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牙尖嘴利。”
李遮天的眼神陰翳,上下掃望著李軒:“如果不是你身上的法器,李某已經斬你多時!”
他剛才感應到李軒身上有著神奇的力量,使李軒在攻防兩端展現出的戰力,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甚至讓李遮天的心念內,生出了一絲危險的感應。
那應該是某種法器,可他暫時還辨識不清,這法器藏於李軒周身的哪一個位置,又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似乎是兩件極品法器,又似是而非。
“我這個年紀,這點修為,如果再不借助一點外力,如何能與你李遮天抗衡?”
李軒其實也很好奇,自己斬殺張召元的力量究竟是怎麼來的,可他知道眼下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他微微哂笑,對李遮天的言辭一點都不在乎:“那就換個說法,就連借助外物的我都贏不了,你也配稱刀魔?”
李遮天提著刀,狀似一點聲色都不露。可李軒卻感覺到對麵緊鎖住他的神念與殺意,一瞬間又淩厲三分,森冷寒洌到足以讓人的神魄凍結,斬碎。
李軒的元神,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在以往的時候,這些源於強大修士的念壓與武意,都有虞紅裳代為承擔。可他現在,卻必須自己去應對。
幸在他身上,無論是《正氣歌》的正本卷軸,還是文山印,在抵禦神念侵襲與壓製方麵都卓有神威。
五千多位道門‘偽儒’,也可代他承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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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一股讓李軒摸不著頭腦的未知力量,幫他吸收化解了一部分。
李軒也得以麵色如常,保持著散漫的姿態:“知道嗎?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虛張聲勢的豺狗——”
叮!
就在李軒的‘豺狗’二字道出時,伏魔金剛的身周就已爆出了大量的火花,還有沉悶的金屬交鳴。
毀滅性的罡力摧毀一切,就連‘祖師堂’這個上清宮內最核心的建築竟也承受不住。院牆在一寸寸垮塌,地麵被斬割出一條條縱橫交合的刀痕。此間的防護法陣,也被他們的力量一點點的撕裂。
李遮天暫時鎖不住李軒的方位,跟不上李軒的遁法,他的虛無刀意,也無法將李軒的神魄碾碎,便乾脆對堵在門前的‘伏魔金剛’出手。
他知道這其實是含恨泄憤之舉,除了可令李軒損失一筆錢財之外,無助於兩人之間的勝負。
可這意外的起到了攻其必救之效,李軒對這伏魔金剛竟是極其在意,二人圍繞著這機關傀儡,一個呼吸間,就交手二十餘擊。
李軒並不正麵對抗,隻是遊擊纏鬥,一旦感覺危險,就直接使用超導之遁化雷而走。那傀儡則隻守不攻,利用堅固的大伏魔盾,硬扛著李遮天的天位之刀。
可由於李軒的糾纏,李遮天一身天位之力,能用到伏魔金剛身上的不足百分之一。
二人之間竟填滿了火花與刀芒殘影,李遮天的每一刀,都能夠對李軒那相對脆弱的肉身造成巨大傷害。可李軒凝聚五千多位‘偽儒’而成的浩意,則在每一次正麵對抗中,撼動著李遮天的氣血神念,引動著他體內的傷勢。
而僅僅十個呼吸之後,李遮天的眸光,就驟然收縮,裡麵噴吐出的怒火,幾乎化為實質:“你在將我當成磨刀石?”
此時的李軒,竟是在借他之力,在磨礪他的刀道武意。這也卓有成效,李軒在刀道上的進境,甚至肉眼可查。尤其那刀速,竟是越斬越快,將一套‘幻電天刀’展現的意蘊十足,如電似幻。
且將那刺骨的寒力雜於其中,那浩意,冰雷,已是融彙一體,每每交擊,都令李遮天感受到透骨之寒,氣血僵冷。
最讓人吃驚的,還是李軒的刀速。
在那未知力量的作用下,李軒已不單是遁法,就連刀速也逐漸將他追上,隱隱有並駕齊驅之勢。
而二人之間的戰鬥,竟在不知不覺間拔升到真正的‘天位’層次。不再局限於刀道與力量本身,神魄,肉身,氣勢,甚至是對天地玄理的利用與掌控——他們在動用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無所不用其極。
這也是李軒的刀道,在疾速成長的根源。
轟!
李遮天刀化百丈,一把巨大的虛空之刀,從高空之中劈落了下來。
感覺到莫大羞辱的他,這刻竟無法控製自己的怒意,毫無保留的出手,足以割裂一切的刀光斬擊八麵,橫掃四方。
“那又如何?”
李軒這刻竟不退反進,揮斥於五千道門偽儒的‘浩意’,凝聚於刀勢之中。
而這一刀是‘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在一重重致命的刀芒中,李軒逆流而上,極力尋覓著其中的每一個破綻,每一個空隙,幻電之刀如水銀瀉地。
於此同時,那伏魔金剛在此戰中也第一次動用起了大伏魔劍,配合他的刀勢,反攻倒算。
這刻二人間的交鋒,就像兩道對轟而至的大河激流,掀起了滔天大浪,千堆浪花。
這使得祖師堂附近的防護法陣進一步被摧毀撕裂,在連串的交鋒之後,李軒退後數丈,在院中站穩,然後借助丹藥,極力恢複著體內碎裂的筋骨與脈絡。
李遮天也退到十丈之外,同樣將一枚三寸長的銀針插入體內,這才得以穩固住體內被逐漸引動的傷勢。
他望見李軒朝著他笑:“你如果隻這點水準,那我勸你還是放棄,我隻會是你一生當中揮之不去的心魔夢魘。”
李遮天也注意到這周圍,多出了幾片血肉碎醬。後方還立著幾人,都是身上帶傷,氣息衰敗。
——這都是試圖在他們激戰時偷入祖師堂所致。
其中一大部分,都是傷於神血青鸞。
這隻鳥兒的修為,不過六重樓境。雖為神獸血脈,可它本身的實力,在那些第三門,尤其是第四門修士的眼中並無什麼可懼之處。
可在戰鬥當中,這隻護法靈寵卻像是李軒延伸在外的觸手,能夠裹挾引導李軒的浩意刀勢,借以攻敵。
那些試圖闖入祖師堂的人,隻需被它拖延片刻,就會被二人交手的餘勁重傷,甚至殺死。
此時更讓忌憚的是,此時李軒凝聚的刀勢刀意,在與他持續的對抗中變得更強大,甚至是恐怖——
不但在與他針鋒相對,也在威壓著全場。
“你在跟他糾纏什麼!”
張觀瀾含著怒意的聲音,陡然在他的耳旁響起:“我要你殺的是薛雲柔,而不是給你機會一雪前恥!這個李軒,你交給其他人就可以。”
李遮天一聲輕哼,已經感應到兩股強大的氣息已經接近此地。
這兩個趕至此間的身影,雖然一身氣機混雜紊亂,可在強度上,卻遠遠淩駕於那些第四門之上,幾乎接近天位。
“你該早點讓他們過來——”
李遮天飽含著遺憾的看了李軒一眼,然後就一個閃身,化成了一團黑色的光影,直撲那祠堂之內。
李軒本能的想要攔截,卻隨後就見兩個渾身黑衣黑甲,臉戴著麵具的魁梧身影,以不遜於李遮天的速度狂撲而至。
李軒初時並不在意,這不過是兩個‘偽天位’級。觀其暴亂的靈機,似乎還存在某種缺陷。
可當李軒的一刀‘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以浩蕩靈逸之勢,斬入到其中一人的胸腹中,可這一刀,竟未能將之斬透。
這人的肌肉骨骼,竟然比之他體外的戰甲,更堅固強大。裡麵的血肉,甚至是有著生命,在噬咬糾纏著他的‘碧血雷雀刀’。
直到李軒結合浩意與雷霆的刀意在其體內爆發,才將之轟散開來。
可就在李軒遭遇這片刻的阻滯之刻,李遮天的身影,已進入到了祖師堂內。
這位刀魔第一時間,在尋覓著張神業的身影。同時身影毫不停滯的,往跪在張道陵祖師畫像前祭煉‘正一伏魔劍’的薛雲柔極襲而去。
此時的天師張神業,依舊有著與他一戰之力。甚至在整體實力上,還能勝他一籌,否則昨日那一戰中,這位無法將張觀瀾逼走。
可此刻李遮天需要做的隻是殺一個暫無反抗能力之人,而非是克敵製勝,這難度就小得多了。
張神業的術師身份,注定了此人攻強守弱。在與同級武修近戰當中,自身都難保全,又如何能阻止他對薛雲柔出手?
李遮天需要提防的,隻是術師那千變萬化的手段,避免自己落入對方彀中。
下一瞬,他就望見張神業的身影。這位就立在祖師像側旁,第十二副天師畫像的前方,神色冷冽的遙望著他。
“李遮天,我等你多時了!”
張神業的瞳孔裡麵,現出赤紅色的光澤。竟在這刻,強行拉扯住了李遮天的元神。
“你這是——”
李遮天心中一緊,他意識到這是一種消耗命元之術,目的是強控住他的三魂七魄,讓他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肉身。
可於此同時,張神業自身也無法動作。
隻是對方究竟目的何在?總不至於拖延這不到兩到三個呼吸,就能等到薛雲柔煉化仙寶之刻吧?
而下一瞬,這祖師堂裡的四麵八方,無數的弓弦機括聲響動。大量手指粗細的弩箭,暴雨一般的向他傾瀉。
李遮天神魄被控,無力去抵擋。可他手中的刀,卻在此刻脫離而出,環繞在他體外,編織出一片水潑不進的刀幕。將那些弩箭,一一格擋挑飛。
於此同時,李遮天的周身,也展現出仿佛蛇鱗般的重甲幻像。
使得那些力達萬鈞的箭隻,竟無一隻能夠接近到他的軀體。
而就在李遮天冷笑著,與張神業那含著仇恨與冷意的目光對視時,他聽見這祖師堂內,又傳出了一聲女子的怒叱。
“斬!”
那正是薛雲柔,隨著這位手捏劍訣,那黑白二色的‘正一伏魔劍’頓時騰空而起。
在下一瞬,這對雌雄仙劍驀地化作兩道黑白色的劍光閃耀,幾乎完美的避開了李遮天旋繞於身周的刀,也勢如破竹的斬開他身上的重甲幻象,在李遮天的身上驀地一個交錯。
——這對本該需要至少一到兩個時辰,才能夠完成煉化的仙劍。此刻卻被薛雲柔禦使著,將李遮天的身軀斷為三截。
“怎麼可能?”
李遮天的意海寂冷,感覺匪夷所思。那極致的危機感,也讓他毛骨森竦。
他已經感應到薛雲柔的正一伏魔劍,再次鎖住了他的頭顱與元神。
“難以置信是嗎?”張神業冷笑著看他:“世人都不知,我這個師侄的體質,乃是隱性的後天‘五行雷體’,與我們的祖師一脈相乘。相較於我兩個不成器的孩子,她其實更適合承載這天一神籙與正一伏魔劍。”
張神業此時依舊以秘術強扯著李遮天的元神,使得後者隻能借助那把寄托了他部分神念的刀,來抵禦薛雲柔的正一伏魔劍。
張神業的眸光中則燃燒幽火:“自然,隻是如此還不足以讓她將正一伏魔劍快速煉化。於是老夫為此,還額外損耗了三十載的壽元,就隻為讓你李遮天萬劫不複!”
“斬!”
薛雲柔第二次叱吒,那裹挾五方之雷的黑白劍光,就已突破了李遮天的刀勢封鎖。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遮天將自己被斬開的兩個軀體殘塊轟然炸開。那些含蘊著天位力量的血肉,都在此刻四麵濺射,同時發出劇烈的震爆。
他的頭顱則借此掙開了張神業的神念控鎖,往外麵飛遁而去。
張神業蹙了蹙眉,他本能的就欲不惜代價,阻止李遮天的逃離。可隨後他的目光,就注意到祖師堂的內眾多的畫像與牌位。
這位輕聲一歎,終究是將法力展開,全力維持著祖師堂內的各種器物,不被李遮天的血肉損毀。
隻有薛雲柔禦劍追出,緊鎖著李遮天的元神而去。
而就在二人一追一逃之際,一道無比犀利浩大的刀勢,驀然從地麵衝霄而起,
那是李軒的‘碧血雷雀刀’,一片致命而銀亮的刀光,乾脆利落的將李遮天的頭顱劈成了兩半。
可就在李軒的冰雷刀意,進一步將李遮天的頭顱摧毀時,張觀瀾忽然閃身而至,抓住了李遮天殘破的頭顱。
可張觀瀾隨即就變了臉色,他感應到李遮天的神魄,竟已被李軒的刀勢轟擊碾滅到支離破碎,分崩離析。
他於是飽含不甘與惱怒的深深看了一眼在場眾人,尤其是下麵的李軒,還有那眉心一點‘正一神籙’,駕馭‘正一伏魔劍’的薛雲柔,然後就一個閃身,從龍虎山的天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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