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丞解坤的血肉炸裂僅僅不到一瞬,一隻巨大的騰蛇在十丈之外迅速顯形,他的眼眸裡麵充斥著不可思議與怒火,赤紅的熱焰從他的鼻孔裡麵噴發出來。
“你不過一個新晉升的天位而已,連境界都未穩固——”
篷!
一把方天畫戟以無比霸烈的氣勢自上方橫空落下,將這騰蛇的大半軀體,又再次轟成了血肉粉末。
江雲旗的身影如光似電,在這地宮殿堂內飄渺不定。
“即便如此,江某殺你也綽綽有餘!”
不遠處的江含韻,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的目光試圖追逐父親的身形,卻發現自己連影子都捕捉不到。
這一刻,江含韻隻覺是怦然心動。
她在想冰雷交融之後,竟是如此的強大——
地丞解坤進入天位已近三百年,可這二人交手,卻是碾壓般的結果,單方麵的碾壓!
“癡人說夢!”
解坤一聲怒吼,他再次以騰蛇形狀顯化軀體之後,這地宮內的溫度就再次攀升,與旱魃遙相呼應,使得周圍的石壁,一點點的融化為岩漿。
“你要比遁法是麼?我騰蛇之遁,也不會弱於你!”
他的蛇軀開始幻化,仿佛真正的光一般,在這地宮內閃遁。可僅僅須臾,空中就又有一道戟影橫空而來,將他的蛇軀再次斬為粉碎。那漫天的血雨,在半空中就化火燃燒。
江雲旗此時,則一聲輕哂:“問題是你這光遁,過於垃圾了。”
他記得李軒曾對他說過,光其實隻是電磁波的一種,也在雷法的範疇當中。
而解坤的這所謂‘光遁’,也沒法化成真正的光,並不能得其真意。
“混賬!”解坤的軀體又一次恢複,可此時他的蛇瞳之內,卻含著一抹忌憚與虛弱。
江雲旗的冰雷武意都已進入魂境,接近於巔峰,即便解坤,也沒法快速的將之驅除出體外,更不可能有無限的元氣用於恢複身體。
可事與願違,僅僅一瞬,一杆裹挾雷霆的方天畫戟就再一次從虛空中轟鳴而來,威勢滂沱,又是僅僅一息之間,便將他的血肉炸散。
不過在另一邊,李軒卻已眉頭略蹙。他在急速挪移閃遁的同時,一直都在關注著那墓門。
此時擋在那墓門前方的旱魃,已經徹底化身為小太陽。
李軒懷疑那旱魃附近的高溫,已經達到了上萬度。
這讓他的那些絲線,再無法延展到墓門之內。哪怕是有著浩然正氣加持,也是觸之即化。
“——我以妙明,不滅不生,合如來藏。而如來藏,唯妙覺明,圓照法界!”
在旱魃的後方,真如口誦佛經,在身後形成了一層琉璃色的屏障,然後以飽含殺機的目光看著李軒。
“真沒想到,在旱魃即將煉成之刻,都有人能將我逼得這麼狼狽。可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李軒究竟能耐我何?”
李軒不由長吐了一口濁氣,隨後他的血液開始變得灸熱。他渾身上下的法器,則是閃閃發亮,浩氣蓬勃。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這是李軒借助這詩意,領悟的一種搏命之法。那是一種決死的意念——在茫茫沙漠裡已經身經百戰,連鎧甲都磨穿了,但若不徹底打垮敵人,絕不返回!
哪怕以壽元為代價,哪怕死在這裡,也定要成功!
不過就在李軒刀意勃發之際,他感覺一股新的力量,在自己體內滋生。那是屬於七重樓術修的法力,雖非是源發於自身,卻如臂指使的被他元神駕馭。
李軒很快就尋到了源頭,他側過頭,看了已經退到了暗門之外的薛雲柔一眼。
隻有指頭大小的張副天師也在看著手持靈訣的薛雲柔,眼中閃現異澤:“陰陽玄機,乾坤借法?雲柔,你這代價可不輕。這門秘法,是你為日後成道準備,他日後如負了你,你哭都沒地方哭——”
“我心中有數。”薛雲柔沒有理會,她手持靈訣,眉心之間現出了金色的道紋,仿佛是陰陽魚圖,在緩緩的旋轉著。
李軒那邊則很快收回視線,旱魃持續轟出的赤紅射線,讓他無暇分心太久。
而此時他射出的那些銀絲,已經再次覆蓋到墓門的周邊。
“我看你的真元能夠撐到何時!”
真如正嘗試以目光追逐李軒的身影:“一個區區的四重樓境——”
嗤!
這是血液飆灑的聲音,真如的神色錯愕,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的右臂,赫然又脫體而去。
於此同時,一股極致的危機感,在真如的心念中滋生,甚至讓他心跳都為之停滯。
真如望見了眼前,又有一團刺目的雷電在閃耀。
“兄長!”已經將第三門打開的‘長樂’心有所感,赤紅著眼回頭。
此時她的眸中,含著前所未有的驚悸與不安,然後她也看見了那團雷霆炸裂的光彩,還有那抹明亮的刀光。
“李軒,你敢傷我兄長——”
‘長樂’的語聲未儘,就見真如體外的琉璃法界,在那無匹刀意的斬擊下仿佛一片薄紙般被切開。然後真如的頭顱就被長刀削斷,鮮血瞬間從斷裂的脖頸中濺射三丈。
“不要!”
此時‘長樂’公主的聲音無比的淒厲慘烈,哀戚如黃鶯泣血。
“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李軒已經退回到了三十丈外,身影隨著那些銀絲閃逝:“我說過的,這一刀,斬你人頭!”
真如卻依舊未死,他身周佛光儘散,渾身散出了血色煞光,然後從那斷裂的脖頸中,伸展出了一個小一號的人頭。
李軒的瞳孔不禁微微一張,這門邪道秘法他之前見過。
“修羅不死身?”
之前在北固山,那位甘露寺的方丈法性,就施展過同一種秘術。斷掉的頭顱,都能夠再次長出來。
隨後的一幕,卻讓李軒心神稍鬆。
真如的修羅不死身明顯是火候不夠,新長出的頭顱,竟連五官都隻有一半。
“好恨!居然倒在了這最後一步,真是不甘——”
真如左邊那隻赤紅的眼睛,怒瞪著李軒。他隨後哈哈大笑,語含狂意:“記住了,今日是你逼我!”
然後他驀地又一口精血,噴在了前方的旱魃身上。
“今日我便給你一臂之力,助你成為真正的旱魃!去禍害世人吧,讓這個世間赤地千裡!”
然後他又一抬手,將一道金光,往遠處解坤化身而成的騰蛇遙空打去。
“拿去!這是我先祖遺下的舍利子,你想要了很久的東西。他是帝王之身,轉修佛道,他遺下的帝佛舍利,可以讓你進一步融合騰蛇法身。我現在隻求你一事,儘力把他們攔在外麵,在我妹妹取得那東西之前,不得讓任何人進入太祖墓!”
江雲旗濃眉一軒,他身影閃逝,提前出手以方天畫戟攔截。
可那團金光卻如流光逝影,仿佛不是實物一般,從畫戟之側一閃而過,砸入到了解坤的軀體內。
這使後者那原本逐漸暗弱的元氣又恢複鼎盛,蛇軀更是進一步膨脹,周身的鱗片,則是轉成了深紫的顏色。
“可以!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解坤一聲怒吼,更多的火焰從鼻孔噴出,使得身下十丈方圓之地,都化為岩漿火池。
“拿了你的東西,我自然會傾我所能!”
篷!
這是解坤的整個蛇頭,都被江雲旗一戟打爆,化成了點點焰火落下。
“勸解學士你還是少做狂言!即便拿了舍利,你在江某戟下,也不過是強一點的螞蚱。”
“哈哈哈!”
那解坤的頭顱很快就恢複了過來,它把自己的蛇軀盤卷著,如眼鏡蛇一樣撐起了頭。同時厲聲笑著,對江雲旗的羞辱毫不介意。
“少說笑話了,你的這所謂超導,隻能在寒力籠罩的範圍內對吧?在這地宮之內,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可如果隻是封鎖這地宮片刻,還是能夠辦得到。”
此時的他,已經將整個地宮化為火海。即便赫連伏龍,也被那炎力逼到了牆角,勉力的維持。
而在旱魃之後,真如的軀體,正在寸寸崩解。
“可恨!自父祖以來五十年的謀劃,今日竟一朝瓦解,付諸流水。”
真如依舊在用滿懷恨意的目光看著李軒,可他的瞳孔中,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妍君!拿到那東西,然後往南邊逃,逃得越遠越好。有那神物之助,你的子孫,遲早可卷土重來,奪回先祖的皇位。”
那長樂公主的眼中,卻流下了兩行血淚,她麵無表情的抓著虞見濟,往墓內的深處走:“什麼卷土重來?沒有了兄長,我也不願獨活。兄長你且看著,今日我會讓整個南京城,整個大晉朝,為你我兄妹陪葬。”
真如的神色一愣,然後一聲歎息:“也由你!”
就在這一刻,他的身體徹底化為齏塵,隨風散去。
而此時李軒,則看著墓門之前的‘旱魃’凝眉不語。
在‘真如’死亡之後,旱魃的麵上依舊是漠無表情。可她的氣勢卻更加的驚人,一身陽火之力混合龍氣,竟然在身邊形成了九條金龍之影,盤旋纏繞,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