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在臉頰邊飛掠而過，陽光透過樹梢間投下來的斑駁光影，讓人產生了迷幻的感覺。

“格羅姆！格羅姆！彆睡過去！”薩爾騎著全副武裝的坐狼，用他強壯的臂彎夾著格羅姆這位難得的獸人勇士，帶著千餘狼騎，穿行於灰穀的樹林。

“呼！呼！呼！”吼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卻沒有像曆史上那樣神誌不清，差點連薩爾都攻擊：“薩爾……薩爾？”

“是我！是我——”薩爾趕忙回應著。

“呼，我……一時還死不了。”

僅僅是死不了的地步嗎？

薩爾看著吼爹，一陣心痛。

這才多久？

兩三個月不見，這位正值壯年的獸人英雄就變成這個模樣了——不光頭發，連胡須都有不少變成了蒼白色。

光看他急速衰老後的模樣，連薩爾他爹杜隆坦都不至於這樣子。

先祖在上！他倆是同輩的啊！

“大酋長，長耳朵沒追來。”旁邊不遠的瓦羅克*薩魯法爾大聲吼道。

薩爾雙腿一夾狼腹，高舉左拳：“瓦羅克，讓大家停下，稍作休整。”

獸人的座狼本來就是以耐力見長的坐騎。

霜狼氏族的座狼在獸人氏族中，平均體型最大。

這些體長普遍超過三米，坐高一米八的巨型野獸，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以20公裡的時速奔襲一天一夜。出擊時，瞬時爆發力也能達到70公裡每小時，幾乎沒有所謂的弱點！

但座狼再能跑，也扛不了多久。畢竟它在自身全套戰甲的情況下，還載著兩個全副武裝的獸人，總載重超過一噸半。

大部隊一停下，瓦羅克自覺地讓手下散開，安排哨兵。

薩爾將格羅姆扶到一棵樹邊坐下，遞過獸皮水袋，關切地問道：“是……惡魔之血嗎？那玩意怎麼出現的？它不是在‘我們的世界’才有的嗎？”

格羅姆大口大口喘氣，猛灌了一大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他赤紅的眼瞳開始有了清明，漸漸看到眼白了。

“不，不知道。我和我的人來這個地區開始伐木，沒多久那些皮膚偏紫色的長耳朵就出現了，不知說了什麼，就開始襲擊我們。我們打不過那些長耳朵……”

吼爹說到這裡，薩爾已經有了明悟。

這一世，作為極少有的，在人類世界生活過的獸人，薩爾沒少在人類酒館裡聽到各種吹逼，他同樣有幸見識過麥當肯手下精靈遊俠的箭術。

無聲無息，讓利箭在十多棵樹之間的縫隙中穿過，一箭命中要害，秒殺百米開外的野獸。

樹林戰裡，精靈遊俠對於獸人就是無解的存在。

這就是為什麼薩爾碰上暗矛巨魔後，不惜給出平權的承諾，也要拉著沃金的巨魔組成部落。

一如當年獸人入侵奎爾薩拉斯之戰，唯有擅長叢林戰的巨魔，才能消弭精靈遊俠的優勢。

要知道，不是每個森林都能用火攻解決的。

如今打了一架，薩爾怎會不知道吼爹惹上了另一個種族的精靈？

“繼續說。”

“我和我的人拚命逃，然後不知為什麼，就看到一個泉水裡流淌綠色的血，上麵有我熟悉的味道。不，這裡的味道更濃。”

薩爾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見識過很多次獸人同胞沒在喝惡魔之血後，力量衰退的同時，還不定期發狂的恐怖樣子。

這當中也包括薩爾自己——很不幸地，他是獲得了古爾丹‘賜福’的幼童之一。

隻是他的症狀非常輕，隨著年齡增長，他的症狀早就消失了。

惡魔之血這玩意又不是爛大街的貨色，哪會隨隨便便出現在森林裡。薩爾長這麼大，就是當年在諾森德喝過一次，以後就再也沒見到惡魔之血的影子了。

可惡魔之血突然出現，再聯係天災軍團的突兀降臨，以及薩爾在洛丹倫城遠遠驚鴻一瞥見過的恐懼魔王，他立即認定，這已經不是陰謀，是陽謀了！

薩爾朝周圍大吼道：“休息半小時，然後我們迅速離開這個森林！”

“好的，大酋長。”

士兵們還算熱烈地回應著。

付出了不少代價，但救回戰歌獸人，就是履行了當初不拋棄同胞的承諾，獸人戰士們儘管疲憊，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驟生。

“咚！咚！咚！”

前方拐角的一個山穀處，隨著少量鳥雀驚飛，很快聽到一串連綿的震響。

這聲音讓薩爾第一時間想起了山嶺巨人。唯有體型相當龐大的生物，才會有如此沉重的腳步。

“轟隆隆！”一棵又一棵參天大樹向著獸人大軍的方向傾倒。

“大酋長，有個大家夥！”瓦羅克帶著人迅速朝薩爾靠攏。

薩爾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的戰錘。

出乎意料，剛剛還很虛弱的格羅姆站起來了。

“格羅姆，你就……”

“夠了！薩爾！真正的獸人勇士隻會死在戰場，而不是肮臟的獸皮床榻上。”

明明連續兩個多月的戰鬥，透支了格羅姆的生命。甚至無需觀察他的外表，也能感受到他那種透出靈魂的虛弱。

可他站起來了，威武霸氣，一如當天率領數千之眾，昂然出征的他。

無須薩爾下令，他的親衛默默地單拳擊胸，讓出一條道，讓格羅姆站到了薩爾的右側。這是勇士們對英雄最大的尊敬。

那個可怕的生物越來越近了！

當薩爾前方小空地擋著視野的最後一排數目發出悲鳴的嘎吱聲，慘烈地倒下後，他們終於窺得眼前怪物的真貌。

那是一隻巨大的惡魔生物！

五、六層樓高的身軀，大概有山嶺巨人的一半高。

山嶺巨人是縱向的魁梧，它則是橫向的。

它有著類似龍人的模板——肥胖的蜥蜴型下半身布滿了凹凸不平的角質層和硬鱗片，粗大的四隻腳有著超過兩米長的黑色鉤爪作為指甲；上半身有著不倒翁似的體型，身後一對短小的蝙蝠翼，一雙粗大的惡魔之手上提著一把相當誇張的雙頭巨劍。

40米大長劍（刀），劍刃就有五米寬，光看尺寸就覺得死亡之門仿佛下一秒就能拍到自己臉上。

在強大的視覺衝擊下，近兩千獸人根本說不出話來，連座狼都瑟瑟地夾緊了尾巴。

“嗬嗬嗬！獸人！我的小奴隸，你們想去哪裡呢？”

來者，自然是深淵領主瑪諾洛斯。

正當恐怖氣氛即將抓住獸人命運的咽喉時，一個宏亮的聲音爆發出來。

“獸人永不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