。
薛雲柔卻眼神狐疑的看向張神業:“這是?”
“靖安伯應該是需要食物,填補元氣。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身上某件性命相係的外物。”
張神業將周邊的弟子遠遠的遣開,然後背負著手,上下凝視著李軒:“我在他身上感應到了饕餮的力量,可又似是而非。說來還有一件事很奇怪,剛才我感覺到李遮天的部分精魂,被靖安伯給強行吸走。
還有那些死於靖安伯手中的人,也無一例外,都是神魄不存。我的意思是說,他們竟是一點殘念都沒有,我猜測很可能是被那外物吞噬了。”
“外物?饕餮?”薛雲柔柳眉微蹙,有些不解,可隨後她就眼神一凝。
正在狂吃海喝的李軒,也神色微動,動作停頓了刹那。
提到饕餮,他就想起了晉太祖墓內見到的兩件仙寶。
“吃這種東西可解決不了問題。”
張神業搖了搖頭,就將一個丹瓶送到了李軒的身前:“把這個吃下去,這一瓶應該就可以了。”
李軒沒有多想,直接拿在手裡一口灌下。然後沒多久,那心靈深處湧現的饑渴感就開始消退。
“什麼東西?還蠻好吃的。”李軒砸了咂嘴,感覺稍微有點油膩,可味道真的很不錯。
“九幽元油,產自三千丈深的九幽地底,傳說是焱石的精華所化。味道還好,可普通人消受不起,這東西是可以直接用來當傀儡燃料的。墨家的人用得多,我們道家除非是修煉一些需要極大元氣的法術,否則是不敢用的。”
張神業一邊說著,一邊將幾個同樣的丹瓶,送到李軒手中:“平時多帶個幾瓶,那東西既然與你性命相係,那麼日後這種情況隻怕不會少。”
他稍稍猶豫,又開口道:“不知靖安伯是否方便,告知你身上那件與你性命相係的神奇器物,到底是何?”
“這個——”李軒不確定張神業是否可靠,可他隨即想到,當日他與虞妍君的那一戰,墓外許多人都有目睹。如果是有心人,隻需稍稍打聽就能得知究竟。
且這位天師身為龍虎山之主,也不會缺了仙寶這東西。於是便放下了戒備,束音成線,將一段語音直接送到張神業的耳旁。
雖然此處並無外人在,可李軒還是無比謹慎。
“竟是這樣?大人真是好緣法。”聽完李軒的話,張神業的臉色頓時變化,眼神極為微妙。
這位天師稍稍凝思,就也用密語回道:“如果是這樣,那麼靖安伯大人就得小心了。那饕餮乃是凶獸,慣會噬主,我猜這件器物裡麵,多半融入了一隻純血‘饕餮’的精魂。至於那‘武曲破軍’,我猜太祖用於祭煉此器的主神,一定是蘭禦與伏友德。
這兩人都是大晉開國神將,功蓋天下,也都是被太祖逼殺,含恨而死,一身怨恨窮儘千古都難化解。如無強橫神念,絕頂的命格,很難將他們壓住。”
張神業又語聲一頓:“最好是尋江雲旗給你看一看,那是仙寶,也是凶器,靖安伯還是得預先做些防範才好。稍後我讓人再給你送幾件東西,應該能讓你強化對器物的控製。”
其實幫助李軒壓製法器一事他也能辦到,可他現在身受重傷,此時光立在這裡就已非常勉強。事後沒有一段長時間的修養,是沒法重聚五氣,恢複三花的。
江雲旗在器物,法陣方麵可能不太擅長,可張神業知道這兩件仙寶關係重大。除江雲旗之外,李軒估計不敢對其他人泄露此事。
接下來天師府內外,都開始了忙碌。
張觀瀾這個大敵雖退,可這天師府內外卻還有著無數的手尾需要清理。如收治傷員,為戰死的弟子收屍,安撫香客,清理廢墟等等。
敖疏影卻在此時提出告辭,她跟來這裡,原本就隻是擔心李軒陷入險境。如今見龍虎山危機已解,也就放心離去了。
張神業已無法動彈,隻能由薛雲柔與李軒一起,將敖疏影送出龍虎山。
不過才走到山下,敖疏影就對薛雲柔道:“薛姑娘能否先回去?我有點話,想要私下對李軒說。”
薛雲柔自然是滿滿的不情願,又有些警惕。可眼前這位可是他們天師府與全家老少的恩人,不能這一點麵子都不給。
於是她隻能以警告性的目光瞪了瞪李軒,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這一天下來,一直都沒機會與你私下說說話。”
敖疏影先朝著李軒一禮:“當日鄱陽湖底救我脫困之德,先容疏影謝過。”
李軒忙搖了搖手,他感覺受之有愧:“如果您是指那些業毒陰煞,那可非我之功,元君你找錯人了。”
“叫我疏影便可。”敖疏影搖著頭,打斷了李軒的話:“我知道是那位長樂公主,可大晉皇室本就欠我,那位吸收業毒陰煞也是自發之舉,並非有心。而當時不但是你將她帶至我身邊,也最終是由謙之你來承擔業毒入體的後果。我便隻將這恩德,記在謙之你的身上。”
然後她又鄭重其事的將一份黑紅色的龍鱗,送到了李軒手上:“這是融入我心血的龍鱗,未來你如遇強敵,或者需要我出手相助,隻需將自己的血液塗在上麵,哪怕隔著萬裡之地,我都能感應的到。如果將之捏碎,我可直接以七成力量的香火神軀降臨。隻是切記,千萬不要使這龍鱗落於他人之手,也不要被人看見。”
李軒沒伸手去接,他苦笑道:“可今日一戰,龍君對我已助益良多,應該是我來謝過元君才是。”
敖疏影卻哈哈一笑:“那不算的,今日我與張觀瀾的一戰,自有龍虎山欠我。龍虎山乃正一祖庭,執天下道教之牛耳。這份人情,對我而言其實極有裨益。
拿著吧,此物哪怕是在平日,對你也是有好處的,朝廷冊封給我水德元君,其實範圍並不局限於長江,對天下水係都有一定的轄製之權。那時在大晉國土內,隻要有水係存在,你便能從我這裡借法借力。
李軒你的命格有異,又是喜歡多管閒事的性子,日後怕是會麵臨無數強敵凶險。哪怕隻是為你家人,為你那些紅顏知己著想,都需多準備一些後手。”
李軒想想也對,自己魂穿過來這幾個月,就經曆過不少危機,於是他也就不再客氣,將這龍鱗收入到袖內。
此時他已望見遠處的敖智慧,還有懸停於空的那輛赤雷神輦。這位鄱陽龍君竟沒有離開,一直等在那裡。
李軒的腳步也在此處頓住,然後就神色肅穆的問道:“疏影,說來我一直就想問,昨夜我們兩人在你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昨夜?”
敖疏影差點就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她想起昨夜‘品嘗’李軒時的美味,自己一晚也不知舔了多少次,俏臉頓時就是一紅,竟有點後悔將薛雲柔趕走了。
難道要說自己舔了李軒他一夜麼?
她隻能一聲輕咳:“嗯哼,昨夜自然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那個惡作劇將你丟到我床上的揚州龍王,已經被我重鞭懲戒了,是整整一百鞭——”
“如何處置敖袞,那是疏影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李軒皺著眉頭,眼神認真的看著她:“真的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不對吧?我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上到處黏糊糊,濕漉漉的,很奇怪。我尋思著,如果疏影你真對我做了什麼,還是得負起責任來。”
其實李軒知道自己是被當成了棒棒糖,可心裡還是對昨夜自己被一直舔,一直舔的事很不爽,所以故意如此,逗弄一下這位龍君。
他當時也說過的,一定要讓這家夥好看。
敖疏影聽了他這句之後,竟麵紅似血:“什,什麼責?我什麼事都沒做,我要負什麼責?你這人真可惱,我不理你了。”
她說完之後,就直接化成了龍形,往遠處飛遁。
李軒也覺意外不已,他本是想開個玩笑,結果這位龍君竟這麼的不經撩。他於是興致更增:“疏影你彆走啊,我們把事情說清楚。昨夜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好歹是長江之主,怎能這麼沒有擔當?你記住了,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麼,我一定會找你算賬——”
敖疏影根本不敢回話,她經過敖智慧身邊的時候,隨後一爪子拍在了敖智慧的頭頂上:“你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敖智慧這才醒過神,可他接下來,卻先是佩服萬分的看了李軒一眼。心想這位竟有能耐讓敖疏影嬌羞無限,甚至被逼到落荒而逃的地步,真不愧是他的姐夫。看來以後,他們還是得多親近親近。
還有那片龍鱗,是敖疏影的心血逆鱗吧?那莫非是定情之物?
之後這位笑眯眯的衝著李軒一抱拳,然後也化成了一條巨大的金龍,尾隨著敖疏影的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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