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聽天監重大案件(求訂閱鴨!)(1 / 1)

俞馬縣靠近府城是個富縣。

這縣城裡頭多有樓房,內城街道寬闊敞亮,路邊有引水溝,當大雪融化成雪水會流入溝中,保護路麵沒有變的泥濘不堪。

當地驛所修築的還算開闊大氣,這是一座高牆大院環繞了五六座樓房而成,大門描有紅漆,門板上有鋥亮的大門釘,看的王七麟有些眼饞。

他的鐵尉驛所太爛了。

不過鐵尉驛所雖然爛,好歹保持有威儀,特彆是兩端路口貼了不準隨地大小便告示之後,整條街道都變得格外乾淨。

這座驛所門口就很亂了,好幾條漢子在門口罵罵咧咧,有幾條漢子在勸說,四周站著許多人看熱鬨,其中有人是磕著南瓜子看熱鬨的。

王七麟搖頭道:“咱們聽天監在吉祥縣的時候簡直是威風八麵,怎麼到了平陽府變成這樣?”

他的壓力來了,他必須得重振聽天監神威,以展示他這位年輕鐵尉的手腕和能力。

徐大說道:“趙榮生是個孬種,他就讓人在門口鬨騰而不管?要我的話直接貼一個告示,誰他娘的在聽天監門口大聲喧嘩,一個人扣一個銀銖。”

“對了,七爺,咱們的驛所的告示得改一改,有人大小便罰款太高了。”

“怎麼了,有人交不起錢嗎?”王七麟問道。

徐大說道:“大家夥都交不起錢,所以沒人敢在咱地盤上拉屎拉尿了,所以我琢磨咱們要不罰款額度低一些,快過年了,咱得想辦法賺點錢買年貨啊。”

王七麟驚呆了,這是為了創收不擇手段了?

他們兩人隨意聊著擠進了人群,隨即一起驚呆了:

驛所門口鬨騰的漢子竟然是熟人,正是他剛才府城牢房裡解救出來的黃君子一夥人!

現在鬨騰最歡的就是那名叫憨二的漢子,他拍著門吼道:“姓趙的,你敢偷人不敢開門嗎?給老子開門,老子要跟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拚了……”

他罵了一陣忽然又在地上開始打滾:“我不活了,嗚嗚嗚嗚,我婆娘讓人給睡了!就是讓這個趙榮生睡的,他睡我婆娘,老天爺,他們欺負傻子!”

再度罵了一陣,他爬起來往大門撞去:“彆管我,讓我死吧,我是個傻子,都欺負我!你們都欺負我,姓趙的你聽著,老子死了變成鬼也不放過你!”

一個長了兩撇小胡子的青年勸說道:“二哥你冷靜、你要冷靜呀,聽天監就是抓鬼的,你若是死後變成鬼來找人家,豈不是找死?這叫……”

“背著糞簍子滿街轉悠,找死!”徐大嘿嘿笑道。

聽到這話正在鬨騰的幾個人生氣的轉頭看來,看到王七麟後他們心裡的火氣頓時轉為喜悅。

長著兩撇小胡子的陸師驚喜的拉了憨二一把道:“彆鬨了,七爺來了。”

憨二入戲太深,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陸師身上抹,還在嚎啕大哭:“我要我媳婦!我媳婦不能給我戴綠帽子啊!趙榮生你不是人,你欺負傻子,你勾引傻子媳婦,老天爺,開開眼……”

陸師真是生無可戀:

想我堂堂撫世院高徒,當年何等意氣風發、何等風流倜儻,現在怎麼就跟一群傻子混在了一起呢?

真是老天無眼!

王七麟大約猜到了怎麼回事,他走上前去問道:“陸師,你們知道黃君子被關在這裡麵?”

陸師推開憨二抱拳行禮,道:“不錯,我們有確切消息,我家公子正是被關在了這驛所中。我們還有消息,這驛所裡的大人們想將我家公子送去一處秘地,我們不能讓他們將人送走,隻能出此下策來阻攔他們出門。”

王七麟皺眉道:“果然是下策,算趙榮生是個蟲子,如果你們碰到蠻橫一點的聽天監大印,這般鬨騰已經全被抓走了!”

陸師訕笑道:“我們自然是先打聽了這裡大印的為人做派,然後才敢上門來的。再說他真的睡了我們找的一個女人,我們占理呢。”

憨二叫道:“他睡我媳婦,睡我婆娘,大人,請給我主持公道!”

陸師不耐道:“你哪有媳婦?”

憨二一怔,傻了。

圍觀人群裡有衙役,衙役們拄著水火棍在看熱鬨。

見此王七麟大概明白了陸師等人的計謀。

俞馬縣聽天監與武氏不對付,趙榮生被武氏和縣城衙門打壓的厲害,這樣如果趙榮生真的勾引了有夫之婦,那以他的權力無法在俞馬縣一手遮天。

陸師等人以此來令他投鼠忌器:

聽天監大印勾引有夫之婦,衙門可以不管。

可若是婦人夫家找上門來,大印出手對付這些人,那這就算仗勢欺人了,衙門可以以此做點文章。

但王七麟還是詫異,他說道:“俞馬縣聽天監都是些什麼蟲子?裡麵的遊星和力士就沒有一個能打的嗎?他們不知道從外麵找點混子潑皮之類來對付你們?”

憨二笑道:“我們弟兄不就是混子潑皮嗎?”

王七麟對他豎起大拇指,你棒棒的。

陸師一看他來了頓時來了底氣,這下子不用什麼陰謀了,直接上陽謀:“給我撞開門,讓七爺給咱公子出口氣!”

憨二橫著膀子撞了上去,結果大門嚴實,他又下手太心急,一腦袋瓜子栽在了大門上:

“咣當!”

一聲悶響,憨二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九六和八喵對視一眼:這是什麼套路?練過鐵頭功的嗎?

陸師氣死了。

他感覺很丟臉,趕緊給身邊人使眼色把憨二拖走。

圍觀百姓不明所以倒是激動了,他們紛紛叫嚷道:“聽天監逼死人了!”

“當官的強搶民妻,逼的丈夫撞門而死!”

“這漢子真血性啊,就是腦袋瓜子不靈光。”

徐大一腳上去將門給開了,見此他不屑的瞪了憨二一眼道:“什麼水平?”

他們呼啦啦衝進院子,院子中積雪未消,屋子內外靜悄悄。

王七麟側耳傾聽竟然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他皺眉問道:“陸師,你們堵門的時候,裡麵有人嗎?”

“都在裡麵!”陸師說道。

徐大肩膀上的冥鴉振翅高飛,像一支黑箭般穿進正屋。

“不對勁!”

王七麟快步跟進屋裡,屋子門窗關閉的嚴嚴實實,裡麵有幾十人坐在一起圍著一個已經熄滅的火爐,有的倚靠在椅子上,有的抱著雙膝縮在椅子上,有的蹲在椅子上。

他們張著嘴巴,表情各異,有的在笑、有的在瞪眼怒叱、有的打哈欠。

然後一動不動。

全冷了。

屍體已經僵硬了。

冥鴉繞著他們飛了一圈,最終站在一具屍體的腦袋上看向王七麟。

一屋子姿態各異的屍首張著嘴巴,一隻冥鴉站在一具屍首上……

徐大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氣,這次真是倒吸的涼氣:“都死了?怎麼回事?”

陸師一怔,他先看向屋子裡的門窗,說道:“我知道了,是煤煙中毒!你們或許不知道,煤炭燃燒會產生一股無色無味的毒氣,人吸了這毒氣先是渾身無力,然後逐漸的會死掉。”

王七麟沉聲道:“你說的是一氧化碳中毒,這不可能,人要煤煙中毒得在睡眠中進行,你看他們的姿態,他們是在烤著爐子熱烈聊著天的時候,忽然集體暴斃!”

“那他們是中了什麼毒?”徐大問道。

王七麟陰沉著臉搖頭:“封鎖驛所大門,不管衙役還是百姓,不準進來!”

後麵進來的漢子看到這一幕嚇得腿都軟了,徐大嘲笑道:“就這膽子還造反呢?”

那大漢悲憤的叫道:“我不是害怕屍首!我是害怕公子遭難!公子!公子!”

其他人跟著衝進院子吼叫。

剛剛被掐人中掐醒的憨二得知驛所裡的人全死了後頓時崩潰了,他大叫道:“公子呢?公子也死了?為什麼會這樣!我要給公子披麻戴孝!公子真可憐,連個後人都沒有就死了!”

旁邊的青年要安慰他,他抓住青年流著淚說道:“盧俊才,公子最喜歡你,等他出殯你來做孝子,知道嗎?”

青年愣了愣,這話不好接:拒絕會被弟兄們罵作冷血無情,接受他爹會怎麼想?

本來負責維係治安的衙役聽說驛所裡死了人頓時也著急了,一個個趕緊往裡衝。

王七麟扔出自己的鐵尉令道:“去把仵作和本城捕頭叫來,另你們關閉大門,誰都不許進誰都不許出!”

衙役班頭拿到鐵尉令往刀上一貼,趕緊抱歉:“喏!”

驛所有小牢,王七麟陰沉著臉找去,逐漸聽到一聲微弱的呼叫從地下傳來。

黃君子的聲音。

他沒死!

王七麟聞聲而去,在小牢裡找到個機關,撥動之後牢房地底開門,露出個洞穴來。

黃君子被關在下麵,奄奄一息。

青年盧俊才搶先跳下去伸手在他鼻子上試了試,隨即鬆了口氣:終於不用扮演孝子賢孫了。

確定黃君子活著他開始悲憤的嚎叫:“公子啊,誰把你折磨成這樣?公子你挺住,我馬上叫大夫!”

黃君子伸手抓住他衣服,哆嗦著嘴唇說道:“呃、呃……”

“你先彆說話,蓄積力氣、千萬彆睡,”王七麟也下來了,“我已經派人去找大夫了。”

陸師關心的說道:“不錯,公子你萬萬不能入眠啊!”

徐大說道:“他要是挺不住了想閉眼睡覺,那一定要用大嘴巴子抽他!”

黃君子看到眾人到來正要歇一口氣,聽到這話硬生生的睜大了眼睛。

他困難的說道:“餓,餓,我餓!”

王七麟恍然:“你是饑寒交迫變成這樣的?快點去燒點熱水!”

幾個粗漢斜著搭了個人梯,將黃君子給滑溜著送了上去。

見此王七麟挺詫異的,這些人對黃君子可是真的好。

黃君子被送上院子後使勁吸了口氣,他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然後一條壯漢來了個惡狗撲食撲到了他身上,摟起他來就嚎啕大哭:

“公子,你死的好慘!我給你報仇,我給你披麻戴孝!盧俊才當你兒子給你扶柩,你放心的去,喪事我們給你辦的漂漂亮亮!”

黃君子被他壓得一口氣喘不上來,張開嘴直翻白眼。

憨二仰天痛哭:“公子死不瞑目!我要讓聽天監以血還血!”

陸師忍無可忍甩手給他一個大嘴巴子。

再折騰下去他們真要給黃君子送終了。

盧俊才這青年很機靈,他去廚房先燒水,燒出溫水後給黃君子喝了兩口,又剁了些薑末混合白菜心煮了點湯。

連喝水加喝湯,黃君子總算緩過來了。

王七麟欽佩的說道:“我以往小看你了,沒想到他們這麼折磨你,你都沒有招供。”

黃君子愣了愣,我倒是想招供,可沒人來逼供,就把人扔到地牢裡不管了,我想招供也沒轍。

這話不能說,他不動聲色的偷瞄左右,看到手下人們熱淚盈眶、滿臉敬意。

見此他說道:“陸師,扶我起來。”

陸師扶著他坐起來,他深吸一口氣舉起拳頭說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周圍的漢子們熱血沸騰,陸師沉聲道:“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漢子們握緊拳頭敲打胸膛,滿臉激昂。

王七麟卻沒搞明白這夥人什麼意思:這跟國難有什麼關係?怎麼莫名其妙就激動了起來?

他搖搖頭問道:“行了,你們先彆慷慨激昂了,老黃,你知不知道驛所裡麵發生了什麼事?裡麵的人全死了。”

盧俊才怒道:“這就叫惡人自有天收!”

憨二問道:“咱們不就是惡人嗎?”

黃君子還不知道驛所上下全部死亡的事,他滿臉茫然的說自己被投入地牢後就沒人來管他了,弄的他還以為聽天監想要餓死他、凍死他、渴死他。

王七麟又問陸師道:“你們怎麼知道老黃被關在這驛所的?”

他還是偶然找到了三星廟中的孩童,又以身為餌引出淨屍和倀鬼周聊,這才一步步找到黃君子所在。

要知道他是費了大氣力和大腦力才得知這消息的,按理說黃君子一行手下除了陸師有點腦子,其他的都是人形棒槌,他們不可能查到黃君子位置。

陸師苦笑道:“七爺,我告訴你真相,你肯定不信!”

怎麼又是這句話?

王七麟上午才在倀鬼那裡聽到這話,此時再次聽到,心裡不耐煩:“說!”

“做夢!”陸師說道,“有人在夢裡告訴我說黃公子被俞馬縣聽天監抓走關在了驛所裡。”

王七麟皺眉:“然後你就信了?”

陸師麵色凝重的說道:“不能不信,因為那一夜我們所有人都做到了這個夢,連一向沒有夢的傻二都夢見了。”

憨二不悅的說道:“這話有點侮辱人了。”

聽天監驛所彆人滅了滿門,這是大案要案重案,俞馬縣知縣武方宅大吃一驚,親自帶人急匆匆趕了過來。

進門後他便向王七麟行禮,王七麟擺手道:“無須多禮,趕緊派仵作給我查找這些人的死亡原因!”

武方宅急聲道:“大人放心,下官親自監督,這就讓他們驗屍。”

正屋關門閉戶,暫時當做了停屍間。

很快武方宅又急匆匆的來找王七麟,他招了招手,王七麟出去問道:“這麼快查出原因來了?”

“不是的,王大人,”武方宅低聲道,“沒有趙榮生,一共有屍體三十一具,包含府城內小印、遊星和力士等二十一人,有馬夫、廚娘、廚師、門房等十人,這些人是齊全的,唯獨沒有趙榮生!”

王七麟皺眉點頭。

這起案子處處詭異。

而且發生的過於突兀,實際上他到現在思維還沒有轉換過來。

他覺得有些不真實,一個驛所上下三十餘人,竟然就這麼沒了?

這不可能!

所以他希望趙榮生不要死,一定要活著,他必然知道點什麼信息,這些信息必然非常重要!

武方宅又低聲道:“這夥人在驛所前鬨騰兩天,從昨天開始鬨,下官認為本案或許與他們有關,最好將他們一起拿下。”

王七麟擺擺手道:“案子本官來負責,這夥人本官了解,他們做不了這樣的重案。而且本官會盯著他們,他們若是與案子有相關,本官一定不會錯失證據。”

聽他這麼說,武方宅行禮告退。

王七麟衝徐大說道:“放出冥鴉給太霸大人送信,放出青蚨蟲給趙大人,咱們又有大活了。”

本來他這趟是準備下來挨個縣走一遍,摸一摸聽天監在平陽府的真實情況,增強他對聽天監的掌控力。

結果,這才走到第一個縣呢,就發生如此重案。

王七麟必須得查出真相,否則他不用繼續走訪下去了,因為他的官運就此到頭了。

一個驛所被人集體滅口,即使李長歌欣賞他也保不住他。

他作為上官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且即使他不是本驛所的直屬上官,他也得查這個案子。

三十一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死亡。

三十一個家庭,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破碎。

他決不允許!

不多會之後,武方宅再度快步走來,他低聲道:“仵作開了六個屍體,臉還看不出什麼,身體已經乾涸!”

王七麟一驚:“身體乾涸?這是怎麼回事?”

武方宅沉重的搖頭。

他照例低聲說道:“就像是曬乾的果子一樣,好像身體裡的水被榨乾了,又像是傳聞中被一些女妖魔采儘元陽一樣,請問王大人,這是什麼鬼怪妖魔的所為?”

王七麟陰沉著臉道:“一半屍體解剖,另一半不要動。”

他去找到徐大說道:“留下馬明帶一隊弟兄鎮守府城,其他人全給我調集過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