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馬跑在鄉路上,王七麟拿出一個牛角問道:“道長,這個有什麼用?”
謝蛤蟆說道:“兩頭牛都是通靈老牛,這牛角是珍稀的道家材料,找行家可以煉成法器。”
“什麼法器?”
“聽過鼓角爭鳴、鳴角收兵這兩個詞語嗎?通靈老牛的牛角能煉成起兵號和收兵號,這兩樣號角能統領陰兵!”
自古至今,軍旅中使用的號角都是用獸角做成,由於它發聲高亢淩厲,常在戰場上用於發號施令用於出兵、退兵。
不過現在隨著角被廣泛使用,製角材料也改用輕易獲得的竹木、皮革還有銅角、螺角之類,獸角倒是不多了。
王七麟驚訝:“這兩個牛角有如此大的作用?”
謝蛤蟆笑道:“現在還沒有,得請道宗大師煉化為法器才行。另外這兩個牛角煉化的法器威力或許不是很強,畢竟隻是取自家養的老牛。我曾經見過一支由天竺白神牛的牛角所煉成的起兵號,那號角一響能從黃泉起陰兵八百,當真是所向披靡、佛擋殺佛!”
王七麟把玩著牛角說道:“道長見識非凡,怎麼會在一個鄉下小地方讓我給招募了?我運氣這麼好?”
他這話說的很有深意。
謝蛤蟆大笑:“老道士走的橋多了,見的人鬼自然也多,駕!”
他一甩韁繩,戰馬飛奔而去。
徐大曖昧的衝他挑了挑眉頭:“或許這就是緣分。”
吉祥縣與高園縣之前相隔二百裡之遙,三人雖然騎馬趕路,但當天還是沒法趕到大崇鄉。
主要是徐大太重了,他胯下的黃驃馬真是倒了血黴,跑上兩炷香就得停下休息,第二天趕到大崇鄉後累的眼睛都直了。
王七麟不耐道:“下次出遠門不帶你了。”
謝蛤蟆的戰馬最是輕鬆,他用了道術來減輕自身重量,駿馬跑起來跟馱著個紙人似的。
黃驃馬要羨慕死了。
杜家是大崇鄉名門,孫繆所在的孫家是世傳香客,杜家則是世傳鏤神師。
徐大來杜宅做過客,他輕車熟路去了鄉裡最大的一座宅子門前。
這宅子院牆往兩邊延伸上百步,上麵是精美的壁畫,門口有兩人高的石凶神鎮宅,派頭十足。
一丈半高度的大木門敞開,王七麟到了門口往裡一看,院子裡有人在樹蔭下擼貓。
樹蔭下的人聽到腳步聲也下意識往外看。
兩人對視一眼。
杜操愉快的擼貓生活被打斷了……
“操爺彆來無恙啊,還記得我不?我徐大啊。”徐大將馬放開自來熟的進門。
他的馬不用拴,已經累的走不動了。
杜操做迷惑的樣子:“徐大呀?徐大,徐大?你是不是那個經常來鄉裡走家串戶的貨郎?”
徐大失望道:“不是,唉,看來你欠我那六十個銀銖我是要不回來了。”
杜操吃驚:“我還欠你銀銖?”
“六十、不,一百六十個呢。”
王七麟注意到,杜操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杜家的小廝進去通知杜家家主,一個六十餘歲的瘦削老頭走了出來。
老頭樣子有些可怖,他露在衣服外的脖子、臉上全有刺青,微微一笑已嚇得鄰家小孩嚎啕大哭。
徐大給雙方介紹了一下,老頭是杜家這一代的家主也是杜操的大伯,他名叫杜猛,形象看起來就很猛。
杜猛為人卻和氣,上來很熱情的寒暄:“三位大人公務繁忙,還不忘舊友,著實難能可貴。請隨我來,正好前些日子我也有舊友來訪,給我送了些雨前好茶,還請三位大人去品鑒一番。”
杜操臉上掛著迷茫而禮貌的微笑點頭:“我們是舊友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王七麟做憂傷狀上去擁抱他,然後在他耳畔低聲道:“操爺,跟我就彆裝了,你也忒不地道,碰上危險自己跑路,結果兄弟被石周山給坑了,這是來找你救命啦。”
杜操吃驚的往後退,道:“這位大人說什麼?”
王七麟道:“你看你這不就露餡了嗎?當初你醒來的時候我就對你做過自我介紹,你不記得徐大也正常,但不該不記得我啊。看來操爺在老家用不著演戲裝失憶,這演技不大過關啊。”
杜操趕緊說道:“對不住,大人,我腦子不大好使了,記憶力變得很差。”
“那你還能記得虎皮?”王七麟笑了,“操爺,我不是來找你追究責任的,我就是想找你幫個忙、救個命,我知道你不是冷酷無情的人,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而且據我所知這秦晉劫可是因果劫,你曾經做過小印的,這劫數絕不會放過你!所以,咱得同心協力、共度鬼門關!”
他相信最後這句話能觸動杜操。
果然,杜操看其他人已經進屋了終於不再演戲。
他歎了口氣苦笑一聲,道:“你要我怎麼救你?我是泥菩薩過江了!”
說到這裡他又搖頭:“石周山真狠啊,竟然提拔你個新人做了小印。小七,操爺可沒想害你,我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會讓你一個剛入行的遊星做了小印。”
王七麟道:“這個我明白,操爺無需解釋,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現在查到一些消息,其中有一樣是關於周仲生的,但我隻查到了這麼個名字,其他信息拿不到,所以來找你詢問。”
杜操詫異,道:“周仲生?你能這麼快查到他也是不容易,坐下吧,我慢慢與你說。”
他這趟來對了,杜操知道的消息比其他人更多,而且他同樣擺脫不了秦晉劫,所以並不怕染上因果。
“這周仲生是吉祥縣一名書生,家住在外城牲口市旁邊,你去那裡打聽就能打聽到他。他天生陰陽眼,能見鬼能辨認妖魔真身,所以在屢試不中後便做了遊星,好歹也算是入了仕。”
王七麟道:“好,我回了縣裡就去找他。”
杜操哼笑:“你去能打聽到他的消息,但找到他?嘿嘿,你翻遍吉祥縣也找不到他。我問你,告訴你周仲生消息的人,還說了周仲生什麼事?”
王七麟道:“就是說他剛去伏龍鄉沒幾天日子,所以逃過了秦晉劫,不過也在驛所裡被折騰的三魂離體、七魄零散……”
“胡說,”杜操打斷他的話,“周仲生最終的確三魂離體、元氣大傷,但卻不是待在驛所裡被秦晉劫折騰的。”
“十一年前七月半剛過中午,他便瘋了一樣跑去了牌坊鄉。牌坊鄉有個將軍府,當時那將軍還沒有告老還鄉,將軍府裡麵隻有幾個仆人,這些仆人裡應該有高人,他是藏在將軍府中避過了劫難!”
“秦晉劫之後他元氣大傷隻留了半條命,沒法繼續留在聽天監就回了家。但回家之後發現,秦晉劫沒弄死他卻對他父母老婆孩子下手了,滿門被滅!”
“受此打擊,周仲生離開了吉祥縣,去了秦晉劫中曾氏鬼所在的庸水縣,皈依出家、日夜為劫難受害人誦經,這才安然活到今天!”